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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和珅那段,取自“忆闻”。

走了两天,到了沈汶住的寺庙,沈湘一敲门,里面应了,沈湘进了院子,苏婉娘笑着迎了出来,笑着说:“大小姐来了?”

沈湘愣愣地看着苏婉娘,苏婉娘不解,问道:“怎么了?!”

沈湘抓了苏婉娘的袖子就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看到沈汶,火冒三丈地小声说:“你们真笨!都晒成黑球了!有这么在庙里静修的吗?你们是不是都玩儿野了?!”

沈汶笑嘻嘻地扑上来拥抱沈湘:“大姐姐,你好吗?”

沈湘很骄傲地把沈汶推开,扭头对苏婉娘说:“她不懂事,你怎么也不管着她?!二嫂呢?”

苏婉娘看沈汶,沈汶支吾着说:“二嫂,她说还想在外面玩两天……”

沈湘皱眉,可接着叹气:“二嫂也是,二哥不在,她一定闷坏了……”

沈汶又过来挽沈湘的胳膊,甜蜜地说:“大姐姐,我可想你了!”

沈湘想再甩开她,可强压着没动,板着脸说:“你最好盼着旱季长些,你把这脸上的黑色褪了,再养胖点儿,不然你一回府,肯定得让人嘀咕!”

沈汶使劲点头:“一定一定,我天天猫在屋里不出来。”沈汶接着问了下府中的事情。她出去这么多月,经历了许多,但留在京城人的日子和以往没大区别,沈湘三言两语就都交代了。沈汶和她聊得差不多了,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沈湘想起来了:“三哥一起来的,你想见他吗?上次我来你们不在,我就没让他进来。”

沈汶说:“当然要见见呀!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沈湘翻眼睛:“他长什么长?劲儿都用在坏心眼上了,怎么高?”沈卓比沈毅和沈坚矮,这是他永久的痛,天天想长高。

沈汶笑着说:“你请他去前殿的客房吧,我到那儿等着你们。”

沈湘忙出去带沈卓去了专门用于接待男宾的客房,沈汶这边和苏婉娘出来,沈汶小声对苏婉娘说:“你得把姐姐引开一段时间,让我跟三哥聊聊。”苏婉娘点头。

到了客房,沈汶对沈卓行礼,笑着说:“三哥看着是长高了。”

沈湘马上斥道:“小马屁精!”

苏婉娘笑起来,拉着沈湘的手说:“咱们出去走走,我那里有素点心。”把沈湘和她的丫鬟春绿带走了,好像是为了避免沈湘骂沈汶。

见外面没有人了,沈卓才吃惊地对沈汶说:“你怎么晒得这么黑?还这么瘦了?!这一路可好?”他虽然平素骑马习武,但是没有往远处真的旅行过,他以为去边关,就是一行人沿着路走上几个月,平远侯府给了护卫,沈汶有一个丫鬟陪着,加上沈汶的轻功那么好,应该不会那么难。他哪里想象得到中间要经过灾区和沈汶他们中途改向去的地方?沈毅和沈坚从边关送过来的消息也不可能说沈汶的事,所以他见到沈汶变得黑瘦,很是惊讶。

沈汶并不打算告诉他详情,只笑着说:“路上都很好,就是这些个月在外面的时间多了些,过些时候就该好了。”

沈卓知道时间紧迫,忙把京城最近的事告诉了沈汶。从太子怎么为皇帝推荐了道士,得了皇帝的宠信,三皇子怎么犟着性子……到皇帝让太子参政都说了一遍。

沈汶听了,只点了点头。

沈卓有些着急:“太子参政了,他会不会提前下手?”

沈汶慢慢摇头:“不会。他无法下手。”

沈卓问:“怎么无法?他现在能发号施令了,比如,他可以撤换官员,再比如,他可以强迫爹遣散兵士,或是向边关委派官员。”

沈汶冷笑:“他最好别随意发号施令,他这么干了,肯定有麻烦。”

沈卓不解:“为何?他有实权了呀?”

沈汶撇嘴角:“那算什么?皇帝还在,他若是聪明,就该夹着尾巴,凡事请教。”

沈卓摇头:“太子可不是那种人,他是长子,多少骄纵了些。”

沈汶嘿声一笑:“那样的话,他就要倒霉了。皇帝和继承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汉武帝,武则天,可是满地都是。”

沈汶还没有说康熙立太子废太子,慈禧让光绪登基了,还又囚死了他。乾隆皇帝年轻时说不会比自己的皇祖父持位更久,结果他高龄,到了日子,就得遵从自己的诺言退休。他选了表面上最不想当皇帝的嘉庆帝。嘉庆帝就是穿上了黄色工作服,也还是要早请示晚汇报,怕老皇帝突然换主意,把自己又撸下来。据说和珅就是这时与新帝交恶。他一直受乾隆宠幸,无法骤然转舵,所以还是对乾隆特别热乎,对新帝冷淡。结果野史说,乾隆最后是被关在殿中饿死的,算是嘉庆帝忍无可忍,结束了这种尴尬局面,然后马上将和珅合家抄杀,出了口恶气。

