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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结果如何,输家都会成为赢家的食物,于人类无益。

“放空头脑、放松身心,就当我们买了参观神明角斗的前排票。”李道一放回通知‘核武打击’的按钮,选择按兵不动。

“难得的机会,叶小友等人可以观摩神明对体术、超凡之术的熟练运用,你会发现他们天生擅长战斗,运用能力就像呼吸喝水一样自如,说不定有助于你们突破。

至于图腾嘛,你们小组作业估计又是全校最佳。”

李道一呵呵笑着,其他人跟着牵扯嘴角,实在没那么容易放松身心,尤其此刻还处在重度污染环境中,远处火海里击金敲玉似的脆响不断加快节奏,仿佛同时间敲打着他们的脑神经,不由自主便会全神贯注沉入其中。

图腾再次强行使用‘脉轮’试图看清火海中的‘新神’,然而他只看到被防毒面具遮住脸的青年,在大火倒映下的橙红色白大褂和橙色头发。

虽然火光倒映而使颜色失真,但那身装扮图腾熟悉,分明是李氏老楼的夜游神!

原来夜游神监督人间善恶,维护正义不是自夸?

图腾有些神色恍惚,世界观略受冲击。

忽然脑壳一痛,是江白平措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记:“什么时候了还用脉轮?”

图腾当即屏息,收回超凡之术,专心养伤。

老鬼此时举手,颤颤巍巍地说:“我觉得我们赶紧离开最好,当务之急是青铜王城的下坠绝对导致岷山山脉断裂、河水倒灌,必然出现千里水患。而且现在青铜王城卡住最高峰,大一点的动静就能引四周山峰雪崩。”

江白平措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帮每个人简单处理完伤口,他赞同先送小辈离开,到下面预防山川崩塌的灾难。

李道一背对众人说道:“你们先走,我垫后。”

图腾睁开眼,看向李道一,知道校长准备和最后的胜利者同归于尽,他同师父对望,双方皆沉默,认可了李道一的选择,因为那本来也会是他们的选择。

几人互相搀扶准备离开,轮到周满时,他直接拒绝。

周满:“西王母那条蛊虫是我养的,只有我能驱动,我留在这里才能让蛊虫发挥致命一击。”

图腾平述事实:“你撑不了多久。”

周满刚才为了保护林问秋,又是反叛者,被西王母刻意针对,本就伤势严重,又在滚烫的青铜台躺了十几分钟,后背直接见到森森白骨。

或许在其他知情人眼中,周满活了三千年,早已不可能是人类,但图腾的脉轮明白告诉他,周满是一个介于诡异和人类之间的特殊生物。

三千年来,他依靠蛊虫续命也不愿意异变成诡异,结果就是现在没有诡异强悍的复原能力。

说实话,即使眼下带他离开青铜王城,底下也没有足够专业的医疗团队。

“哦,我知道。”周满颇闲适,抓着一根没被高温火焰烫过的铜枝支撑上半身,回头看着下面依然屹立的高山、依然滚滚东流的深水,喃喃说道:“我蛮想回家的。”

图腾心一紧,临别时,同他说:“如果你尸骨还在,我争取送回西安。”

西周王都为丰镐,即西安。

周满:“多谢。”

图腾深深看他一眼,拜别李道一,随同师父和其他人离开。

此时,青铜王城除了打得不可开交的西王母、黄毛,就只剩下角落里,一个依靠铜枝支撑才能勉强坐起身的三千年先知,一个人类传奇大佬。

狂风哀嚎,云层像吸足水的棉被,沉甸甸压在头顶,被无数股气流荡开又重聚,高台被炸去半截,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结构,底座溶化成上千摄氏度的铜水,表面漂浮一层通红色的熔浆,不时冒出骇人的星火气泡。

西王母悬浮在铜水半米之上,在滚烫的温度包围下如置常温,目光阴沉地注视着蹲在青铜碗壁七米高的黑金斩马刀刀背上的黄毛。

她向前两步,低垂下头颅,原本安静服帖在肩背的黑发缓缓上浮,长裙飞扬,干戚置于身侧左右,两只龙爪似的手掌心向下,空气中旋转着一股气流,随即两股、三股……无数股气流汇合至西王母的掌心,直径约十米的铜水突然沸腾,忽然一滴珍珠大小的铜水升腾到半空,然后是沸腾的铜水猛然爆发,宛如大雨瓢泼,空中都是沸腾的、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的铜水相互融合,汇聚成密密麻麻的铜青鸟。

