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德芬格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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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的太阳渐渐褪去清凉，温伯尼庄园的翠绿草坪和枫黄色别墅在阳光下如一副油画般美好祥和，今天是入学日。
珍妮来到杰森的卧房时看见那小家伙正踩着梯凳在书架高层翻腾东西。
“你在找什么呢？”
“找几本书，晚上睡觉前我要看的书。”
“我没告诉你吗？学院里有图书馆，什么书都有。”
“真的吗？”杰森兴奋地从梯凳上蹦下来。
“小心点亲爱的，是真的，那里的书我保证你从来没见过。”
“太好了！”杰森想冲出去时被珍妮一把拉住抱在怀里：“我感觉我要失去你了。”
“珍妮，我五天后就回来。”
“我知道，那可是整整五天，我要怎么熬过去。”
杰森无奈地垂下双臂任她拥抱。
院子里，盖文把两人的行李放进车厢，拉斐尔站在喷泉的雕塑马头上注视着杰森。
“再见拉斐尔，我会想念你的。”
拉斐尔歪着头扑腾了两下翅膀。
杰森坐上马车，关门前叫住了吉米：“我不在的时候谁也不许骑赛门哦。”
“好的少爷。”吉米笑嘻嘻地为他关上车门，盖文亲自驾车，去学校得住宿舍，每个学生只有一间房，并且只能带一个随从。
“别哭了，我过几天就回来。”杰森从后窗冲几位厨娘和女仆挥手柔声安慰着，鲁迪太太和阿曼达眼角含泪，只有德拉梅尔太太情绪平稳笑着和杰森挥别，三个年轻女仆更是对少爷万分不舍。
“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我既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又可以给他做饭，母亲已经教会我所有少爷爱吃的菜了。”斯黛勒对伊莱莎轻声抱怨起来。
“那种地方应该有人专门负责少爷的饮食吧，而且盖文会打架，你会吗？有人欺负少爷的话你能保护好他吗？”
伊莱莎的话让斯黛勒无法反驳。
马车出发了，惬意地行进在宽阔的大路上，道路两边是高耸的桦树和空旷的草地，拉斐尔在马车上空盘旋着一路跟随不愿离开。
这是杰森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庄园，可怜的小家伙搓着手控制不住的紧张，听到外面逐渐嘈杂，他趴着窗户张望。
马车在中午时驶入城内，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千奇百怪的店铺，杰森被那一座座新奇的建筑惊的眼花缭乱。他喜欢在庄园待着，但也对外面的世界万分好奇，凯文康纳喜欢作画，他在康纳先生的画里见过很多城区景象。
杰森是插班生，半个月前就开学了，德芬格学院的初学班和中学班加一起只有八十来个学生，初学班只有不到三十人，都是各城富商、贵族、官员们的孩子，所谓的贵族接班人。
德芬格学院是拜索最好的贵族学校，因此其他城市的贵族也会把孩子送来这里，甚至王室子女。
校长萨洛夫弗里曼曾经是拜索国王扎克亚斯博伊德的老师，现任大国会会长，皇家图书馆和德芬格学院是他毕生的心血。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为国王培养优秀的统治阶级人才，贵族绅士和名媛淑女，德芬格学院不受教会控制，直接由萨洛夫本人管理。
白色大门进去后是黑色的三层圆顶楼，一条不算宽敞的封闭式走廊连通另一座形状相同体积大了两倍的白色圆顶楼，传说中的皇家图书馆，里面收藏着数万本文学书籍、画作和许多艺术品；旁边是几座稍小的黑白圆顶楼，多是餐厅、洗衣房之类，整座建筑配色风格看起来就像一副绿色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杰森·温伯尼对吗？你好，我是凯米拉弗里曼，初学班的古典文老师，欢迎入学德芬格。”一个穿着得体的浅蓝色高领长裙的黑发女人在大厅接待了二人。
“你是……校长的女儿？”盖文问，凯米拉点点头。
在凯米拉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说是单人宿舍，这房间也挺大的，浅灰色墙壁黑色吊灯，两张单人床铺的整整齐齐，宽阔的阳台巨大的落地窗，厚实的白色地毯，家具几乎都是黑白灰的色系，和建筑外观风格一致。
“我父亲不喜欢太鲜艳的颜色，杰森，等会你要跟我去领两套校服，还有……你想把床放在哪儿？我找人帮忙。”
“那是什么意思？”杰森懵懂地问。