现在朝中除了太子就是三皇子,而皇帝这些年明显不喜三皇子,所以太子不用怕有谁虎视眈眈地在一边等着换他,难免得意忘形。想明白这一点,沈汶就不再为朝事担心,对沈卓说:“我在边关见到大哥和二哥了,他们都挺好的。大哥有自己的卫队,二哥成了爹的左右手了。”

沈卓向往地叹息:“我也想去边关呀!怎么也得是个副官……”

沈汶说:“你在这里也很重要呀。”

沈卓自觉单薄地说:“天天就是跟三皇子叶大公子两个人磨叽,没多大意思。”

沈汶歪头说:“那个叶大公子可不简单,他好久以前就和三皇子有交往了。那时三皇子才多大?十几岁吧?皇后还在,叶大公子就敢结交他,还不让人觉得突兀,这就是才能。”那次去万花楼看万花舞,三皇子身边是谷公公和叶大公子。

沈卓点头:“对,简直没有他不知道人,三教九流,上上下下的,都给他一个面子,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说!”

沈汶低声说:“他背后的叶中书,还有严氏门下的官员,都该在三皇子一边了,我就不信他们不会干些事情让太子难堪。所以,对于太子而言,此时参政其实并不是好事,偶尔的成功会比失败更可怕。”

沈卓终于信了,又问沈汶道:“你说四年大旱,这就快过去了吧?

沈汶点头说:“我生日之后就过去了。”

沈卓说:“那我得跟娘去说,要为你及笄礼准备了。”沈汶今年十五岁,该行及笄之礼,那个典礼至少要几个月的筹备时间。

沈汶马上摇头说:“正相反,你让她别做,等我回去了再说,免得……”

沈卓问:“免得有人说我们未卜先知?”

沈汶压低声音说:“不仅如此,我总觉得我及笄前后,太子会来给我一下子。等我回去了,慢慢地备典,让他有机会对我下手才行。”

沈卓严肃了:“你怎么能这样?这种事难道不该尽量避免吗?”

沈汶再次摇头:“总躲着也躲不过去,就让他下次手,然后能消停一段时间。”

沈卓有些担忧地说:“妹妹,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沈汶笑了,眼睛两道弯:“哪里会有险?你不相信我?”

沈卓勉强地说:“我自然是信的。”

沈汶转移话题,小声说:“那个现在受宠道士的事你也别在意,太子没安好心。”

沈卓震惊了:“什么?!”

沈汶在沈卓耳边悄悄说:“我梦里,南渡后,太子为皇帝推荐了炼丹的道士,皇帝痴迷丹药,想求长生不老,可很快就死了。有流言蜚语说皇帝死得太快,太子就让人追查,结果查出来说是那个道士给皇帝的丹药有毒,他就让人把那个道士活活烧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道士叫茅道长什么的,是京城边有名的霄云观里的观主……”

沈卓嘴半张:“他推荐的就是茅道长!可是现在,是现在呀,早了?!”

沈汶点头:“早了三年,太子想让皇帝……”沈汶翻了个白眼。

沈卓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说:“怎么办?!怎么办?!”

沈汶撇嘴:“有什么怎么办?他最好别动手,动了的话,不正好吗?”

沈卓慢慢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明白沈汶有了对策,太子一定跟以前一样,多做多错,感慨道:“皇家的人是怎么了?那可是他的亲生老子啊……”

沈汶严厉地对沈卓说:“这事可绝对不能告诉三皇子!”

沈卓忙说:“我明白!我只要守在他身边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又想起沈强的事,问道:“那个谷公公说四弟得出来习武,总这么夜里去时间太短,他怎么才能出来呀?”

沈汶想了想,告诉沈卓:“就想法让他到庙里来呗。”

沈卓点头,估计着沈湘她们快回来了,忙问:“你真觉得我高了?”

沈汶坚定地点头:“当然啦,至少有两寸吧……”

沈卓皱眉道:“你不是在骗我吧?我总得背那个黑胖子,把我都压矮了!”

沈汶忙说:“怎么会呀?三哥比我高多了!”

沈卓鄙视沈汶:“比你高算什么?得比大哥高才行。”

沈汶好心地说:“三哥,白天做梦也不能太多……”

沈卓对沈汶握了下拳,可是压根儿没挥舞,等着沈湘回来了,两个人就离开了山寺,回京城了。

次日,沈卓心情大定,去三皇子那里,发现三皇子一如既往万事不挂怀,叶大公子也很风轻云淡地轻松,根本无需他宽慰。他没找到将沈汶的分析转述一下的机会,很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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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季文昭和沈坚已经完成了对军队的改编,裁减下了几万老弱兵士,准备开始城防建设了。为了便于管理,季文昭推出了身份牌:将城区划成三乘三的九方宫,每宫编了号,成为第一位数字,其中又再划了九个区,再编号,成为身份第二位数字……进而是男女以及十二生辰,各成数字,一串下来,一看就能大概知道此人住在城中何处,属什么的等等,便于查找。