密集的铜青鸟人面鸟神,却有长喙,一张开,里面布满尖锐的牙齿,比起传闻中代表长生吉祥的美丽青鸟,更像一群食腐尸的鬼鸟。

乌泱泱的铜青鸟发出凄厉的惨叫,以飞蛾扑火之势集中扑向岑今。

岑今急缩成绿豆大小的眼瞳倒映不出所见之物,实际视物范围极广,并且自动识别生物属性、攻击力度和速度,大脑高速分析判断,耗时不超过一秒就能做出应对之策,仿佛一台安装精尖cpu的高性能电子装置,冷静可观且高速运作。

譬如此刻,上千只密集的铜青鸟以高温、高速扑杀过来,经过处理呈现在视网内不过是一个个移动速度比较快的红点,虽然密集但是完全可分辨。

前排上百只铜青鸟组成一道无处可逃的火墙眨眼扑杀至岑今半米,而岑今一动不动,脚尖踩着黑金斩马刀,身体前倾,欲坠不坠,眼瞳直勾勾盯着下方的西王母,轻声说:“重力剥夺。”

铮——地一声闷响,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重影,扑杀至岑今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铜青鸟晃动两下,瞬间静止,两秒后齐刷刷高速坠落如倾盆大雨。雨幕之后,西王母瞳孔紧缩,身后杀出一只巨大的凶兽,似狗、长牛角和豹纹,卷起海浪似的高温铜水怒吼着咬杀而上。

“吼!!”

“重力剥夺。”

清脆的低语被惊天动地的怒吼遮盖,气势磅礴的凶兽硬是抗下瞬间的失重冲破屏障,张开血盆大口连人带刀一口吞下,顷刻间高台震动,连带整座青铜城都向右倾斜了一下,雪山山巅掉落雪块,看得下方众人心惊胆战。

一道虚影接连闪过铜青鸟的袭击、高温铜水的喷溅,寻到一处突出的铜枝落下,并将西洋厨刀插进铜壁稳住身形,在凶兽反应过来没咬中目标而反杀过来时,不闪不避,径直坠落,避开凶兽,如风筝直坠向西王母。

橙红色的滚烫沸腾的铜水中央,西王母握住干戚,直面高速坠落的岑今,后面跟着比他们大了百倍不止的巨大凶兽,张开硕大无朋的嘴巴发出:“吼——”顿时激起重重铜水浪,架势气吞万里,直逼被堵在中间的渺小的人类。

岑今高举西洋厨刀,对着西王母右手重逾千斤的坚固青铜盾,左手覆以十万重力并汇聚刀尖,右手砍骨刀迎上西王母同样千斤重的青铜大斧,瞳孔剧缩至更小,两管鼻血先后流出。

重力掌控!

重力剥夺!

百万重力强压!!

‘呲’一声如裂帛,画面瞬间无声,西洋厨刀接触到青铜盾之际,如有神助般直接找到盾牌上的‘眼’,对着‘眼’,顺着结构如切割解冻的嫩豆腐那样,秒将青铜盾削去大半。右手的砍骨刀在即将与青铜大斧相撞之际,一个趔趄手抖,刀刃狠狠划过大斧刷下一串刺眼的火花,以牺牲肩膀为代价,将砍骨刀狠狠劈进西王母的心脏,十万重力统统灌入她的脏腑。

同时施展超凡之术,简直被玩出花来,像法师不停扔出法术打怪,就是故意打西王母措手不及。

在西王母被重力控制动弹不得之际,重创她的伤口,同时重力掌控身后凶兽的行动,旋即双腿蹬上西王母的腹部反将自己送到铜壁,扭头就沿着铜壁飞快上爬。此时,重力掌控失效,重力剥夺起效,凶兽凶猛的攻击全冲向西王母,咆哮着将其撞进滚烫的铜水中,溅起百米浪花,高台霎时被溶化得更厉害。

