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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老夫错料了你。”
村治自嘲笑了笑,“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疑点吗?如果‘村治管理官’是个欺世盗名,喜好出风头的人,同样有可能为了噱头搞给连环杀手取代号这一套,你这么肯定john walker就在特搜室不怕弄错了人?”
源辉月平静地说,“鸣瓢桑之前被从警视厅转移到看守所的时候,你故意让你的人迷晕了押送的警察。那个时候,你为了逼他越狱去长野找你,亲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你在电话里跟他说,‘你应该也有过疑问吧,当初调查‘单挑’的警察不止你一个,为什么偏僻是你的女儿被选中了’——你称呼胜山传心‘单挑’。”
村治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单挑’这个代号是特殊犯罪搜查室取的,但是你居然也用这个代号称呼他,说明你也承认了这个名字。john walker绝对不会把自己作品的命名权交给别人,除非为‘单挑’取名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
客厅中终于陷入安静。沉默了好几秒后,村治盯着门口的青年缓缓点头,“不错,这一点的确是我倏忽了。只不过我原本以为你是后来被公安招安,没想到你居然一开始就是被故意派出来吸引我注意的卧底吗?”
他口中的“你”,鸣瓢秋人正站在客厅门口,履行公安的职责保持警戒,闻言轻飘飘扫过来一眼,又无动于衷地移走了,神色平平仿佛扫过了一块石头。
村治叹了口气,十分遗憾似的,“鸣瓢君,原本我对于你会成为一个杀人魔挺有信心,但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回去当警察了。这一点我多少有些失望,所以胜山君呢?难道你没有杀他吗?老实说,虽然我也考虑过你倒向公安的可能,但是我原本以为只要给你一个正面见到胜山君的机会,并且手里还拿着枪的时候,你一定会对着他扣下扳机,结果你居然没有吗?为什么?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对妻儿的感情还有对胜山君的恨意全都转淡了?”
“也对,人类本来就不是长情的生物,那个小姑娘的死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吧?三年的时间,也的确足够让人从回忆里走出来了。”
他明明是说的祝福意味的好话,甚至语气中还有一丝欣慰,但这些看起来像美好祝愿的话每一个字背后都潜藏直刺人心的着滔天恶意,仿佛要将门口青年的冷静抽筋剔骨,将他强压下来的悲痛和伤口一丝一缕全部再次抽出来。
鸣瓢秋人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波澜,搭在抢上的手条件反射地收紧,又缓缓松开,面无表情回头看向他,染成了黑色的短发将他的侧脸修饰得英俊又冷漠。
“我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你废话还这么多。”
“没办法,大概是年纪大了,人一老的确容易感慨。”john walker从容颔首,像每一个行至末路的boss ,十分地有风度,随即他终于重新转向源辉月,“这么早就开始布局,源小姐,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小看了你。”
源辉月:“过奖。村治管理官谦虚了,你哪里只是小看我,你谁都没放在眼里吧。”
村治承认,“其他人有让我放在眼里的必要吗?这局游戏的确是我输了,但我也只是输给了你而已。”
松田阵平意味不明地低声重复,“……游戏。”
“嗯?这位警官先生不认同这样的说法?”村治笑笑看向他,“也对,对你们来说可能的确听起来有一些不舒服,但对我们而言的确只是一场游戏。源小姐,你这么早就发现我是john walker了,却一直没有揭穿,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其实跟我是一样的人,这场游戏你玩得也很愉快吧?”
源辉月捧着茶杯抬眸看向他。
村治的眼瞳中好像漫出了某些更深的东西,“源小姐知道我选择学生的规律吧,你想过我为什么会挑中你吗?我的学生中,跟我最像的是达荣。当初我引你去长野,就是发现在某些方面你也跟达荣一模一样。你们天生就没有产生感情的能力,所有表现得像正常人的地方只不过是在模仿而已。亲情、爱情、友情、忠诚……人类的所谓道德对你们根本没有丝毫约束力。你会加入公安也不算奇怪,因为只有这里你才能找到属于你的游乐场。”
松田阵平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村治宅彦的声音却没有停。
“我没记错的话,源小姐之前因为一场车祸失忆了吧。对于在爆炸案中受伤变成了植物人的那个警察,萩原研二警官,你其实没有任何记忆。可是在察觉到他出事的真相之后,你毫不犹豫地就顺着线索查了过来,真的是因为你对他的感情吗?因为一个只跟你相处过一年的,你此前甚至根本不记得他的存在的人?”
