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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榛爬起身。

他的眼睛浮肿,脑子依旧稀里糊涂的。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的侍卫,似在梦中,又像是醒着。

那侍卫伸出手来。

赵榛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却没有被打,侍卫反而很和善地将他搀扶起来。

正疑惑间,那侍卫向身后挥挥手。

两名青衣小吏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两个大的木盘子。一个盘子中是簇新的锦袍;另一个盘子中放着一双薄底靴子,同样也是崭新的。

“把这换上吧!”侍卫说道。

赵榛愣愣的,任凭两名小吏将他带血的衣服脱掉,换好新衣新靴。

有人端了一盆水进来。侍卫看着赵榛洗了手和脸。

“走吧!”侍卫说道。

赵榛这才仿佛从梦中醒来,脱口问道:“去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侍卫的口气有些小心。

借着墙上灯笼的光亮,赵榛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侍卫拉开布帘,赵榛上了车。

这才发现车厢里已经坐着两名侍卫,恰好一左一右将他牢牢夹在中间。赵榛想挪动一下身子都难。

两名侍卫均面无表情,嘴巴紧闭,目视前方。

赵榛张了张口,终于没有说话。

车帘落下,车厢内一片昏暗,只听得见三人微微的呼吸声。

车声辚辚,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过不多时,已从灯火闪耀之处,走进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赵榛感觉车轮碾压在沙土路上,偶尔会突然弹起一下。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车速慢了下来。

灯光照在车厢上,摇晃不定。

车子停了下来。

低低的私语声。

车帘掀开,耀眼的灯光刺得赵榛睁不开眼。他用手遮挡着,跳下马车。

一股带着咸腥和水汽的风扑面吹来,新鲜而清爽。

赵榛看去,原来前面是一座码头。

水浪拍打着堤岸,发出阵阵轰击声。远处,黑沉沉的水面,看不清边际。

一座大船正停靠在岸边。通往大船的道路,两边密密麻麻地站列着两队官兵,如临大敌。

赵榛跟在侍卫身后,沿着人群形成的狭长通道,向前走去。

刚一上船,赵榛便被两名身高体壮的侍卫带进船舱。

舱中的一间房。桌凳床铺等物一应俱全,少见的干净整洁。

赵榛坐下来,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石头人一样,紧盯着赵榛。

在河水轻柔的节拍里,大船缓缓驶离了码头。灯光越来越远,黑暗越来越重。

赵榛已习惯了这些人的沉默不语。索性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这是浙东运河。

浙东运河春秋时建成,主要航线西起钱塘江南岸,跨曹娥江,经越州(绍兴)、明州(宁波),东流入海。

宋朝定行都于临安后,其政治经济中心南移,而京杭大运河北部与江南联系中断,浙东运河和江南运河便成为王朝的生命线。

浙东运河是国家漕运和对外贸易的重要水道。从岭南、福建等地以及日本来的海船,在明州驻泊后,改乘内河船,经浙东运河至临安,运河上时见“浪桨风帆,千艘万舻”。

空濛的夜色笼罩在河面上,两岸灯火依稀。

舱梯上响起脚步声,一名身宽体壮的军官走了下来,出现在房门口。

他面色平和,神情庄重,走到赵榛面前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卑职曲同,奉令送尊驾到明州,还请不要难为我等则个!”

赵榛身子一震,不由站起身:“明州?为何要去明州?难道官家在明州不成?”

曲同面带歉意,一笑,答道:“非是有意隐瞒,这个卑职实在不知。卑职奉命行事,不敢多问。”

“你可知我是何人?”赵榛猛然问道。

曲同颜色微变,盯着赵榛凝视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尊驾到了明州,我等自会交差。至于尊驾何人,卑职不知,也无需知道。”

稍顿,继续说道:“卑职说了这些话,已经多了。不敢再言,告退!”

说罢转身,登登地走出舱去。

赵榛重又坐下,神情木然。

躺在床铺上,房内灯火不熄。听着船底哗哗的水声,赵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闭上眼,各种念头纷纷扰扰,蚂蚁一样在脑中爬来爬去。

真如一场梦。

昏沉沉,不知何时睡着的。

梦里,有一堵倒塌的墙,老是压在身上。挣扎不得,呼吸不能。

醒来时,桌上的灯仍然亮着。守护的侍卫早已更换,依旧两个人分守在门口,沉默如石人。

夜,深了。

水光沉沉的河面,飘起了朦朦细雨。

船面的侍卫穿上了油衣(即雨衣)。

奔流的水势渐缓,河道向两边张开,大船也慢了下来。一片大湖出现在眼前。

曲同走上船面,手捂在嘴边,哈欠连天。

这一带都是大宋的地界,金兵不可能到此,只是有一些流寇时常会出来打劫过往船商。而船上虽是重兵守护,可护送的这个人是诏令特别交代的,据说身份特殊,所以曲同不能不加了十分小心。

他前后看了一遍,并未发觉有何异常。正要回舱去,却听得船尾奇怪地响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磕碰在木板上。

他警觉地竖起耳朵。再去听时,却没了动静。

曲同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抬腿向船尾走去。

船尾,翻卷的细浪扬起朵朵水花,在暗夜里闪着光亮。

曲同扶着船舷,向下看了看。

湖水无声,波平如镜。

他拍了拍脑袋,暗笑自己多疑了。记起临行前侍卫司大人的话,他还是觉得这一趟差事不同寻常。

敢到御花园行刺官家,这人胆子实在不小。

据说此人还假冒大宋信王赵榛,勾结盐帮刺杀大金国使臣,罪不可恕。那为何不干脆判了斩刑,还要费力把人送到明州去。曲同心中疑惑,却也不敢问半个字。

官场的规矩:该你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一句话也不要多问。

曲同一边想着,一边转身朝回走。

身后,一阵水声,船板轻轻晃了几下。

曲同还未及转头,一把冰凉的刀已抵在了喉间。

他大吃一惊,却并未慌乱,慢慢回过身去。

见是一个高大汉子,短衣赤足,黑纱遮面,只露出两只鼓鼓的大眼睛,低声喝道:“别乱动,再动就要了你的小命!”

