第106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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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武山位于东北地区，是未雪他们夏季避暑常去的地方，不过近几年去的倒是少了些，未雪还从来没在秋冬去过那里。

“应该很冷吧。”未雪裹了裹衣服，秋天的风已经带上些凉意了，“干嘛非得去那儿啊，又不是夏天。”

她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除了吃饭，没休息过一会儿，虽然是御剑，但是从西头到东头可不是一段短距离，不过尽管如此，未雪还是想能快些就快些。

正因为这样，未雪到辛武山的时候，整个人跟流浪过几年似的疲惫，不强打起精神，走两步就能倒在路边睡着。

入秋的辛武山，不少树叶已经染红了，但更多的是在阳光下闪耀的大片大片的金黄，里面掺杂着些许绿色，层层叠叠连成一片，未雪从天上往下看，忍不住感叹，得亏是来了，要不然夏天哪儿看得到这些。

未雪御剑飞了下去，穿过林间，可以看到地面上已经有不少的落叶了，再过一阵儿就是她最喜欢的时候，因为那会儿掉在地上的树叶基本已经风干了，踩起来嘎吱嘎吱响。

沈空行又一次起身去扫房前的落叶，这是今天的第三回，叶子依旧掉个不停，沈空行每次都慢悠悠地扫完，然后再等几杯茶的功夫，再次起身拿着扫帚出去。

如此循环往复，倒并不无趣，相反他还挺庆幸，自己能有点事情做。运转罗盘以来，沈空行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明显变强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相反的他整个人突然陷入到了一种很暴躁的情绪当中。

沈空行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脾气虽然不能说特别好，但是总归是比较平稳的，他也少有因为一些事情感到烦躁，可是自从罗盘开始正常运转，他对于一些事情变得非常敏感，比如前几天就因为扫落叶这件事发了很大的一通火，把扫帚直接弄折了。

等自己冷静下来，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于是决定控制一下，所以强迫自己每过一会儿就去扫落叶，如果这中间发了火，就罚自己把整个石阶路上的落叶扫干净。

其间果然还是又发了一次火，在扫完从房子到山脚所有石阶上的落叶后，沈空行已经累得不想爬回去了，这之后不管情绪稳定不稳定，在扫落叶这件事儿上反正是没再发过火了。

沈空行正扫着，突然又从树上洋洋洒洒落下来一大堆树叶，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脑袋上的树叶扒拉下来，好脾气地继续扫，等他扫到另一棵树底下的时候，本来已经扫得差不多了，但他站在树下的时候又掉了一大片。

沈空行皱了下眉，一只手好像很有耐心地把肩上的落叶拍掉，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他手里的长把扫帚以飞快的速度旋转着扫向了树枝间。

啪的一声，更多的落叶被扫了下来，树枝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换武器了啊？”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了地，手里还握着沈空行刚才掷出去的扫帚。

沈空行也不是没想到未雪会来，但真的来了也觉得很高兴，可另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该高兴，因为未雪就不该来。

“犯什么楞呢？”未雪提起手里的扫帚，“有朋自远方来，不给倒杯水？”

沈空行默默看了她一眼，抬脚往院子里走去。见他不搭理自己，未雪无奈地挑了挑眉，跟着走进了院子里。

见沈空行进屋，未雪把扫帚支在了一边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她拿手撑着下巴往屋里望，这间房子她很熟，小时候每年夏天基本都会过来，不过倒从来没在这里见到过除清平派以外其他门派的人，熟悉中又有一种陌生感。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空行从屋里拿了茶出来，他把茶盘放下，自己坐到了未雪的对面，给未雪倒了杯茶，推到了未雪跟前，这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未雪看着沈空行这一系列的动作，沈空行不看她，于是她也不说话。

喝完手里这杯茶，未雪把茶杯放下起了身，她直接往主屋旁边的一个侧屋走过去，边走还边感慨：“这间屋子我小时候一直住来着。”说着，便要推开房门。

只听见身后沈空行猛地起身道：“那屋子脏得很，估计好久没人收拾过了。”

这意思很明显，是告诉未雪那屋子暂时别进，但可惜稍微说得晚了些，未雪已经推开门了。

未雪看着眼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尬笑了两声：“啊……是，确实有点儿灰，但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沈空行没再接话，未雪讪讪地关上了房门，转过身开口道：“我那什么，一会儿稍微收拾收拾就行了。”

“你要留下？”沈空行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嗯。”未雪点了点头，准备走向隔壁屋子，“有抹布吗？”