“你之所以一直紧追着我不放,是因为你潜藏的本能在兴奋,你终于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发现了同类,你的天性在驱使你立即行动起来参与到这场狩猎游戏里来,直到最终杀掉我。我说过了,我们是一样的人。”
黑发公安的眸光倏然转冷,握着枪的手指条件反射摸向扳机,指尖刚往上一抬,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村治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源小姐,你知道我原本给你准备的代号是什么吗?‘阿耳忒弥斯’——希腊神话中的月神,同时也是荒原和野兽的主人,狩猎女神。”
一手还按着身旁青年握枪的手,源辉月漫不经心地发表评价,“这个代号还挺好听,比‘络新妇’‘渔夫’之类的听起来有品位多了。”
“谢谢夸奖,”村治绅士地颔首,“毕竟我对于美丽的东西还是有欣赏能力的。”
松田阵平舔了一下后槽牙,盯着他的装模作样一言不发,但握枪的手却缓缓松开了,与此同时按在他手背上的温度也徐徐收了回去。
“首先,你挑选学生的规律,”源辉月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暗示的是我的脑扫描图像的话——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二十多岁才开眼看到世界的小傻子,而且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犯罪者的潜质还需要扫描图吗?”
她似乎感觉很有意思地笑了,“生物决定论的犯罪学家们最喜欢研究的两个家族,卡里卡克家族和朱克家族,盛产杀人犯、骗子、酒精成瘾者、私生活混乱的浪荡子,著名的犯罪世家。但无论是论历史还是家族中出现过的犯罪者的人数……他们加起来也不能跟源氏比吧?”
“源氏先祖在战乱年代杀过的人比村治管理官你这辈子见到的人都多,如果要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们现在的话题就要从犯罪学转向历史了。所以犯罪基因也好,犯罪者特质的脑扫描图像也好,这些小玩意儿我初中就发现了,老实说你挑这个问题来跟我聊,我多少感觉有一丝……无聊。”
村治的神色倏地变了变。
源辉月的眼睛泛起一点冰凉的薄光,宛如雪季的天空,冲着他礼貌一笑,“john walker阁下,见面不如闻名,借用某部动漫里面有个小姑娘的台词——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普通。”
第664章 john walker(三十四)
依旧是某一处教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年头犯罪分子搞事情都喜欢拿教堂当做基地,大概是追求反差的氛围感吧。
十字架圣像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深深的影子,早濑浦教授垂目站在影子中央,正在安静祷告。
“老师——”有人等了半个上午,终于感到不耐烦了,拖长了声音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首相那个老头子都回家了吧?”
那是个穿着工装背带裤的青年,手里还百无聊赖上下抛着一把扳手,眼瞳中的光戏谑而残忍,像开了荤的野兽。
“还是说我们找个人先玩着,就这样干等着好~无~聊啊。”
“耐心,”早濑浦教授终于停下祷告,平静地安抚他,像安抚一个一百多斤的孩子,“不用担心,我们有人在首相身边。而且时间就快到了,他们也该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西野放下手机,和另外一个同僚互相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摸向后腰。
“嗯?”
扔扳手的青年没听明白,“谁要来了?我们还有同伴吗?”
早濑浦还没说话,“嘭”地一声巨响猛地在门口炸开,教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举着防爆盾的警察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警察,放下武器原地抱头!”
黑洞洞的枪口紧跟着蜂拥而至。
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工装青年意识到什么,条件反射地跟其他人一起回头看去。
站在早濑浦身后都两个“新人”果然已经毫不犹豫地掏出枪跟闯进门的警察一起指向了他们。
“!”
工装青年终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老!师!”