曲同稍稍移了一下身子,说道:“这位好汉,我这可是朝廷的官船!”

“老子劫的就是官船!”那汉子一点不怕。

曲同反倒笑了:“大爷,我这船上无钱无粮,你劫了也没用!”

“老子何时说过要你的钱粮?”那汉子一脸不屑。

“你不要钱粮,那要什么?难道……”曲同忽然停住了口。

心念一闪,莫不是冲着那人来的?

果然,听那汉子接着说道:“你护送的那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曲同还在犹豫,却被那汉子用刀在颈间轻轻一划。他觉得微微一疼,感觉有血流了出来。

船上的众侍卫看着上司被人用刀逼着走出来,都是又惊又怕。拔出刀,一起围了上来,却不敢再靠近前。

曲同摆摆手,斥退侍卫,带着那汉子朝船舱走。

到了舱门口,那汉子却停住脚步,口中喝道:“让船靠岸!”

曲同也不争辩,在那汉子的指点下,将船靠向湖边的一处草岸。

那汉子站在船头,冲着芦苇深处打了一个呼哨。苇丛一阵晃动,一只小船飞快地驶出。

走近了,看见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敦实的汉子摇着橹,水声激荡;另一个立在船头,身高如塔,一只衣袖却空荡荡的,竟是断了一臂。

断臂汉子喊了一声“小七”,随即身子一纵,跃上大船。

船上的汉子一喜,口中叫道:“二哥!”

原来两人非是别个,正是活阎罗阮小七和行者武松。

那日几人在丰乐楼被官兵带走,在大宅院里一直关到半夜才被放回。回头却不见了赵榛,完颜永更是去向不知。

小七问看守的侍卫,那人闭口不答,只是催促着几个人快点离开。

小七和方圆无奈,只得先行离去,在客栈等候赵榛。枯坐到天亮时候,也不见赵榛回来。

次日一早,方圆上街打听消息。才听人沸沸扬扬地说,昨夜有人冒充信王赵榛,潜入御花园行刺官家,被大内侍卫捉了。

方圆回到客栈一说,小七也着急起来。可深宫大院的,两人也无从进入,一时没了主意。

后来,小七想起了行者武松。

武松随宋江征讨方腊,断去一臂,心灰意冷,不愿为官,自去杭州六和寺出家。日子虽清净,却也自在。

他乡遇故知。武松见了小七,自是惊喜异常。酒酣耳热之际,小七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武松听罢,低下头去,连干了几碗酒,半晌没言语。

小七按捺不住,问道:“二哥,可是不愿意?”

武松长叹一声,说道:“你我弟兄已非朝廷之人,何苦去管朝廷之事。再说,这本是官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外人来掺和?”

小七摇摇头:“冒充信王,勾结盐帮刺杀金使,潜入御花园图谋官家,这可不是官家的家事,都是要杀头的。”

看武松仍不为所动,小七又道:“信王虽也是大宋皇子,却不像当今官家一味求和,很有些侠义心肠。”

“安道全先生的徒弟韩大通的孙女,眼下与小弟老母在一处,与信王有婚姻之约,小弟不能不救。”小七说的郑重。

武松点点头。

赵榛看见小七,大感意外。

小七悄声说道:“这是武松武二哥,与我同来解救殿下。”

赵榛想要搭话,武松却悄立一旁,看也不看。赵榛只得作罢。

原来武松探得侍卫司要押送赵榛的消息,与小七伏在码头。可官兵戒备森严,两人看看无法下手,只好一路暗中跟随,事先躲在湖中的芦苇丛中。等大船驶进湖泊,船速减慢,才由小七从水中游上船去,将曲同挟持了。

看着赵榛站在原地不动,小七急道:“殿下,还不快走!”

让小七惊异的是,赵榛不但没走,还从容地坐了下来。

小七真的急了,喊道:“殿下,您这是?”

武松在一旁冷笑。

只听赵榛说道:“眼下我还不能走,我要见到官家,把事情说个明白!”

小七苦笑道:“这是去明州,如何见得了官家?”

说罢,目光看向曲同。

曲同连连摆手:“我只是奉命护送,其余一概不知!”

赵榛说道:“不管官家在不在明州,我都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如此,那不正坐实了我是假冒的信王?”

小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武松哼了一声:“我本就说不该你来管,偏要自讨无趣!”

小七的脸微微一红,说道:“殿下果真不走?”

赵榛决绝点头:“我心中无鬼,怕他何来?七爷放心,我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心甘!”

小七还想说什么,却听武松喝道:“小七,还不走?”

小七无奈,搔搔头,说道:“殿下,要不要我们一路跟着?”

赵榛摇摇头:“不必!”

小七想了想,凑在赵榛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若能脱身,可去杭州六和寺找我。”

赵榛点头,说道:“七爷,你走吧!”

小七说了声“殿下保重”,便和武松一起推着曲同,走出舱来。

赵榛怅然站起身,望着舱外那一块灰沉沉的天空,心中说不出的压抑和不安。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一阵骤雨落在船板上。

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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