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82)一更(明月清风(182)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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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182)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怕什么来什么。
三月十八的册封大典,眼看都到了跟前了,礼部安排的彩排都过了两轮了,结果请来的耆老们上折子表示:这个礼仪流程不对。有人不明白,说这耆老是干嘛的?朝廷上的事,有你们什么事。
不是这么一码事。礼部为了这次册封典礼的隆重,就把开国之初,朱元璋册封朱标时候的礼仪流程拿来参考了!当时是立国之初呀,大明朝的第一个太子。当时朱元璋对长子那是相当满意的,也正好借着这个册封典礼彰显皇家威仪,因此,这个册封典礼,当真是非同一般。
细数过去,在历朝历代的太子册封上,少有与之比肩的。
因着隆重,所以必然繁琐。但是礼部也不是照搬的,因着皇后一直能大朝,这跟当年的马皇后还不一样。也因着皇后能大朝,一直就有在前朝的习惯,礼部就在原有的册封规矩上做了改动。
比如,太子应该在前面拜了父皇,这才能去后面拜母后,这是原本的规矩。礼部呢,就把这两个合并了,一起在前面拜见父皇和母后。
拜完之后,皇后再回后面,接受诸王道贺,接受朝廷命妇的恭贺。
礼部觉得这就可以了,四爷觉得也行,这不就定下来了吗?在这个册封的典礼中,为什么请耆老呢?耆老不是官,是民间德高望重,有威望的绅士。他们是作为民间的代表被请来的,在册封典礼当天,他们得跟着各国的使臣、还有僧、道这些人一起,站在文官的南面,面西而立。
这个是个非常严肃的事情,每个人什么位置,都有严格的规定。就像是文武大臣,在当天一定得提前到位,在午门集合。集合之后,文官必须侍立在文楼的北边,面朝西。而武官必须侍立在武楼的北边,面朝东站着。
文是文,武是武,各有各的地方。
耆老作为民间的代表,把他们放在文官的后面,一起在文楼上参加这个隆重的仪式。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凡是国有大典,必请民间名流。
这些人还不同于当官的,朝臣你要敢这么放屁,四爷立马给你挪个地方,边儿玩去。可民间的这种人,你劈头盖面训一顿吗?
人家是你的子民,人家贵。人家不是你的臣子,人家是你请来的客人。
礼部给为难的,在四爷面前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这流程册子是必须要发到每个人手里,以确保不出差错的……”
谁知道这些人真敢说,转脸就递了折子上来,不叫皇后到前面来?老糊涂了呀!满朝没人敢这么说,你们一个个的可能耐了呀!
四爷将折子往边上一放,“你是主管这事的官员嘛,事还得你去办。既然定下来,轻易便不能改了。彩排都两回了,突然改了程序,这像个什么样子,中间出了差错更难看。”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四爷将折子还给他,“你请回来的人,你处理。”
礼部:“………………”嘚!也是我该着的。
只得领命了,这事回去想想,实在想不出来,再来问皇上吧!总得皇上知道,咱私下想法子了。
可回去琢磨来琢磨去的,这事要是不处理利索,真可能就麻烦大了。这是太子的册封典礼呀,找谁?
对!找工部尚书去!这家伙现在还是太子的总师傅呢。问问他总没错吧!
季成礼觉得礼部是个死脑筋,“耆老是你请来的客人,对吧?”
对!
“客人对主家指手画脚,这是什么客人呀?恶客留着过年呢?”季成礼很干脆,“另外请些知情识趣的来就是了!”
那现在请的这些怎么办?总不能横不提竖不提的就这么把人给打发了吧。这些人总还代表民间的一种声音的,他们要是乱放炮,对皇家也不是好事!尤其是对娘娘有妨碍。
季成礼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话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说你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呀?这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喊小厮,“……跑哪玩去了?老爷如今这把岁数了……神昏体乏的,春上这倒春寒呀……一个不小心就着凉了……爷就是没说,你说你都不知道请个太医来,给爷请个平安脉吗?”
絮絮叨叨的,走远了。
礼部一拍额头,可不是忙傻了吗?
