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30)一更(明月清风(130)三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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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130)
三日大雪,雪有多厚呢?成人的腰这么高!
从二十一日下午,下到二十三日天擦黑!大风不是一直的刮,真就是一阵一阵的,但这三日,每日那风也不小。
二十四日,天亮堂了,一点点的太阳影儿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刺目的很。
开了门,但出不了门,大雪封门,到处都是刺啦啦的清理雪的声音。
这么厚的雪,怎么清理呀!能清理出去的清理出去,清理不出去的,都堆在菜园里了,或是靠着树堆着吧。
宫里当然不至于如此,但是外面怎么样了,四爷得去看看的!
带着人一踏出宫门,就见识了什么叫做个人自扫门前雪了。这一块那一块的,不像个样子。
主干道以及驿道,新军已经去清理了!城里的主干道昨晚已经清扫过了,城外也容易,只要将雪堆到两边的农田,也就清理出来了。这是方便朝廷的驿马通行的,桐桐只雪前提了一句,宋康年就执行下去了,执行的还挺好,从宫里到各个出城的大门,都是通畅的。就是外城,凡是跟官道相连的,路也清扫出去了。
可城内的其他巷道,这就不行。
四爷转了一圈,也没多大功夫,就又回来了。折子还没送进来的,很多官员也被堵在家里了,来不了!这不又回来了吗?
“越是天灾,越是不能各顾各!”四爷叹气,“还是得变。”
是啊!得变,可变特别难!这不是坐在上面想一想就能成的!想把几户编在一起,理论上行,但其实呢?还是不行!只要存在多寡,就有争执。只有这些人里得有人管理,就存在权利滥用的可能性,越是下层越是如此!
这都是很多年后要考虑的问题了,现在要紧的是,这三天大雪之后,那些读书人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问题。
三天的时间,从开始的震惊,到不知所措,再下来会如何,林雨桐还真没办法揣摩这样的心理。
是啊!接下来会如何呢?
间隔了一天,路畅通了,京报也开始陆续接到稿件了。
再接到的稿子,就有点叫人哭笑不得了!稿子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况,第一种呢,接受了这种可以预测天气的能力,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经验的积累!积年的老农,也有这样的能力!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事实上,若是哪里有这样的有经验的老人家,周围的百姓是会跟着受益的。朝廷若是觉得值得推广,那就奖这些老农们,请他们把这些经验一代一代的传授下去。第二种呢,他们对这种能力,谨慎以对!并且举例,说是这样的事,自古以来,跟术士都脱不开关系。比如唐朝的袁天罡和李淳风。袁天罡善于相术就不说了,这个李淳风留下一本叫做《乙巳占》的书,这书是干嘛的呢?这书是给风定级的。
林雨桐:“……”术士和一些科学分不清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李淳风确实是著了这么一本书,林雨桐确实拜读过!且她非常笃定的知道,李淳风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
李淳风此人吧,他是个天文学家,是个数学家,还是个道士!
这就很尴尬了!虽然唐朝推崇道教和佛教,尤其是道教。
但在如今提道教不合时宜!
这些文章一出来,第二天就有反驳的文章了。徐启光亲自下场了,他说,不论是道教还是佛教,只要是有益的,那就是值得肯定的!他说,道教里的许多养生之术,是对的!就该弘扬!佛教里劝人向善,叫人心理上得以慰藉,这也是好的!自来都说,这星象跟天地人存在了莫大的联系,他也一直坚信这个话!但星象和天地人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呢?千百年来,因为敬畏天,所以,凡所涉及的,都晦涩难懂,叫人觉得神秘莫测!可人既然有沟通天地的职责,难道不是应该先读懂天地。若是都不懂他,你怎么去做一个有沟通之能的人呢?不是说天人合一吗?人与天合,你得先知道天是什么样的吧?那么,我们把它当做一门学问,不应该吗?
林雨桐笑了笑,把京报合上了。这样的节奏就对了,争一争嘛,没有坏处的。
她这边心情挺好,那边四爷却接到了辞呈。
来自朱国祚的,“阁老呀,你这个人……”怎么说呢!真没想换了你,你却这么坚决的不干了!