不过刚迈开腿，就被沈空行挡住了，沈空行低头看着她，未雪也看回去，两个人都不说话，无形中好像在较量着什么。

就这么僵了好一会儿，沈空行垂下了头：“你歇着吧，我去帮你收拾。”说完，转身进了主屋。

未雪看着沈空行的背影叹了口气，她其实知道沈空行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而原因自然也不是因为麻烦，只是希望自己离他远一些罢了，免得有一天会因此伤到自己。

不过最后为什么还是让自己留下了，未雪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至少那间干干净净的屋子在她看来，可并不是沈空行给他自己准备的，难不成还两个屋子轮着睡？

等沈空行再次出来，未雪已经又坐回石桌旁，本来正仰着脑袋看树呢，听到声音把头儿转了回来，看着沈空行想要说什么。

不过她还没开口呢，沈空行就说道：“你坐着吧，我收拾就行。”

未雪只好又闭上了嘴，沈空行端着水盆进了侧屋，又关上了门，他看了看屋里，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哪里脏啊，我明明收拾得很干净了。”

沈空行现在也没闹清当时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间屋子收拾出来了，按说他自己一个人住主屋就完全够用了，不过也用不着细想，沈空行也不想细想。

就像是刚才沈空行马上就要下逐客令了，但最终竟然觉得算了吧，明明自己又希望她留下来，何必呢……

沈空行简直就是带着怨念，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怨念，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把屋子又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弄完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

出来的时候，见未雪不在屋外，他去其他屋子又找了找，也不在。沈空行皱了下眉，怎么？这是走了？

他把水盆里的水倒了，叹了口气，打算去厨房弄些吃的，刚拐到门口，就看见未雪正蹲在灶台旁，往下面的火堆里望着。

“你干嘛呢？”沈空行看了她一眼，走了进来。

未雪抬起头，指了指下面的火：“饿了，弄点儿吃的，你吃不吃，烤土豆。”

沈空行已经完全适应未雪这种毫无章法的说话方式了，点了点头道：“你弄了几个？”

“好几个呢。”未雪拿树枝扒拉了扒拉，“没数。”

见沈空行还在那儿站着，未雪又拿了个小板凳放到旁边儿：“坐啊，站着干嘛。”

沈空行看了看板凳，最终还是坐下了，他坐下之后，未雪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坐，这厨房并不算大，以她的身高、身形坐在这里还算凑活，但沈空行这个个子坐在这里，总显得委委屈屈的，腿弯着都显挤。

未雪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要不然你还是回屋吧，我弄完了端进去，你还要吃炒菜什么的吗？”

沈空行一点儿也没掩饰自己的惊讶：“你还会炒菜？”

“不是……”未雪没忍住乐了一下，“我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倒也不是。”沈空行摇了摇头，从板凳上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坐得很不舒服，一会儿也不想多待，“你看着弄吧，有事儿叫我。”说完，转身出去了。

未雪没再耽误时间，她有点儿累了，饿倒是不太饿的，她现在只想吃完了赶紧睡觉，赶了几天路，真的要累晕了。

未雪端着菜进屋的时候，沈空行正在看书，她随口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沈空行把书合上放在一旁，答道：“没看什么，找点事儿做。”

未雪眼睛很快地扫了一眼书皮，是个介绍各类法器的集册，她没再继续问，把菜放到了桌上：“随便弄了两个菜，我看也没什么东西。”

沈空行点了下头，帮未雪把筷子放好：“我自己一个人没什么要求，你回头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抽空去镇子上买。”

“嗯，到时候再说吧。”未雪坐下来，示意沈空行先吃，“你口淡还是口重？”

“无所谓。”沈空行夹了一筷子青菜吃。

“无所谓？”未雪似是不解地问道，“那你吃饭就是为了吃饭？”

“吃饭不是为了吃饭，那为了什么？”

未雪颇为无奈地说道：“呃……这么说也没问题，但是不应该吃自己爱吃的东西吗？”

“我好像……”沈空行想了想，“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

未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赶紧吃吧，现在饭凉得快了。”

两个人开始吃饭，便不再说话了，不过未雪会时不时地看沈空行一眼，帮沈空行收拾完碗筷，沈空行让她去休息，未雪也确实累得很，饭是自己做的，洗碗的事情也就不再和沈空行争了。

回到屋里，未雪躺在床上，嘀咕了一句“哪儿无所谓啊，无所谓还不吃葱花。”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