过程招式繁杂,实际过去不到五秒,黄毛已经跑到碗口,低头看下面激烈爆炸后迅速恢复平静的铜水,目光逡巡,试图寻找西王母的踪迹。

但是风平浪静,沸腾的铜水阻碍他寻找西王母,而他也不觉得西王母会就此死在铜水里。

她明显不畏惧高温。

岑今站在碗口,居高临下观看,眼睛一动,看向斜前方突然不正常的沸腾,一柄黑金斩马刀遽然破开铜水,带起一串串光亮的铜水水珠,以超高速刺向岑今面门,甚至能听到超高速产生的刺耳噪音。

躲不开。

岑今大脑中一闪而过的判断,只能选择硬碰硬,接连用砍骨刀和西洋厨刀抵挡,瞬间被穿透、绞碎,致肩膀也被黑金斩马刀刺穿,牢牢钉在滚烫的地面。

后背和肩膀剧痛袭来,岑今大脑出现应激措施,霎时空白,双腿绷紧,脚尖用力蹬着地面,腰腹上挺,剧烈的深呼吸,疼得发出嘶哑的喊声。

他看到高台急速溶化,铜水从一个小湖扩成大湖,乍然升腾起无数光亮的‘蝴蝶’,如果此景与西王母无关,应该能成为震惊世人的梦幻表演。

长裙破损,身上伤口无数,胸口破开大洞,能看到里面跳动的心脏和盘踞心脏沉睡的红色蛊虫,长发乱舞,形容狼狈、诡谲而艳丽的西王母浮在半空,面容沉静,却让岑今感到其中惊涛骇浪般的愤怒。

那是海上风暴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三千年来,你是唯一逼我到这份上的‘新神’,我必须承认你很强,但是够了。”西王母漠视着被钉在地面的黄毛,冷漠里夹杂一丝厌恶:“我在你身上闻到故人的气息,令人憎恶。”

那气息来自刚才破开干戚的两柄菜刀,因为愤怒憎恶的情绪浮上来,西王母不受控制地绞碎了两把菜刀,并将其溶成铁水,扔进了铜水里。

“他摆了我一道。”西王母声音嘶哑:“但是他也小瞧了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如何启用强武,可我知道。”

岑今在剧痛中听到西王母的叹息:“我是烛龙抛弃的血脉,最孱弱的血脉,却是唯一得到海内昆仑承认的……明白吗?征伐不是我的意志,是至高神明的意志,是海内昆仑的意志!强武,只承认能够继承它意志的君王!”

“青铜王城就是强武,强武就是海内昆仑,只有得到海内昆仑承认的君王,才能控制强武。”

氧气稀薄,温度急速上升,高温甚至将空气中的水汽也蒸发了,地面在溶化——不,应该说整个青铜王城都在溶化,从宏伟的王宫宫殿到青铜高台,至底下星罗棋布的街道、铜屋、铜树和运转的齿轮全部溶化成铜水,接着幻化成绯红色的‘光蝶’,无声地飞舞。

乌云密布,如灰黑色的厚重的天鹅绒幕布,数以万计的绯红色‘光蝶’点缀其上,宛如一出伟大的默剧表演。绯红色蝴蝶于飞舞中蜕变出具体的形状,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绝丽华彩,却透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仿佛是引领亡魂走向消亡的曼珠沙华。

传闻,西王母掌灾疫,五刑残杀,乃大凶之神。

岑今拔出黑金斩马刀,身后的青铜被溶化,而他急速坠落,上空是浓墨重彩的绯红蝴蝶,周围是急速下坠的高峰,雪花飘扬其间,深千米的河流奔腾,轰隆水声由远及近。

狂风呼啸,天摇地动。

没料到青铜王城会以这种方式瓦解的李道一扛起周满跳下雪山山巅,双双愕然地望着漫天光彩,而天地无声,旋即脸色遽变,山巅咆哮,大雪猝然崩塌,河流不正常地奔腾,有一种即将天倾地塌的错觉浮上现场每个人的心头。

岷山山脉之间,看见山倾雪崩之势势不可挡,超凡者和藏密僧人各展其能,勉力抗下倒塌的山石,或将大块的山石击碎成小石头、砂石,致使落入湍急的河流中也能被冲刷走,而不至于堵截河流,使河道改向。

