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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去哪?”

丁燳青喝着矿泉水,喉结上下滚动,白皙的下颔处有一颗红色的痣,像化妆笔点上去的胭脂。

他一边拧瓶盖一边说:“一个盛产葡萄酒的小镇,正好能赶上他们一年一度的葡萄酒狂欢节。”

岑今吹着口哨调侃:“有经验啊,哥哥。”

丁燳青忽地抬眼看过来,眼瞳黑沉沉的,像黑珍珠,像铺着一层粼粼日光的寒潭,漂亮危险,择人而噬似的,让一心嬉笑的岑今突然感觉不自在。

他举起双手说:“开玩笑的,你比我大,我尊敬你嘛。”

丁燳青蓦地逼近,近得能贴到岑今的脸,瞳孔对着瞳孔,视线交错,狭窄的驾驶室内,热度上升、气氛胶着,似乎能闻到荷尔蒙骤然迸发的味道。

岑今头昏脑涨,萦绕鼻间的味道都是丁燳青身上传来的香水味,龟毛洁癖的丁燳青出门必喷香水,所有人都知道。

幽冷清冽,让人想起树顶的一抔白雪,雪后森林的空气。

他想要不问丁燳青哪儿买的香水,又敏锐地发现丁燳青眼皮褶皱处有一个淡色小点,不凑近看是看不到的一颗小痣。

由这一刻开始,像火星子滴落荒草园,哔啵噼啪地燃烧起来,视线一下铺开,发现丁燳青皮肤苍白而眉眼如墨画一样,脖子隐约能看到青色血管,不知怎么回事,青色血管铺在雪白滑腻的皮肤上,莫名多了点情se的意味。

耳朵下面有一道结痂的疤,可能是幽灵船的时候伤到了。

嘴唇的颜色很淡,大概是皮肤白得没什么血色,导致嘴唇看上去没有太明显的血色,偏白,在正常人的范围,唇形好看,适合接吻。

……接吻?

岑今暗骂自己在想什么,便听丁燳青问:“好看吗?”

岑今没回。

丁燳青又问:“我好看吗?”

岑今:“还行。”

丁燳青尾指勾着岑今的尾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想不想亲?”

岑今吞咽着口水:“说想吧,显得我没那么直。说不想吧,也是有那么点想。”

丁燳青眼里的笑意一荡:“怎么这么诚实?”

岑今叹气,反客为主地用小指头勾一勾丁燳青的掌心:“主要是我不忍心对你撒谎。”

嘶——黄毛抽气,他好骚!

丁燳青望着岑今的眼,脸稍稍一侧,岑今下意识后躲,那一连贯的动作像一个情不自禁另一个躲开了。

黄毛恨铁不成钢,要骚的是他,怂的也是他!废柴!

丁燳青猝不及防地抽回手,捏一捏岑今的脸,胡乱拨弄他的黄毛:“以后多叫几次哥哥。”便自然而然地退回座位。

岑今眨了一下眼睛:“有好处给吗?”

丁燳青似笑非笑:“说不定。”

岑今坐直身体,安分一会儿就没骨头一样趴到丁燳青胳膊叫着哥哥,哥长哥短还喊出花样来,什么丁哥、青哥哥,听起来像情哥哥,当然太做作以至于毫无旖旎氛围,反而很欠揍。

丁燳青气定神闲,继续开车,等岑今玩得兴起就突然轻描淡写来一句:“再叫一声就真的亲你了,岑今。”

岑今吓一跳,打量丁燳青神色,专注于看车,神色淡定,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出来,看不出是开玩笑、威胁还是认真的,但怂得一逼的老实下来。

刚老实下来就听丁燳青微不可察的叹气,岑今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在可惜?他来真的?!

丁燳青又不出声了,神色淡漠,搞得岑今迷惑他是不是听错了。

到小镇找到旅馆停车场停车时,岑今打开车门跳下去时,听到后方丁燳青一句:“我说真的。”佐证了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岑今站定在旅馆外面,仰头望天,表情空白。

有镇上的青年走过,看他两眼,调头回来在他面前摆手,见没反应就朝他口袋里伸去,刚捏住钱包就被警告:“打断你的手和你的脚,折叠成球踢进警察局信不信?”

青年僵硬,看向岑今,正好对上转过来的眼珠子,狠吓一大跳,随即恼羞成怒:“艹!不是瞎子钓什么鱼?浪费时间!”