噗哩啪啦的交火声响了一刻钟,john walker的学生们全是变态神经病,还真有一两个随身带着枪,不肯听警察话当场奋起反抗的。
但这反抗最终做了无用功,警方集中调来的警力比他们多多了,这些阴沟里的虫子们平日里藏在社会的阴影中头也不敢冒,这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可以说千载难逢,放跑了一个后面可能就得跟着数条人命作为代价。
sat的指挥官压力山大的同时也格外激动振奋,幸而这一次的行动终于没出什么岔子,有胆量反抗带着枪的刑警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大部分连环杀人犯比普通人更惜命,动手杀人时干净利落,轮到自己了好像就忽然知道生命的美好和可贵了。
最终警方控制住现场时,那两个带枪的嫌犯各自中了一枪,外加一个倒霉中了自己人流弹的,浑身是血地被抬了下去。其他人部分老实地遵照了警告没有反抗,部分趁着混乱试图逃跑,也当即被守在外头的刑警逮捕。
教堂的彩色玻璃不幸罹难碎了一地,中央的十字架圣像倒是稳稳当当,依旧不动如山地朝地面投下端正的倒影,配合着一地鲜血和狼藉的地面,莫名多出了点神圣的味道。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刚走进教堂,就看到了正站在圣像前凝视着那个巨大十字架的早濑浦教授——交火一开始他就被跟在身边的两个公安保护了起来,方才情况虽然有些乱,所幸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指挥官顿时松下最后一口气,除了将聚集在这里的这群杀人犯全数逮捕,他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保证冒险帮警方卧底的早濑浦教授的安全,现在两个任务都圆满完成,自己的职位稳稳当当保住了,他这才有余力走向十字架底下的人,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
“早濑浦教授,这次多谢您了,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帮忙。”
早濑浦教授转过身,平静摇了摇头,“也不算危险,他们都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指挥官还要客气几句,就见他自嘲地笑了笑,“john walker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的我的形象,甚至言行举止都在模仿我本人,所以我连演戏都不用,做自己就行了。”
“这……”
这位指挥官也是之前指挥室被名侦探的推理之光普照过的众生之一,自然知道他和真正的john walker村治管理官之间的纠葛,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好在早濑浦教授自己似乎并不在意,或者早已经在意过了。
“我那个兄弟啊,做事永远这样不留后路,否则我要顶替他的身份还没这么容易。”老教授低声喃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情没结束之前,谁都不知道谁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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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君,逮捕john walker学生的行动成功了,早濑浦教授也安全回归,没有受伤。”
前座的警察回过头转告,基德立即从和小侦探的交流中抽回注意,回到“工藤新一”的人设,礼貌点头,“这样吗,我知道了。”
他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警察十分佩服,但佩服的同时也终于有空疑惑,“不过工藤君,你让我们跟着黑田管理官的车……他们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去教堂那边啊,这是在去哪儿?”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前面被紧紧跟着的汽车也刚刚收到前线行动圆满成功的消息。吉永三成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空关心其他。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籽,此时和外头的街道一起在车窗外急速路过,他望向外头有点熟悉的街景,有些迟疑地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风见君,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不是去那个教堂的方向吧,你这是在往哪里开?”
“额……”
握着方向盘的风见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安室透看起来非常平静地说,“那边交给sat就可以了,我们都不负责前线指挥,晚一点过去也行,先去接辉月。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正在村治管理官的安全屋里跟他聊天吧。”
“……”
吉永条件反射看向身边的某人的上级,黑田兵卫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好像忽然对窗外的风景和雪籽产生了兴趣。
吉永:“……”
吉永:“……你知道村治管理官的安全屋地址?”
“不知道,不过我在辉月桑身上放了定位器。”
吉永立即眺目望过去,这才发现青年手里的手机屏幕正亮着,不过里面出乎意料地地并不是雷达地图,而是邮件的页面,似乎有人刚给他发了消息。
“只不过村治管理官实在谨慎,居然在这种临时的安全屋里也安装了屏蔽装置。”前座的青年自言自语地继续,“定位器果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个迷惑项。我原本就觉得村治管理官有点问题,一直派人跟着他,一刻钟前收到消息说他进入了中野区的一间房子,应该就是他预留的安全屋。”
“还好这个准备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否则就只能启用最后的手段,直接定位辉月带过去的那些公安警察的手机号了。做到这一步的话,可能会对我们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产生一些影响,幸好没用到。”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快到了。”
吉永三成:“…………”
“零”和“樱”是互相制约的关系,“樱”有审查“零”组卧底的职权,而同样的,作为最高情报机关,“零”也理所当然知道“樱”组所有成员的真实身份和手机号码,随时随地都可以对他们做出定位——只要不怕产生某些内部矛盾。
做出这个设定的公安委员着实是没安什么好心,生怕这两个部门关系太好,希望他们能够努力保持勾心斗角的“健康”关系。
无论如何,那位委员的目的也算是初步达成了,樱组组长听着那个“迷惑项”足足沉默了三秒。
迷惑谁的?他的领导大人吗?因为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定位器上,下意识就忽视了其他人也会被定位的可能?你们俩平时就是这样玩的吗?
而且这么早就把这个迷惑项挂在她身上你对她一定会玩失踪跑去搞事这件事是多有信心?
搞事的源大小姐刚收到部下传过来的消息。
“你的学生已经全部被抓了。”
村治宅彦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村治管理官,”源辉月有条不紊地建议,“既然你将自己当做犯罪导师,类比莫里亚蒂教授,希望你也同样能够保持风度到最后。成王败寇,到了这个地步,再挣扎就太难看了,你说对吧?”
房间中的空调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起承转合,忠实地嗡嗡运转,在室内营造出一片局部暖春。客厅的窗玻璃结起水雾,雾气汇聚成水滴,悄无声息滚落。
村治坐在原地默然不语,源辉月遂直接忽视了他的意见,看了一眼松田,公安警察收到暗示,将手里的枪支零件往旁边一扔,却没有直接起身,而是顿了顿,看向门口的人。
鸣瓢秋人安静片刻,终于在同僚的默契相让下缓缓走上前,拿出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