“其他人都不喜欢和自己的随从睡在一块，一般会把随从的床放去阳台外。”
“阳台？不冷吗？”杰森看了眼窗户位置一脸疑惑，那可是露天的。
“冷，热，他们不在乎，只是觉得随从不配和自己住在一间屋子里。”
“我在乎，盖文就住我旁边。”杰森的话让凯米拉有些惊讶，她知道温伯尼家多有钱，这学校大多数学生都不如他家有钱，可是这孩子和那些人显然不同，他会在乎别人。
“记住不要去三楼，小姐们需要安静，也不要去一楼西侧，男孩们在东侧上课。”
“男女分开吗？为什么？”杰森因为生活封闭，对这年代的社会风气一无所知。
“因为学的东西不同。”凯米拉的表情有些苦涩不甘：“女孩只有一半课程和你一样，其他时间都要学习做一个淑女。”
杰森的概念里从来没有男女不同，在他眼中只是性别不一样的人，仅此而已，而且盖文一直以来都教他善待女性、老人、孩子，说那是最基本的骑士精神。庄园里每个人都和睦相处，互相尊重，所以他对这种性别上的区别对待非常不理解。
“为什么只教她们一半，她们很厉害啊，在我家里，珍妮能赚很多钱，阿曼达会做很漂亮的帽子，鲁迪太太的蒜蓉奶油汤好吃的吓人，这些盖文都做不到。”
“嘿！我会的也很多好吗？”正在收拾行李的盖文突然被杰森误伤，不满地摊着手。
凯米拉对杰森的观念格外赞赏，她的经验，越有钱越混蛋，这孩子和她见过的贵族子弟不同，他们更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金钱和权势获取想要的一切，摆平他们惹得麻烦。他们大多住在城中的华贵府邸，父母每晚都举办或参加宴会取乐，宴会上充斥着赌|博、酒精、妓|女。
这是一个□□奢靡的年代，娼|妓合法、贵族至上，丈夫们都有美艳的情|妇，妻子知晓一切但也只能视而不见，依靠酒精和年轻男人补偿自己内心的空洞，表面上是相亲相爱的夫妻，其实从未停止过互相背叛。
他们的子女从小就被耳濡目染，一代又一代重复着这种闹剧，没有人反抗，甚至没有人察觉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默默地做着时代的傀儡。
午饭过后杰森就要去上课，盖文和其他随从一样只能在大厅等候，大厅围了一圈半圆形的石椅，盖文木讷的坐着打量这群人。
他是一群黑人里唯一的白人，这些随从全部身材高大体型强壮，盖文想跟大家聊聊天打破尴尬，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张了嘴没人搭理他，只会让他更加尴尬。
杰森是第一个到达课堂的学生，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凯米拉对他微笑了。
“午安，弗里曼夫人。”杰森赶紧起身行礼。
“午安，我还没结婚，不用叫夫人。”
“很抱歉，弗里曼小姐。”杰森再次鞠躬，凯米拉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多么乖巧的小绅士，即使是自己的父亲，那令人作呕的居高临下，对母亲的颐指气使，让凯米拉一直对男性抱有一些仇视，要不是自己天资聪颖又是独女，父亲永远不可能让她来帮忙管理德芬格。
过了一会儿其他学生陆续叽叽喳喳地涌进课堂，看到杰森这个新面孔，有几个孩子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一个黑发男孩过来推了杰森一把，害他差点摔倒。
“这是我的座位，快滚开。”
杰森抱起桌上的笔本起身，扫视一圈找了个空位坐下，前座是个比自己高两头的壮实男孩，看着都像成年了，其实才十四岁。
凯米拉授课时那几个孩子并没有认真听，有的人传纸条有的人前后位聊天，前座的大个子还时不时伸懒腰甚至站起来。
煎熬着把第一天的课上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抬头发现自己被围了一圈，那个黑发男孩双手抱臂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叫查尔斯劳，菲尔比伯爵汉米敦劳的独生子。
“新来的，你是什么人？”查尔斯态度并不友好地提问。
“杰……杰森温伯尼。”
“我没问你名字，我问你是什么人，从哪来，父母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在宴会上见过你。”
汉米敦劳的宴会在菲尔比应该是最豪华奢侈的，贵族里的规则就是谁的宴会举办的越频繁越成功谁的名气就越大，参加的客人越多证明人脉越广，如果能吸引来一些位高权重的客人更能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
“你聋了吗？”看杰森不回答，查尔斯急了。
