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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法光家里确实不一般,进门是客厅,厅里的装饰布局风格居然和解铃家像极了,靠着墙摆着神龛供桌,正中是大片空地没有放东西,靠窗有个八仙桌,仅此而已。

此时,八仙桌上有个老太太正在喝稀粥,看见我们来了,把筷子放下。

王姨打招呼:“嫂子,我们来了。”

那小老太太应该是林法光的妻子,抬起浑浊的眼球茫然地看着我们。我在旁边没说话,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林法光走过去,大声喊:“你上里面去吃,我们在外面谈点事。”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颤巍巍站起来,端着稀粥,挪着小碎步一点点走进里面的房间。林法光把门关上,从八仙桌旁拉过几把椅子,让我们坐好。

林法光坐到对面,上上下下打量我:“你是罗稻?”

“是。”我点点头。

他嘴角动动:“解铃搞的那么郑重,原来找的就是你啊。你是哪个门派的,师父又是谁?”

我说:“我什么门派都不是,普通人一个。”

林法光还要说什么,王姨道:“老林,你审犯人呢?客人上门,连杯热茶也没有吗?”

林法光笑笑:“是我怠慢了。”他到厨房里去热水,王姨低声说:“小罗,你别生气,老林就是这么个直肠子,说话不检点,人不是坏人,他就是这么个风格。”

我很不舒服,还是挤出笑:“知道,没事。这里关系重大,林师傅谨慎点可以理解,换我也一样。”

林法光端来一套红木茶具,热了水,给我们泡上茶。我哪有心情喝茶,眼前陌生的环境,态度冰冷的主人,都让我心灰意冷。

“林师傅,我想知道解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说。

“你见到他了?”林法光问。

我点点头:“我和解铃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他既然让我来,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想救他,我必须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句话我说的斩钉截铁,林法光看我的眼神改变了一些,他点点头:“你能不能说说和解铃到底是如何认识的,好到什么程度。虽然解铃重托于你,但小罗你要理解,此间关系重大!牵扯到了很多人和事,我必须谨慎把关。”

我和解铃的事昨晚已经和王姨讲过一遍,没办法,现在只能再讲一遍。

林法光听得很仔细,说完之后我口干舌燥喝了口茶,他说:“解铃曾经打算收你为徒?”

“他是有这么个打算。”我说。

林法光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圈:“原来如此,我有点明白了。小罗,你过来。”

他把我叫到神龛前。这座神龛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从天花板修到地面,上面贴满了红色的符咒。在横梁上悬着一块木匾,从右到左刻着一行飘逸的隶书:六壬神功。在这块匾中间还挂着一面八卦镜。

神龛前是一座高大的供桌,桌上供奉了一尊黑面老人,面容饱满,双眼瞪得溜圆,单手持剑。

林法光指着供桌上一盏长明灯:“小罗,看到了吧?”

这盏长明灯露着短芯,烧着豆大的火苗,看那样子随时都要熄灭。在灯尾处绑着一块红绸子,绸子里是一张符,上面从上至下写了一串毛笔字,草草一看,认不出是什么字。

“这是?”我疑问。

林法光下面说的一句话,让我吃惊非小。他说:“这是解铃的本命灯。”

我喉咙窜动。林法光看着火苗道:“灯亮如人在,灯灭则身死。”

“这张符是怎么回事?”我问。

“这是他的生辰八字。”林法光道:“解铃小的时候,他的师父曾经领他拜到老师公的座下,是老师公的记名弟子。只有成为老师公的弟子,才能得到老师公的庇佑,可以得到保命法。”

“保命法?”我疑惑。

“是的,又叫做保家弟子法。就是把三魂七魄交给老师公保护,老师公会点上一盏灯,用来保护阳寿不被折损。这么说吧,解铃这次身逢大难,如果不是早些年拜在老师公座下,得到了保命法这样难得的机缘,此时就已经死透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我磕磕巴巴地说:“解铃遭难,这位老师公就没出手相救?”

林法光笑,指着供桌上那尊黑漆漆的老人雕像说:“这就是老师公!名曰和合祖师。祖师是先天大神之一,无事不会降临人间。他能为解铃保住一条命至今不死,已经是他老人家法力无边了。这种事只能各凭缘法,要救解铃,还得我们自己出力。”

“那林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解铃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我问。

林法光回过头看了一眼王姨,王姨马上明白,呵呵笑:“好了,你们爷俩商量吧,我店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小罗啊,回去的路认识吗?不认识打个车,阿姨给报。”

我赶忙说认识。

王姨跟我们告辞,出门而去。

林法光和我回到八仙桌旁坐好,他给我倒茶,说道:“小罗,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解铃让你来,有他的考虑。我就把事情跟你说一下,你确实对发生过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说:“刚到这里的时候,王姨跟我提了一嘴,好像和什么古怪的命案有关,再具体的她也不知道。”

林法光点点头:“大概不到一个月前,我们这里接连出了几起人命案。最近两个死者,有一个是26岁的小媳妇,死在自家的卧室里。另一个死者是大学生,死在水库旁边的树上。”

“哦?然后呢?”我问。

“这些受害者死的时候都是赤裸身体,脸上被涂满了白色的颜料。”

我听愣了:“能不能详细说说。”

林法光先从第一个小媳妇说起来。这个26岁的小媳妇死得极为蹊跷,死的前几天她和老公闹别扭,两个人分了居。老公抱着被子睡在客厅,卧室自然就归女方了。出事的那天晚上,老公想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可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左右,老公一赌气就先睡了。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锁声,随即门开有人走进来换鞋。他知道老婆回来了,可是赌着气就装不知道,理都不理。那小媳妇也没和他打招呼,换过鞋之后,径自进了卧室,重重把门关上。

睡到第二天早上,老公从沙发起来,看到门还是关得紧紧的,便赌气穿衣服上班去了。等到晚上下班回来,发现门依然关着,他过去敲门,怎么也敲不开,这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拿出备用钥匙把门打开,等看清屋里的情景,老公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媳妇已经死了,死状极为诡异。整个人全身赤裸,被绳子拴住,悬死在空中。天花板上垂下五条绳子,打着死结悬在半空,小媳妇的四肢上各拴一条绳子,脖子上也拴了一条绳子。这些绳子竟然还长短不一,导致小媳妇的尸体在空中倾斜,双脚高于头部,乍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最恐怖的是,小媳妇的一张脸被抹成了纯白的颜色,白的像石灰,甚至连眉毛都盖住,只剩下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警察来调查,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可以肯定小媳妇并不是自杀。第一没有自杀动机,现场没有找到遗书之类的东西,光是凭借老公说感情不合这么一条论据并不能站住脚;第二在天花板栓绳子,再把自己那么麻烦地挂在上面,这个活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第三,据老公描述,这扇门自打媳妇进屋之后就没开过,警察经过对现场的仔细勘查,也排除了外来人作案的可能,这完全就是个密室凶杀案嘛。那老公作为最大嫌疑人收监关押。

隔了几天之后,守水库的老头报案,说在水库附近的树林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警察闻风而动,到了现场,发现这个人的死状和前些天那个小媳妇几乎如出一辙。

死的人是当地一所民办大学的大二学生,小伙子死的时候没穿衣服,整个人悬挂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上。树杈上垂下一些打结的绳子,分别拴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使他看上去也像一只悬空的蜘蛛。

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发现大学生死于凌晨时分,而在这个时间里,那位最大的嫌疑者,小媳妇的老公,还收押在看守所里,根本不可能作案。

整个案件陷入谜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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