坠落的岑今在一声‘重力控制’中稳住身体,挥手将黑金斩马刀插进摇晃的山体,稳落在刀身,目光在铜水中梭巡,于万千绯红蝴蝶和铜水中寻找到化成无数铁水水珠的两把刀。

利用重力将它们聚拢到面前,形成一个滚沸的铁水球,黄毛思索数秒,便想到要锻造什么武器了。

然而此时的西王母已陷入癫狂,凭空漂浮在六千米高空,身边围绕无数绯红蝴蝶,只见她垂下眼眸,双手抬到与腰侧并行的位置,满嘴虎牙变成了美丽的红唇,此刻微弯。

“知道海内昆仑的强武是什么吗?”

“它叫山海昆仑。”

山为脉,河海为血,斩山脉、断海河,天倾地覆,昔日屠龙戮神的灭世之武,今日屠杀低贱的爬虫,应是人类之幸。

西王母双手轻轻下压,却似有移山倒海之能,狂嗥的大风戛然而止,飘扬的雪花忽然暂停,倏然万籁无声,各显其能阻挡山脉断裂、河流倒灌的超凡者们顿时面面相觑。

抬头望天,那样美丽的天空像万顷烟花同时绽放,久久不散。

下一瞬,咄——!

数以万计的绯红色蝴蝶奔向四面八方,速度堪比流星,一簇又一簇地砸向岷山山脉,落地便轰然炸响,这些美丽的光蝶在此刻成为恐怖的刽子手。

雪花伴随石块飞溅,半山轰鸣,河水吼怒,迸起的河水如海浪,已然出现改道而淹向城市农田的状况。

超凡者们发疯一般抢救。

岷山山脉西段,主峰四千米海拔的阿嘎尔山,数以千计的绯红蝴蝶如陨石坠落般纷纷撞击山巅和半山腰,爆炸的火光和浓烟笼罩住扬起的雪花,百米山峰骤然崩塌,坠入狭窄湍急的河流,登时溅起百米浪花,使河水无法正常流动。

如果只是一座山峰被炸塌,可能还不会使一条河流改道,可是如果整条山脉的重要山峰都出现崩塌,则必然是一场大灾难。

而岷山山脉海拔超四千米的山峰就有二十多座,被岷江、涪江、白龙江环绕,甚至还是黄河支流黑江的分水岭,其中岷江更是长江支流,也曾被认为是长江正源,可见围绕这条山脉的江河于华夏地势、华夏人民而言,举足轻重。

除阿嘎尔山、佩尔热更等主山系,还有雪宝顶、峨眉、九寨沟这些名山都出现地震,远方天际线还能看到飞过来的绯红光蝶,显然西王母打算斩断岷山山脉及环绕山脉的几条大江。

此时十几个县城、农田已经被倒灌的河水淹没,还有山体崩塌带来的地质版块移动,房屋、高楼和各种基础建筑设施都跟着倒塌。

这场天灾,堪称千年难遇。

首都红色预警和灭世级防控警报至响起就没停过,人员匆忙,一队又一队的超凡者、救灾人员、武警和军队奔向黔川,各省同时安排救灾人员,启动海陆空通道紧急救援。

无数人看着直播视频,看着模糊的画质里,山倾地崩,江河东冲西决,房屋倾塌,农田倒灌,城市被淹没,而灾难还在继续,那些绯红光蝶还在不断地破坏山脉、破坏华夏的土地,奋力阻止的超凡者在神明之力下,竟如此无力。

“怎么办?”有人低泣。

怎么办?

神明之威,天灾之下,人力无能。

连密切关注华夏的几个大国都摇头,认为华夏人民最好放弃他们的土地,选择搬迁。

但是还有人没放弃,也不会放弃!

还有那么多的军人、超凡者自全国各地奔赴天灾中心,还有人在灾难中拼命抵抗鬼国诡异,没有人有资格代表华夏人民说放弃。

首都特别行动部门中心,张畏涂回头,面向诸位到场的将军们,在他们虽沉痛尤坚定的目光下,发出沉重的指令:“准备核武打击。”

“黔川各军区准备战役导弹,根据指令,炸山填江,堵岷江,保其他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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