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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株待兔?”电话那头的人紧跟着反应过来,“‘达太’出发多久了?”
某个警方曾经过门不入的废弃酱料场前,一个黑影穿过半人高的杂草,走向酱料场右侧的林木。
有条被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从林木间穿过,他正要沿着路往里走,忽的在林子前方停下了。
几乎在他停步的瞬间,一声枪响毫不犹豫在夜色中响起。黑影就地一滚,身手敏捷地躲过了枪击,没有半刻迟疑地转身就跑。
山林里树影摇曳,几个矫健的身影紧随其后从里头奔出来,直追过去,酱料场的空地前忽然化身刑侦片场,响起一连串密集的枪响。
半个小时后。松田阵平站在某个矮小的断崖前,收起了手里的枪,拿出手机拨通了源辉月的号码。
黑发公安干脆利落报告,“跑了。”
“嗯?这么厉害?”对面的人语气顿时若有所思,“john walker手底下的人不是应该都是精神有问题的杀人犯吗,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专业的人士。”
松田阵平站在山崖旁往下看,这个山崖并不算高,与其说是崖,还不如说是个高一点的土坡,底下有一条潺潺的流水。方才那个黑影就是跑到这里后笔直跳下了那条溪流,其他人已经下去找了,但这么晚的天色,以对方的身手能够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游戏拿到了吗?”
“拿到了,跟你说的一样,埋在某棵杉树底下。”
“那就先收队吧,把游戏拿回来我看看。”
松田阵平点点头,在线路里发布了收队的命令,转身往回走。挂断电话之前,他冷不丁忽然问,“你怎么好像对我们没能抓到那个人这件事一点不意外?”
源辉月语气无辜,“哪儿有,你想多了。”
第599章 执行人(一)
数日之后,躺在医院中的井波七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得知自己的帮手数田遥已经被抓并且招供之后,她沉默了片刻,对自己的所为供认不讳。
嫌疑人认罪,其他证据链也很快搜集齐全,这起在社会上引发了巨大反响的掘墓人案件以最快的速度交送了检察院,并且由公安检察院提出了公诉。
在“掘墓人”的真正身份是井波七星这个消息披露之后,网络上对这起案件的讨论度不降反升,甚至一度越过了之前罪行更加恶劣且骇人听闻的高濑文人。社会精英阶层心理扭曲乃至犯罪是网络上永恒的热点话题,甚至前不久某个居住在高级公寓的白领被发现在家中虐猫的事件也被再次翻了出来讨论。
网络上的议论甚嚣尘土的时候,掘墓人案的开庭日期也快得简直有负公务员办事拖沓“盛名”地被定了下来。井波七星并没有要求给自己请律师,于是她的律师最后是法院指派的。
媒体当然没有放过这个热点新闻,庭前会议当天,法院门前赶来了大量端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井波七星的辩护律师刚一出现,登时就被蜂拥而至的话筒和闪光灯给围剿了。
灰原哀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好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这一幕,“这样的人还要给她请辩护律师啊……”
“毕竟程序正义也是很重要的。”沙发另一侧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律师的职责就是对逻辑和证据链进行苛刻的挑剔,如果没有这一过程,判决的公正性就不能得到保证。所以就算是所有人公认的罪大恶极的人,也必须要为他安排辩护律师,这是法治必须坚守的底线。”
“ 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啰嗦这么多。”灰原哀回头瞥了一眼,“你说的我当然也知道,只不过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冷血怪的。”
这时候电视里的律师在媒体镜头下表明了自己会全力为井波七星辩护,其他的则无可奉告,之后就穿过媒体的簇拥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车。那是一位青年律师,即便在媒体的连番追问和围攻下,依旧镇定而从容,表现出了优异的心理素质。
“这不是冷血吧。”柯南无奈地从手里的书上抬起头,电视里的青年律师正在这个时候拉开了车门,镜头拉了一个近景,他的视线一不小心瞟到里头的人,忽地一愣。
“井波桑的辩护律师是他啊……”
灰原回头,“怎么,你认识?”
“额,算是吧。”
名侦探的表情有点微妙,灰原哀看了他两眼,倒是没有继续追根究底。电视里的媒体没能从青年律师口中问出想要得到的消息,大概是不太好回去交差,又开始随机采访法院门口路人了。所有人对于井波七星当然都是众口一词的唾骂,并且大部分人都对给她请辩护律师一事持不理解态度,不少人甚至迁怒到了律师本人身上。采访里非常地吵,而且路人骂人也没什么好听的,灰原哀干脆将电视音量静音了。
她若无其事地另起了一个话题,“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啊?”
“往常放学你不是都直接回家了吗?”
“因为有一件事没想清楚。”
灰原哀一顿,回头看去。名侦探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依然不紧不慢地翻着手里那本《圣经》,鸦羽一般的碎发垂下来搭了一缕在镜框上,面上看不出情绪。
“什么事情没想清楚?”
柯南头也没抬地翻过去一页纸,“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吧,田中和由那件事。”
灰原哀:“?”
她在原地迷茫了一会儿才从记忆的角落把这位昙花一现的小说家找了出来,紧接着想起名侦探之前的确在这里还跟他讨论过,有关于这位原悬疑小说家因为害怕自己的犯罪天赋而半途转型的问题。
只不过还不等他继续探究出田中和由当时发生了什么,掘墓人的案件爆发,他紧跟着麻溜把自己打包去公安部帮着查案了,这件事看似不了了之,连灰原哀都差点忘了。
现在看来名侦探的记忆力比她好,他不但没忘,掘墓人事件一结束,他立即又重新把这个问题翻了出来。
“你说的有事情没想清楚就是这个?”