朱国祚一脸的笑意,“皇上,您叫老臣跟叶阁老去作伴吧!叶阁老赶上天好的时候还常去皇陵,跟陈内相一起住一住,臣也想松散几日!皇上,人心定,天下安,不管用什么人来做首辅,都行的通的!皇上勤政,说一句不怕皇上怪罪的话,老臣跟不上了!皇上圣明,是难得的明君,老臣便是退了,也退的安心极了!要走了,老臣举荐宋康年接替臣的位置!不是其他几位阁臣不好,实在是他们都不年轻了。臣以己度人,也思量着,该把年轻人往前送一程了……”
众人:“……”
四爷:“……”
没人会想到是宋康年!宋康年不是内阁,这会子他也没资格坐在这里,正在值班房忙着呢。哪里会想到,有人一把把他给举上去了。
四爷能说啥了?
批了!但是呢,年前这点时间,还是得有个交接。交接完了,明年伊始,就算是正式退了。给你一处宅子,养老的事朝廷一包到底了。
宋康年知道的时候都懵了,先去了朱国祚那里,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还是朱国祚提醒他,“该去皇上那里了!你也不用感激,老夫也不过是顺着圣心办事而已。”啥意思?皇上想提拔自己?
不会吧!肯定不是!
难道是娘娘给自己说话呢?嗯!肯定是!
然后四爷就见到了宋康年,怎么说呢?此人不如朱国祚那样的老臣稳重,但确实能涤清朝堂残留下来的一些旧的风气。
四爷指了指椅子,“坐!”
宋康年坐了,四爷叹气道:“朱国祚……你知道此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宋康年没言语,他知道,皇上这会子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好好听着就好。
四爷把折子推开,这才道:“王纪与朱国祚早年交恶,恶到什么程度呢?恶到两人私下,彼此谁都不看谁一眼!但是你到中枢也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朱国祚因为这事,在公事上和王纪有过冲突吗?”
王纪身为刑部尚书,跟内阁的交集频繁。几乎每天都有非常繁琐的公文来往,甚至每天不见两面,事情都沟通不完!这些陈年旧事他真不知道,因为确实没发现朱国祚对刑部,对王纪有什么不同。
很难想象,两人是除了公事,彼此都不瞧对方一眼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朱国祚身为首辅,把心放在当中间,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何等艰难?!
果然,每个能做首辅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只这肚量,这心胸,敢问这世间几人能有?宋康年起身,郑重行礼,他知道皇上的意思了!皇上盛赞朱国祚这一点,就是在告诉自己:你也要把心放在当中间。
一旦接手了这个职务,那你就不再是你们那一小拨人的宋先生了!满朝的大臣,你都得做到不偏不倚,不徇私!朱国祚能不给仇人下绊子,一视同仁。你就要做到不给故吃偏碗饭,同样一视同仁。
响鼓不用重锤,提点了一句,就打发他下去了!
随后王成禀报,“宋先生跟着朱阁老,侍奉在侧,不肯稍离……”
嗯!他知道他欠缺经验,这是去恶补去的。
那这就行了!
除了朱国祚的辞呈,四爷还批了几份辞呈,其中有一份是陈仁锡的!这家伙不干了?!
李信都愣住了,“陈老兄你辞官了?”
陈仁锡拎着一壶酒过来,给李信满上,“世上多阿谀之辈!那位元先生,迄今没写一个字。李老弟,你看今儿的京报了吗?奉承之词马上就出来了,哼!靠这些人是成不了事的。”
李信就问说,“那以您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之前说的对,跟皇后对上是不明智的!若不是皇后先开的头,就不会有这么一拨争执!归根结底,还得回归李贽身上。”
“可就是把李贽批的一无是处,也拿皇后无可奈何呀!”
拿皇后无可奈何?那倒也未必!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也传了千年了,风云确实难测,你得承认吧?