对对对!请个太医去瞧瞧,也算是朝廷的关怀了。
请谁呢?这事得叫个知情识趣,嘴还严,且十分乐意干这事的人去干。
对了!王肯堂!先当官后从医,当官能当的不错,不想当官了,学医还能学出来,太医也当的很好!曾一出言就废了阁老的那位大能。
就他了!他亲自去请人,就把折子的事提了一句,话没说完呢,这人秒懂,“走!”
礼部:“……”这人不当官真可惜了!
这人出门前还叫了人,“凡是参加典礼仪式的,包括朝廷诰命在内,年五十以上,都过一遍。”官员也有自己的专职太医的,每个太医手里都有名单,各自去找自己负责的官员去吧,只要过五十的,再给检查一遍,年纪大的人嘛,突发疾病晕在那样的场合算怎么回事?
合情合理!
能被称为耆老的,肯定在年过五十的范围之内,去给他们检查,一点也不突兀。
检查的时候,他面色温和,问了许多,“是不是夜里尿多?”
是啊!
礼部被派去跟着的心说,这个年岁了,夜里尿不多才奇怪。
“天不亮就睡不踏实了,晌午又乏的没精神?”
可不!老了呀!
“也不全是老了……”
那是?
“嗯…………没大事,但是呢,能歇着还是先歇着……”说着,就起身,拉了礼部被派来的小官小吏,‘小声’提醒,“你们办事也太不靠谱了……怎么把人家给折腾来了……这要是出事了算谁的?不行啊……作为大夫我坚决不同意叫老人家去那么折腾两三天的……你们赶紧想办法再请人,老先生这身子……不成!”
里面的人听的真真的,心说我这是啥病呀!
这太医一进来,他就忙问:“不知老夫这身体……”
“没事!您老放宽心,能有啥事呢!安心呆着,朝廷给您看诊用药的费用还是有的,只管安心养着……药的事您不用管,太医院打发专人来照看!您是皇上的客人,照顾您是应该的……”
然后各种的安排,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时候用药,打发了学徒专门伺候。
这人心里就跟装了一只老虎似得,这得是多大的病呀,这个阵仗。
想去串个门子,问问其他人,结果门口还多了禁卫军,“您老怎么不歇着呢?歇着吧。”
这怎么护卫都有了?
“各国的使臣也住在这里,您得体谅。”
哦哦哦!虽然不知道使臣住在这里,你守在我的院子门口是啥意思,但是,这么大的典礼,下面人宁肯枉了,也不敢误了,他倒是也没纠结。
人家守卫还说,“这会子我们正在清点,半个时辰之后,您再出来,成吗?配合配合。”
成!
这一回去,进了一碗粥。这是要喝药了,不能空腹呀!喝了粥,喝了药,就觉得困了。这一觉睡的可踏实了,再醒来,都是晚上了。
晚上睡不着了,但晚上也不适合串门子了。
整个的,昼夜颠倒了。
礼部得到信儿的时候,对大夫这种东西就有点惧怕,尤其是底线比较低的大夫,更惧怕了!你说他得多损呀,倒是不给人瞎用药,一点点安神的汤药用在不该用的时间,这不就把事情给办了吗?
这些耆老用不成了,现在上哪找别的耆老去?
这回他不自己拿主意,去问皇上吧!时间真不够了,再要请来的人再出幺蛾子,自己得自挂东南枝了。
结果去的时候,皇后也在御书房。他这个那个一说,皇后觉得:“耆老这么难找吗?你去每个村里问问,哪个村里没有话事的老人呀?你去商会问问,哪个商会没有扛把子?你去码头问问,那力巴里派活的,哪个是没威信的?耆老嘛,受人尊敬的就是耆老。”
谁规定他一定得是秀才举人,家里出过什么人了不起的人物,家里的家产有几何?
他们算毛呀!
出了京城,随便拎去,茶寮的小老板都能给你指出十个八个在方圆一片有威信的人来。
另外,耆老一定得是老头吗?老太太不行吗?