“啊。”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语气忽然拔高了几度,名侦探迷茫的抬头,“田中桑当时的编辑还留在业内没有转行,虽然不是景凡社的员工,但是上理编辑之前跟他打过交道,我拜托她帮忙把那位编辑先生约出来了,就在这周末。不过我一个人去他可能不会跟小孩子说那么多,所以我还在犹豫是让博士带我过去还是把服部从大阪叫过来。”
他若有所思,“果然还是拜托博士吧,服部已经翘了很多课了,再这样下去别说考东大,他可能连期末及格都要没戏了。”
灰原哀:“……”
灰原哀:“所以你刚刚就是在思考这个?”
“对啊。”
似乎终于意识到她的反应有哪里不对,柯南认真打量了她两眼,奇怪地问,“你怎么了灰原?”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我刚刚那个问题的重点是,你为什么没回家?!”
柯南莫名其妙,“因为辉月姐姐又不在家?”
“……啊?”
“她被人约出去看电影了。”
“被谁?不是,等等,你没跟着一起去?”
“我本来是要去的,但是辉月姐不让。”
“!”
灰原哀的眼睛登时瞪大了几分,大脑中条件反射地就要拉响对某个人的警报,柯南飞快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停,不是你想的那样,约她出去的是仁王哥哥。”
“……仁王雅治?”
“对,今天是她那个阴阳师小说改编的电影的首映式。”
灰原哀一愣,下意识算了算时间,“这么快?”
“毕竟背后金主肯砸钱。”柯南嘴角一抽,“因为是首映式,今天会有很多媒体到场,辉月姐姐说如果我跟她一起去了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在场的媒体想起某个非常没有必要出现的前段时间跟我们一起上了头条的人。”
“……”灰原迅速想起了“某个没有必要出现且才跟他们一起上了头条的人”是谁,毕竟那张百万直拍的照片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轮轴转了一个星期才被高濑文人的案子压下去。
“她说她跟基德的绯闻好不容易才平息,并不想给其他人旧事重提的机会。”
“……”灰原哀忍不住提醒,“但是等下次基德发预告函,这条新闻肯定还是会被提起来的。”
名侦探的表情有点破罐子破摔,“那就到时候再说。”
“……”
“话说回来灰原,你到底想问什么?”柯南奇怪地说,“有话可以直说吧,你什么时候变得拐弯抹角了?”
拐弯抹角的灰原哀:“……”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撇过头去,“我还以为你跟她发生矛盾了。”
“啊?”
以名侦探机智的大脑都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有些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之前不是还一直说我姐控?”
“因为你说的那位叫做中野的女士,”灰原哀不情不愿地解释,“你不是说她当时想自杀吗?她其实比你先找到她了,但是根本没拦她吧。”
柯南迷茫,“所以?”
“所以我以为你会觉得……介意之类的。毕竟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重要的吗?”
柯南似乎愣在原地,他眨了两下眼睛,终于失笑,“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求所有人的想法都要跟我一样吧。”
灰原哀安静朝他看过去。
“辉月姐姐的性格我不是认识她没多久就知道了?她的确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跟我不一样,但这不是很正常?我是认为生命很珍贵,自杀这种行为不可取,但也并不代表她尊重其他人选择认为人有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力不对吧?”
“在那个情况下努力去阻止她,那是我自己的做出的选择,但这并不表示我认为其他人也应该跟我一样。”
名侦探垂下眸,手指轻描淡写拈起一页书页,“拿自己的三观去作为衡量别人的标准,灰原,我还没有这么傲慢。”
长长一段话说完之后,客厅里顿时陷入安静。
柯南把手里那一页文字读完,正准备继续翻页,忽然察觉到身边人半晌没说话,疑惑地抬头。
电视中冗长的路人采访终于结束,跳转到了下一条新闻。
灰原哀仓促收回视线,对那条新闻产生了兴趣似的,目光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一边拿起遥控器解除了静音,“我只是有些没想到。”
“啊?”
“啊啦,我还以为你是个对自己的判断绝对自信的自大狂呢,没想到还有这么讲道理的一面,有点意外。”
“喂,我哪里自大了?而且对自己的判断绝对自信跟你说的这个是两码事吧?”
“嘛,不过想想也对,你作为一个姐控怎么可能真的跟姐姐生气呢。恭喜你工藤,人设立住了。”
柯南:“???”
柯南:“……什么人设立住了你给我说清楚= =。”
茶发小女孩假装没听到,开始换台。
“……”
无言地注视她几秒,名侦探终于放弃地叹了口气,“算了,所以你之前就是在担心这个啊,想太多吧你。”
灰原哀默不作声。
“其实我刚刚那番话放在辉月姐姐身上也是一样的,她的确没有阻拦中野桑自杀,但是她也没有认为我不该救她吧。不然她的部下樱组里全是公安部精英中的精英,你以为他们那时候为什么会全权听我一个小孩子的,只因为我是他们上级领导的弟弟吗?这又不是儿戏。”
茶发小女孩似乎怔了一下,终于从电视上拔出视线,看向他。
“因为辉月姐姐临走之前下达了命令,让吉永警官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必要的时候听我指挥,所以他们那个时候才会听我的话。”
柯南揉了揉眉心,轻声嘀咕,“不过现在想想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乱来,在其他人看来我才七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