李信沉默了,是的!风云变幻,无常难料,才为风云!且局限性大,皇后在京城,最多便知道直隶的大致情况。可一地一情况,便是真能培养出那么多观风云之人,这又得多少年呢?但凡错,就会有人质疑,这是一条非常艰难,但只要有光就得走的路。这也正是他敬佩皇后的一个原因。明知风险大,却依旧坚持,只因她认为这确实能造福苍生。
陈仁锡这么一说,他更加意识到了其中的风险。因此,他才越发的不动声色,叹气问道:“陈兄是等着皇后犯错?”
陈仁锡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似乎把那点余味咽下去了之后才回答这个话,“……皇后错了,是机会,但机会来了,咱得有能力呀!”
不是有天青会吗?这个会那个会的,冒出来这么些,各有各的主张,能成事?
那陈兄你是想……如何?
“办学!”陈仁锡深吸了一口气,“办学!短期内成不了事,那就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可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天青会的人又有多少在坚持呢?做什么都需要人手的!皇后很高明,分而化之,聚多少都没用!这说明什么?说明读书会这个凝聚人心的方式不成。但办学则不同,东林党就是成功的例子!谁能想到东林书院最终培植了那么大一批人手呢?
李信不由的对陈仁锡刮目相看,还别说,他这一招确实是没想到呀!
这事不能耽搁,他转脸借着递折子的工夫见了皇后:“……此人刚开始确实是有些轻狂的,但是呢……挫败中,他也在不停的思考,不停的在长进。这一次,臣觉得他……沉静下来了!”
嗯!毕竟能考上进士,智商还是不错的!只是之前经验缺乏,也太想当然了一些。如今呢,摒弃掉那些纯理想的东西,是有点门道了。
不过,办学嘛,你办不了了!
也得亏此人提醒,学堂这个体系,还得完善。
完善的核心是什么呢?
教材!
那咱们统/一/教材好了!
李信愕然了一瞬,“您是说,朝廷组织人手,统一编撰教材?”
对呀!统一编撰教材,不同的年岁用不同的教材,你办学堂去吧!在你的学堂里学的东西,朝堂不用,谁去学?
人说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不管学什么,最基本的需求都是为了用的,对吧?
李信暗赞一声高明,可紧跟着又道:“可教材该取什么来学呢?儒家?法家?这岂不是又要争论?”
那就争嘛!京城这么多读书人呢,闲着干嘛?不给他们找话题,他们就得自己生事!现在多好,教育是百年大计,都参与进来嘛!甚至可以自己编撰,咱们采众家之长嘛!
陈仁锡收拾好心情,找了元山平,正在讨论办学的事!他觉得需要有号召力的人物,无疑元山平就是一个。
来了元山平的小院,此人的桌上正摊着李淳风的《乙巳占》。元山平胡子拉碴的坐在椅子上,不时的哈手取暖,茶杯里的茶都结冰了,火坑里的火都快灭了,也没添柴火。这是看书看迷了,什么也顾不上了。
元山平看了茶杯,然后不好意思的笑,“对不住,这书太晦涩难懂,这几日一直钻研这个,却毫无所得!”
陈仁锡摆手,“元先生一心向学,可想过办学?”
办学?一没地方,二没银子,办的什么学?问完了,元山平明白了陈仁锡的意思,他顿了一下,“陈兄啊,不必这般执拗!学问这个东西呀,自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咱们都说孔孟之道,乃儒家大道!可亚圣若是一味的继承圣人之学,又怎么会有亚圣呢?”孟子跟孔圣在一些东西的看法上,也是有差别的。便是朱程理学,不也是一代一代完善的?我们是要推着它往前,叫它更适用于当下,而不是非把当下掰正,去适应你的学说观点。
你弄反了!
陈仁锡还没来得及反驳这个话呢,院子里就有脚步声传来,是哪个读书人急匆匆的来了,还没进屋呢就喊:“元先生,今儿的京报……朝廷要修教材……”
元山平马上去看陈仁锡,就见陈仁锡彻底的愣住了,好半晌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他的脸瞬间爆红,而后蹭的一下起身,甩袖而去。
元山平叹气,学过兵法会打仗的皇后,果然非同一般!招招致命,哪里是命脉,她掐的比谁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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