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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亲自坐着轿辇来了,君臣在里面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可随后,李绩不再称病了。他坚持初一和十五大朝去了。刘神威乃是孙道长的大弟子,如今每天在这边的府里,每天早晚,得给李绩针灸。药方子林雨桐看了看,其实叫自己开,也就这样了。
李绩想听天命,可朝廷而今还需要李绩。
所以,李家人低调的回来了,可却瞧着老国公在家见军中将领的频率一点也没低。
林雨桐看的心里难受,直接往宫里去了,她的见见李治,再谈一谈。朝廷有什么难处,总能想到办法的!可李绩一生征战,帮着打下了江山,帮着荡平了天下,帮着拓展了疆域,最后一程了,叫李绩为他做个选择,让他安然的走,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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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低声道:“殿下,您回吧!这事……圣人也难受。可而今国事艰难……还有倚赖老国公之处呀!这个事,太子殿下也来求过,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圣人都未曾准许。”
林雨桐一听这,就知道执拗不得。她问刘仁,“那些道士还在宫里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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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面色一苦,“殿下,太医看着呢!有些事……圣人知道!可病痛在谁的身上,谁才能有切身的体会。您……别言语了!您的担忧,老奴会禀明圣人的。”
林雨桐长叹一声,再没说其他,转身走了。
本想去找武后的,可这事找武后,她又能说什么呢?左不过是不得已三个字而已。
年过的很潦草,外面再大的热闹,吵不到府里。
总章二年的春风就这么在李家人沉默的看着李绩挣扎撑着的境况中——来到了。
春上一滴雨都不见,关中大旱。别的地方不知道如何,便是林雨桐那边的庄子,也只能是勉强能有收成。
今年的三月三,再无往年的胜景。李贤和李显也不敢到处嬉戏了。朝廷忙着赈灾,顾不上二人的婚事。
林雨桐几乎不怎么出府,他发现李绩已然出现强撑的样子,只是勉强才没在外面面前露出疲态来。关中大旱,长安城外皆是灾民。还有更多的灾民都在朝着长安聚集。
李绩隔三差五的就请戍城的将领来家里饮宴,谁也瞧不出不舒坦。可人一走,躺着都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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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绩忙道:“殿下,您不知道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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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李绩摆手,说话都带喘着的,“薛仁贵将军急奏,高句丽叛乱就未曾停止!而今,高句丽也是天灾不断……两万人马在高句丽镇抚,若是不从当地征粮,朝廷就得远途征调粮草。可从当地征粮,叛乱只会比如今更大!”
这又恰逢咱自己天灾都难以赈灾,几下里之下,朝廷怕高句丽那边震慑不住呀!而今,平叛需要时间,需要数不清的钱粮继续往里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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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说的容易!一旦露出疲态,焉知高句丽不会倾全力以扰边,这就带来更大的祸患。”李绩说着就又道,“再等等,等从高句丽移一批青壮劳力出来就好了……”
林雨桐给他用针,“您缓缓……我知道了,我肯定不去。”
李绩看了一边的曾孙一眼,而今都被曾孙给料中了,“吐蕃虎视眈眈,只羌地已经不足以叫他们满足了……而吐谷浑又一心想借机复国。又有西南‘蛮獠’为乱,朝廷正要平叛……今儿才得了信儿,两江已经连着月余淫雨纷飞,不见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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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病其实不可怕,咱知道真要是用人,咱还上的马!
可真病了,才不敢叫人知道病了。
李敬业就道:“就没见这天下离了谁是不行的!”
禁声吧!这天下是离了谁都行,可圣人的心里,慌了,他不安稳了!
李绩躺下,看着头顶的帐幔,他想起圣人那晚上拉着他的手哭道,“父皇临终告诉朕,有李绩一日,保你一日。你是朕的胆,是朕的底气呀!”
这个名字,便是这么来的!更换名字,大唐不承认,便无人承认它叫R本。
而倭国的使臣,应该是接触的时间长了,知道‘倭’这个字不是一个寓意很好的字!他们只提出一件事,那就是申请更换名字,不想用倭国了,想更名为R本。
而后又收养了单雄信的儿子,不避讳谁的猜忌。
林雨桐扶住李治,“去了!去的很安详。”
李治焉能不痛!送葬之日,他就站在未央古城上,看着灵车哭的不能自已。李弘打算亲自送葬的,但礼官不许,他也陪着圣人,哭的几乎是站立不住。李治给李弘留下话,他说,“陪葬昭陵,等朕走后……李绩配享太庙……”
莫说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前来奔丧,哭晕在灵堂上。
人一去,四爷和桐桐进宫,得去报丧去了。
而后满大殿的各国的使臣朝倭国的使臣贺喜,贺喜他们有了新名字了。
李绩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的画像挂在凌烟阁。他的陵寝在昭陵,陪葬在太|宗皇帝身边,陵墓修建的标准坚持按照卫青和霍去病的标准。而后,他的灵位将陪着李治,配享高宗庙!