骂骂咧咧地走到街口,被一群催还钱的债主追着跑向另一条街。

啧。岑今抱胳膊靠着柱子,丁燳青办好入住手续,喊他进去。

岑今扒了扒头发,心绪不宁,跟在丁燳青身后,想着一有风吹草动就跳起,结果直到丁燳青关房门都没等到对方的表态。

“……”岑今进自己房间,自言自语:“不表态好,果然开玩笑,哪有人准备亲别人的时候还提前说?说了又不做?丁燳青故意吓我。”

他搓着下巴开始琢磨:“我表现怯场了吧。”

黄毛撑着脸颊冷漠地看过去时空里的他摩拳擦掌,准备今晚刚回丁燳青,心想过去的他真是年轻不懂套路。

要换成现在的他,早下手了,哪还有开两间房这么浪费钱的事儿。

简单放好行李,洗个澡放松一下,吃饱饭就小睡一会儿,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太阳没那么烈,镇上开始狂欢,街边的彩灯还没亮起,但彩带鞭炮等都已挂好,仪仗队从中央广场出发,绕着小镇走一圈,看到仪仗队的人们纷纷跟上队伍。

当地镇民和闻风而来的游客都跟上去,街头巷尾打开喇叭,尾随队伍的人们人手一杯酒或一瓶酒,新来的游客手里没酒也会被塞一个杯子,任何人看到他手里的空杯子都会上前添三分之一。

仪仗队的鼓乐声和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奏响节日的气氛,旅馆老板拿着酒瓶早早候在门口,见岑今和丁燳青两手空空,赶紧塞给他们两个空杯子,满上酒,热情招呼一起玩。

两人被簇拥进人群里,又被人潮冲散,分向两条路,在人人欢庆歌舞、喝酒的中央广场背靠背碰到,惊诧而警惕地回头,发现是彼此而放松神经,随之而来是蓦然回首寻到彼此的欣喜。

或许是节日的气氛渲染,或许是酒意上头,情绪轻而易举被挑动,又或许是月色朦胧,华灯初上,篝火跳跃和鲜花歌舞环绕,氛围太美妙,两人不知不觉靠得很近。

衣服沾了酒气,头发有雾蒙蒙的水珠,那是从半空洒落下来的酒,眼里有星光,脸颊有醉酒后的红,岑今较为明显,丁燳青却只是薄薄的一层红。

岑今嗜酒,不知节制,醉得厉害,抓住丁燳青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侧耳倾听水池边赤着脚的姑娘们用管风琴演奏的乐曲,踮着脚尖在丁燳青耳朵呢喃说话,温热的唇时不时碰到丁燳青的耳朵,俨然一个醉鬼。

丁燳青扶着他的腰,也喝得有点多,本身又有点文艺青年的爱好,无法抵抗这种场景,扶着岑今在乐曲中摇摇晃晃。

旁边有篝火的光,有鲜花和彩带,有流出来的色泽艳丽的葡萄酒,喷泉里洒着水,彩灯一闪一闪,广场上人群拥挤,手舞足蹈,欢欣雀跃,没人注意到当中有两个亲昵拥抱在一起的男人的慢舞。

岑今不会跳舞,没什么乐感,又醉得厉害,时不时从丁燳青怀里滑下去,丁燳青想了想,就将他提起,让他双脚踩在他脚背上,带着他慢慢转着圈,直到感觉疲乏,月上中梢,人群散去,狂欢者醉死,才拖抱着醉死的岑今回旅馆。

中途,岑今摔进葡萄酒池里,咕噜咕噜灌得肚子鼓起,被带回旅馆脱衣洗澡,挣扎着跑去浴室,唰摘掉腰带,裤子哗啦掉下来,t恤垂下来,然后抱着肚子放水。

掀起t恤,岑今瞪着鼓起的肚皮,眼睛慢慢通红,四下张望寻着什么,终于找到门口循声而来的丁燳青,嘴唇抖动几下,轻喘着气,欲言又止——

黄毛揪着心,有不祥的预感。

“我有了,两个月。”

黄毛掀桌:神经病啊!

第240章 死之国(5)

醉鬼岑今衣衫不整,一手拎着上衣下摆,一手拍着肚子,戏瘾上头,真把自己当被负心汉辜负的孕夫,向丁燳青可怜兮兮地诉苦。

一边嘴唇哆嗦一边迈开步伐,结果被堆积在脚踝边的裤子扳倒,还好丁燳青及时接住他,没让他摔落地,否则鬼知道会不会上演小产的戏码。

岑今抓住丁燳青的手腕,盯着他的脸左瞧右瞧,打着酒嗝问:“是你吗?”

丁燳青:“我是谁?”

岑今:“孩他娘!”

丁燳青:“……”都自动代入孕夫角色了还能占他便宜,不愧是黄毛。

岑今:“金甲圣衣和七彩祥云呢?机动战士高达呢?”