“我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你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吗？”查尔斯的嘲讽引起其他人哄笑。
杰森低下头去，珍妮确实警告过他不是每个同学都会好相处，遇见找茬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无视然后离开。
“他们死了？还是把你扔了？”查尔斯咧着嘴笑道。
“我知道他是谁了。”另一个黑发个子偏高的男孩走过来，这是羊毛商的儿子，艾利克斯奎比，他家的羊毛除了售卖，还是王室御用。
“温伯尼家的孤儿，我听我爸爸提起过，一家都是怪人住在森林里，他家买下了朱利亚码头，搞得其他船队只能交钱得到同意才能进出，某个风|骚的娼|妇，我爸爸求了好几次才拿到通行权。”
杰森被这话激怒抬头和艾利克斯对视，默默攥紧了拳头。
“怎么了？我讲的是事实啊，你真的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她肯定睡了很多人才走到今天……”
“不许你这样说她！”杰森揪住了艾利克斯的衣领抬手想给他一拳，手腕被查尔斯一把抓住。
“哇哦，认真的？就你？”查尔斯狠狠推了他一把，杰森倒在地上，几个人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快停下！”凯米拉跑过来阻止几人，大个子一把就将她控制了，这孩子是凤凰大剧院老板的儿子，迈卡科里森。
所有学生中，只有查尔斯父亲是伯爵，其他富商的孩子也只能像自己父亲那样，对权势更高者言听计从，于是形成了这个恶霸小团体。
剩下的那些像杰森这样经常被欺负的孩子，看见这场面全都跑了，谁也不敢帮忙。
“被婊|子养大的人不配和我们一块上学。”艾利克斯一边踢一边说。
杰森抓住他的腿使劲一拽，艾利克斯倒在地上，杰森骑上去想打他却被其他人拉开。
“你们！快住手！”盖文听见乱响赶来，吼了一声把那几个孩子吓停了。
“你他妈又是谁？”查尔斯骂道。
“我的天呐，少爷你怎么样。”盖文赶紧去检查杰森头上的伤，鼻子和嘴角都流着血:“你们这群兔崽子做了些什么！”
“你哪来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不过是个该死的仆人，多尼，给我进来！”查尔斯喊了一嗓子，一个高大的黑人跑过来。
“揍他。”查尔斯一声令下和其他孩子后退到旁边，叫多尼的黑奴气势汹汹的地过来执行主人的命令。
盖文当然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十多年没用过剑了可身手还在，精准的挡住多尼第一拳并给了他肚子一脚，多尼仿佛不会疼，比盖文高了一头，像个巨人，肌肉和铁打的一样结实。查尔斯没想到盖文看起来只是普通老头，居然能和格斗场买来的斗士一较高低，也就几分钟盖文已经把多尼锁喉按在了地上。
“你们都给我进来。”查尔斯又招呼门口其他随从，命令他们都去攻击盖文。
盖文踢飞了一人，四个壮汉同时攻击他，起初他应付的有些吃力，鼻子被打了一拳，但最后还是凭借灵活的躲避和招式放倒了他们。
“接着上啊你们这群废物。”查尔斯再发号施令随从们已经不敢上前了，西侧的女学生也都闻声赶来扒在门口看热闹。
“住手！”萨洛夫弗里曼出现了，凯米拉刚才去通知了他。
凯米拉赶紧去扶杰森，查尔斯怂了，校长可是国王最尊敬的老师，即使父亲汉米敦伯爵也得敬畏他。
“竟敢在我的学校里打架？你们，再出现这种情况，所有学生不允许带随从来学院！现在！赶紧给我回房关禁闭，不许吃晚饭。”萨洛夫威严地挥手，几个男孩和随从们都悻悻地离开了课堂，凯米拉把昏昏沉沉的杰森放在了盖文的背上，盖文背起杰森也准备离开。
“不要在我的学院使用暴力！”萨洛夫严厉地斥责，盖文喘着气停下脚步：“这话你应该跟你的混蛋学生说！你看见他们做了什么吗？从来没人碰过我家少爷一下，我不在乎那些小鬼多么有权有势，如果他们再犯浑，下回我要揍的可不只是仆人了。”
“父亲听我说，这孩子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几个挑起的……”
“你闭嘴！”
盖文哼了一声背着杰森走了，门口的女孩们连连后退让路，站在最前面的金发蓝眼小女孩跟了上去，担心地看着盖文背上的杰森，他半睁着眼睛，鼻子和嘴里的血抹了半张脸。
“你还好吗？”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
“谢谢你的关心这位小姐，你能带我找个医生吗？”盖文对这里还不熟悉，女孩答应后跑到盖文前面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