是的!李绩盼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圣人虽然羸弱了一些,但好在太子慢慢长起来了。他给圣人摸过脉,暂时是无碍的!太子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再看看武将,更多!
林雨桐眼眶一热,而后看着坐在那里稳若泰山的李绩。她想,李绩一定喜欢这一刻!他就希望大唐是这样的。
李绩呢,只要大事必出席。像是倭国的遣唐使来了,李绩就出现的欢迎的酒宴上。林雨桐时刻的关注着李绩,然后听着武后亲自给倭国取名‘日本’。
对一个大唐的罪人尚且如此,就可知他怎么对部属同僚的。
李治嚎啕出声,林雨桐赶紧喊太医来,“父皇,不可过于悲切!”可怎么能不悲呢?!
此次遣唐使来,说是贺喜大唐平高丽!可这何尝不是大唐迫使倭国承认大唐在百济和高丽的绝对统治权。
李治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直直的就往后倒。好半晌,才喘息过来,下旨意,“辍朝七日,着司平太常伯杨日方摄同文正卿……监护丧事……陪葬昭陵,着人修建坟茔……从汉时卫青、霍去病例……”
李绩他硬生生了多撑了一年,结束了他戎马的一生。
果不其然,北边大旱,南边水涝,边陲不稳,边民起事。直到八|九月,大唐四十多个州府,都出现了严重的灾情。而这些灾情中,以关中最甚!别说城外的百姓了,便是城内的百姓,吃食也贫乏了起来。
李治无所谓的摆摆手,李弘随意的点头认可。
病体孱弱的帝王,还没有立起杆儿的太子,他们拉着不舍,老臣就得拼最后一口气。
当时,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么多门生故旧、同袍旧泽,他愣是不贪权,不结党。
一个人推挤了这么多文臣,却未曾结党,这得多不容易。
也因此,林雨桐有机会从台后走入台前,踏入了历史舞台……
李治才要笑问女儿女婿这个时候进宫问了什么,可一扭头看见女婿身上的丧服。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起来只晃悠,“老国公……”
这是倭国第七次派遣遣唐使了。
林雨桐跪在边上,“父皇,老国公一年前便有话留下!说是圣人但有恩赏,请儿代其辞了!”
李治靠在椅背上没有言语,李弘只做没听见,武后轻笑了一声,“倭国……是不好听!”说着就看李治和太子,“不若赐名‘R本’?”
李绩从不贪财货,有收获就往下分。他为人又讲义气,大唐开国之处,单雄信被俘虏,李绩为此人求情,李渊恩准。李绩跟单雄信是朋友,在刑场上,他毫不避讳,割了腿上的肉喂单雄信,兄弟一场,不能跟你同日死,这肉同你一起去了!
四爷就道,“曾祖父留下话了,说他本只是山东一田夫,不过是投效了明主,这才做到三公之顶,贪享了一生富贵,已然足够了。人寿数终有尽时,不必苛求。他老人家想要简葬,黄金宝玉,一盖不带。只说用麻布把车盖住,装上棺木便可。棺木中只一身穿的衣服,若要带,想请圣人恩准他带走一身朝服。他说,若是死后真有灵,他想穿着朝服去拜见先帝。又说,别的随葬之物,就罢了,千万记得给他陪葬几匹烧制的马匹,若得再随着先帝南征北战去,没有战马怕是不行。地宫里不必奢华,用匹黑布做个帷帐,用一匹白布做个顶子,若是有白纱,给四周用一圈白纱,再给帐子里挂是个木偶,就算是尊了殉葬之礼了!其他的,一盖不用,一盖不带。”
在躺下的那一刻,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回到跟着高祖皇帝征战开创大唐的时候。又像是回到了太|宗在朝,太|宗手指的方向,臣必能荡平以归大唐;这视线一转,又像是看到了十年之后,太子已然是个成熟的储君了,那时候,圣人是否还羸弱这不要紧了,皇后是非还要染指权利,这也不要紧了!我大唐的君王又长起来了!
他没再给儿孙留下任何一句话,十二月三日,在城外巡视完京畿道之后,回来就躺下了。躺在那里眼睛一闭,带着一脸的笑意,却再没被叫醒。
此等人物轰然倒塌,便是早有准备,可朝局也不免有了变动。
出兵则为战,回朝则为相!什么是出将入相,这便是了。
直到此时,林雨桐才知道李治觉得暂时离不得李绩的缘故!朝中文官来了那么些,上到宰相,下到五六品官员,受李绩赏识推荐者,乌泱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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