丁燳青:“……?”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岑今怒而质问:“没有这些东西怎么配娶我!”

丁燳青无言以对,拎起又哀又怒的醉鬼衣领将其拖进浴室,水温早就试好,他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便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直接喷了岑今满头热水。

热水顺着岑今的头发丝丝缕缕滑落,汇聚下巴,流经锁骨,湿透t恤,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半遮半掩比不穿还过分。

汩汩清水当头浇下,岑今清醒些许,反应还是慢,斜斜倚靠墙面,愣愣地望着手执花洒帮他洗澡的丁燳青,刚才挣扎期间,他也被浇了满身水,湿得差不多,可他衣服一件没脱。

丁燳青说:“自己脱上衣。”又把洗发水拿上来,“自己挤点洗头发。”

岑今照做,掌心一坨洗发液,耳边是丁燳青耐心的催促,但他就是不往头发抹,蓦地抓住丁燳青半湿半干的长发,将洗发液抹上去,抬眼控诉:“凭什么你不脱衣服?”

丁燳青的视线落在岑今头顶,看得到两个发旋,听着控诉,淅沥的水声,发现这些都不能分散注意力,便试图去关注狭窄的浴室之外的声音。

谁料外面更安静,衬得这儿的动尤为扰人心弦。

“你洗完再说。”

“凭什么等我洗完?”

丁燳青忍了忍,告诉自己应该对醉鬼多十分的耐心,不要把醉鬼的撩拨当真,便同他说道:“因为我在伺候你洗澡。”

“是吗?”岑今狐疑,嘀咕着:“为什么你湿透了?明明就是想跟我抢浴室,抢淋浴头!”他冷笑,斩钉截铁说道:“以为我喝醉了,三言两语就能糊弄我?我聪明着呢!”

他上手抓住丁燳青的衣襟猛一撕开,胸膛一览无余,腹肌若隐若现。

岑今骄傲地挺直背想跟他比身材,视线一触及凸起的肚子就想起孕夫的人设,顿时悲从中来,垮了脊梁,哭丧着说他再也不是一个有腹肌的男人了。

丁燳青单手抓不住撒泼的醉鬼,随手将淋浴头搁置起,握住岑今的肩膀,终于钳制他的行动,掌心是光滑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动。

失神之际被岑今反握住手臂拽下去,一直停留在岑今头顶的视线在这猝不及防的突袭中,终于滑落下去

再想收回来,何其艰难。

岑今垂着眼眸喃喃自语,热水打得他有点睁不开眼,觉得握住腰的力道由轻变重,眯着眼诧异地看向丁燳青,想看清丁燳青的表情、眼里的情绪,但是水雾弥漫,还得凑得更近一些,然后唇上一凉。

热水淅淅沥沥地流下来,水汽缭绕,铺满磨砂玻璃,勉强能看清两道身影,透明的水珠落地,四下飞溅出细碎的水花,包裹着两双赤足。

其中一双较小些的脚踩在另一双比较大的脚的脚背,像环拥着慢舞。

水花飞溅,热气氤氲,青筋浮在白皙的足弓上,像青花水墨画于白玉盘。

……

当然没发生到最后一步,醉酒之前还是队友关系,不好趁人之危,文艺青年丁燳青在道德方面格外迂腐,不搞419,有名分了才肯更深一步发展,而岑今洗完澡就醉死过去,飘飘然地躺床上熟睡。

丁燳青本想收拾残局,他们在浴室的时间太长,水溢到外面,盥洗室那地方湿哒哒,全是脚印和乱扔的脏衣服,但是岑今压着他的手,他也的确有些累,酒精慢慢侵蚀神智,战胜发作的洁癖,便跟着趴下睡着。

圆月悄悄爬下树梢,灯光寂灭,黑暗中仿佛有叹息声响起,时钟嗒嗒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光大亮,灿烂的阳光从厚重窗帘的边缘处溜进来,通过镜子反射到熟睡的岑今脸上。

岑今睁开沉重的眼皮,头痛欲裂,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塞住想作呕,干呕两下缓解不适感,环顾昏暗的房间确定没走错,目光瞥向前方的浴室门口,满地没干的衣物,似乎混了几件陌生的、不属于他的衣服。

然后是身后的触感逐渐明显,大脑震撼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后背正靠着某个温热的胸膛,腰间还有一只健壮的手臂松松地搭着,只要一动就会像暴起的猎豹死死箍住腰。

419、ons、一夜q……脑海飘过一系列名词,岑今瞳孔地震,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然而记忆一片空白。

僵硬脖子想回头,忽然感觉身后那人动了一下,灼热的呼吸打在岑今后颈上,惹起一片小颗粒,接着听到熟悉的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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