“我记得城西那个军垦里,有一位姓耿的老大娘,今年快七十了,九个儿子,全在戍边,而今已经战死了四个了,她寡妇人家,一个人抚养了九个儿子,儿子都从军了,她当不得耆老?还有朱字营的谷大娘,照管那么些孤儿,她当不得耆老?秦良玉将军能上武楼,高桂英将军能上武楼,那这样的大娘以耆老的身份上文楼,又怎么着了呢?”
礼部的脸都吓白了,他急着看四爷,“皇上,这真不成呀!秦将军和高将军上武楼可以!但是耆老真不能选……”老太太呀!本来娘娘说的那些村里的话事人之类的,都不行的!但现在他不敢说了!他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有点威信的,男的,就行!要不然,他没法对下交代呀!礼部并不是那么好做的,真敢这么干,御史台非喷死自己不可。便是御史弹劾了,皇上护了自己,可外面那些读书人呢?自家的府门口天天得被扔臭鸡蛋信不信?
他不敢冒这个大不韪!而且,典礼就在跟前了,咱求个平稳,成吗?
现在这不是大家要找事,这是娘娘要生事呀!
四爷拦着这位礼部的老大人,这人脑子是不咋活泛呀!桐桐生事不是为了事一定成的,她生事是为了用事牵制住其他人,一个个的都应付她生出来的事了,也就顾不上再生其他事了!她亲儿子的册封典礼,她不知道先求稳的道理?
因此,他就道:“有谁觉得请的耆老不行,你就说要本要请女耆老的……”
礼部:“……”哦!这个意思呀!就跟做生意似得,等着还价呢。也就是说,女耆老就是说说?
不是!四爷特认真的说,“娘娘既然说出口了,就没落到地上的道理。像是娘娘说的那两位老妇人,都该请来!叫他们随诰命一起,去后殿参加大殿。”
礼部:“……”就是以后别招惹娘娘的意思!娘娘惯爱狮子大张口,常出些叫人瞠目结舌的难题出来。但凡出口就得接住,这还得了?臣这次懂了,真懂了,一定给办的好好的。
特别麻溜的,再不说不会办事了。
这其实是好处理的!还有一部分,其实才是四爷和桐桐担心的,那就是僧、道。
方外之人,不能摒弃在外。可自家跟僧和道的关系都有点不怎么和谐。
尤其是跟道家,闹过相当大的不愉快。
佛家的话,皇家有皇家寺庙,从应天到京城,数座皇家寺庙,每年皇家都出一部分钱给寺庙。这次除了大喇|嘛,就是皇家寺庙的主持了。
道家,怎么请?礼部这老儿至今能用,就是此人在有些事的处理上,其实也还行!他也是知道,闹不好就会出事。怎么办呢?早早的,他就请了武当。
武当跟大明皇室关系有多和谐呢?这老儿在奏明请的是武当的时候说明了情况,林雨桐才知道。像是成祖皇帝,在位期间,给武当下了三十多道圣旨。武当的各种建筑他都亲自过问。还有世宗皇帝朱厚熜,他是求子的,为求子在武当做大醮,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十次,然后才得了一个儿子。他在位四十五年,一共给武当下了一百四十道圣旨。
你说这些事,林雨桐上哪记住去?人家这一说,她才恍然,然后还小声的跟四爷说,“你说那些武侠小说,也不都是瞎编乱造的。”那么编,必是有缘由的。
四爷说她闲的慌,趁着大典之前,得空见见这些主持吧!
又把朱由校拉出来,一起见见武当的人。
反正是,方方面面的都得安抚到。这边起了葫芦了,给摁下去了。吓的那边的瓢暂时不敢露头。
维—稳嘛!
就在这么一种氛围之下,大典到底是来了。
三月十八,天气晴好,阳光普照,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皇宫里处处都是礼乐之声。林雨桐和四爷端坐在上,看着启明一身太子礼服,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缓缓跪下。
礼官高唱:册长子朱启明为皇太子。
这个礼官唱完,另一赞者高唱:俯——伏——兴——平身!
启明随着赞者的声音:俯身,伏地拜,仰头,平身。
随着承制官一声‘承制毕’,皇太子便正式的登上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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