正在季文昭忙于调人入户调查,给每个居民烫发竹牌时,镇北侯就接到了太子让他将裁减下的兵士遣入内地剿匪的旨意,并说如果有违,将有严罚。

镇北侯把沈毅沈坚和已经成功进位为第一谋士的季文昭都叫入中军大厅,皱着眉将收到的黄色函件递给了季文昭。他对皇帝突然犯病一样让他遣兵剿匪很不解,问道:“我们已经照旨裁员了,怎么还要派兵内地?这也太过分了!这是不是有北戎之人行了反间计,让皇上疑心于我?是不是不久皇上就会找个借口将我替下了?”

沈毅沈坚和季文昭早就知道太子代皇帝参理朝事了,一看就明白这十有八九是太子的意思,但对镇北侯完全不能暴露以沈汶为首的团体与太子的角力。

沈毅嘴角显出冷淡的笑:“侯爷不必担忧,现今朝廷无粮无兵,能让谁来替父亲?皇帝若真的那么干,侯爷大可挂帅而去,众多兵将也会退伍离开边境,新来的人拿什么守卫边关?”

镇北侯斥责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真那么干,北戎立刻出兵,多年旱灾,我朝已无迎战之力。北戎掠夺百姓,比虎狼更甚。我们一退,江山不保!我沈家不仅仅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百姓守在这里,就是皇帝真的要换下我,你们带着兵将也不能离开,要死守在到底!”

沈毅阴沉地说:“若是皇帝有换人之意,那还存了好心?来的人必然找茬把我们一个个摘出来弄死,我们留下来也不见得能守卫什么……”

镇北侯气得拍了下案子:“你胡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太子有偏见,你就去与三皇子交厚!现在太子参政,皇上如此行事,必然是因太子对我家不满,皇上偏向太子!三郎是不是在京城太接近三皇子了?!”他一个武将,长年在外,对政事很不在行。觉得就是太子参政了,从京城下来的旨意,也必然是皇帝的意思才对。

沈坚见父亲发火,微笑着说:“这我倒是没听说……”

镇北侯皱着眉说:“可我听说京城里三皇子‘文有叶大,武靠沈三’,这不就是三郎吗?!”

沈坚忙说:“那都是传言!侯爷不要偏听偏信,我怎么就没有听说。”他看向沈毅和季文昭问道:“你们听说了吗?”

季文昭专心看信,沈毅眼皮都没掀:“三弟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在家时我经常打他,他能干什么……”

沈坚压着笑,对镇北侯说:“侯爷,三弟您还不知道?天天就想玩闹,三皇子怎么会依仗他呢?定是人瞎传的。”如果镇北侯认了真,把沈卓也叫到边关,京城里就没有一个沈家男儿了,沈汶会不会不方便行事?

镇北侯多年没有见到沈卓,上次离京时,沈卓还是个男孩子,与两个成年的儿子相比,的确性子跳脱不成熟,怎么也不像可能成为三皇子左膀右臂的人,他半信半疑了。

季文昭终于放下了文书,很认真地说:“侯爷,我们可以回报朝廷,将听从旨意遣兵,并把兵将的明细送往京城……”

镇北侯摇头道:“我们已经兵粮短缺,兵器马匹也不富裕,岂可再分兵剿匪?”

季文昭说:“皇家旨意在此,若是不遵命,就落了把柄,侯爷一定要谨慎,听命调遣,才显得恭敬……”沈毅沈坚疑惑地看季文昭,季文昭很郑重地接着说:“……至于旅途军需,我们力所不逮,只好放下自尊,向朝廷开口了。”

几个人一愣,才哈哈笑起来。

镇北侯一拍季文昭肩膀:“文人就是狡诈!我实在没这个脸,你来做吧!”

沈毅和沈坚附和说:“就是,就是,就看军师的了。”

季文昭很傲然地说:“区区小事,我大笔一挥,一蹴而就。”

于是季文昭写了份饱含了热情和无奈的奏章,首先是坚决拥护朝廷的旨意,马上分调出了裁减下的将士,准备执行剿匪任务,并附上了详尽的名单。可是临行之际,却苦无粮草军备。常年旱灾,军粮已近枯竭,边关战马紧缺,马车陈旧,兵器老破。季文昭以镇北侯的名义泣血请求朝廷增派军需粮草,顺带又疾呼警惕北疆动静,北戎在边境搭建兵营,要长久对持,大战只是早晚……反正是写得特别真诚特别感人特别有说服力。

镇北侯阅后大为首肯,签署盖印,深感身边有个头脑灵光的文人真是非常方便。

既然表示对朝廷旨意的遵守,就要光明正大才对,季文昭自然选择了公开奏章内容的题本,到太子手中时,已经在收取、分检奏章的部门多多传阅了,自然很快就弄了个尽人皆知。

叶中书严敬等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马上指示门生们广造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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