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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沃利!去田里把你父亲叫回来!”比德尔夫人从厨房窗口探出脑袋大喊,袅袅炊烟将她环绕:“晚餐好啦!”
沃利比德尔正跪在后院用生锈的小刀削制一根木棍,地上的木屑中摆着他已经完成的作品……一把又薄又小的木短刀,外形就像阿奇的双刀一样。
这是阿奇离开斯瓦洛王国的第六天,他与女巫作战时那矫健潇洒的身姿和利落流畅的刀法仍让沃利念念不忘。
听见母亲的吩咐沃利应了一声便和趴在旁边的白狗小本冲向远处的玉米田。
比德尔先生正帮邻居吉利安夫妇采摘玉米,他的粗布衫扯了个口子,全身都是汗水。
“父亲!母亲叫你回家吃饭了!”沃利钻进玉米田喊道,比德尔先生抱着满怀的长须玉米从田里出来扔进了筐中。
“好吧,我们走。”
“不,去我家里吃晚餐吧!”一个妇人追出来说:“你今天可帮了我们大忙,至少让我们用晚餐答谢你。”
“不用了,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还是更爱吃我妻子做的菜。”比德尔先生拍去身上的土,妇人看到破损的上衣说:“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我拿去缝补清洗再给你送去。”
“没关系,我妻子的针线很好。”比德尔先生再次拒绝了妇人,他将小本一把捞起扛在肩上,两父子离开了玉米田。
走远一段路后看妇人回到玉米林中,比德尔先生小声说:“吉利安夫人做的饭,狗都不想吃。”
沃利听完和父亲默契地大笑起来。
傍晚的余晖温暖舒适,夕阳拉长了父子俩的身影。
“你这做的是什么?”一进后院比德尔先生便发现了地上的木短刀。
“那个杀女巫的英雄,勇敢的墨斯昆汀少爷!”沃利将木短刀放进胸前的口袋,说到阿奇时双目放光,比德尔先生拉下脸摇头说:“他用你引诱女巫,这可不是英雄的作为。”
“但是父亲……他打败了女巫,救回了母亲,救回了吉利安夫人,救回了所有人!”沃利为阿奇辩解着,可比德尔先生对阿奇利用自己儿子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真正的英雄不会让一个孩子陷入危险。”
父子俩争执着进了屋,灶火上的汤锅烧开了,白色的带着焦糊味儿的肉汤溢出铁锅,比德尔夫人的烧火棍也没从灶火中拿出来。
“搞什么?苔厄琳?”比德尔先生放下小本跑去里屋查看,沃利正给烧火棍灭火时,父亲的惊叫传来。
沃利赶紧跑去里屋,父亲正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痛哭。
“母亲!”沃利跪在比德尔夫人身旁,她的胸前背后全是鲜血。
“有人取走了她的心脏!”比德尔先生哭着说:“一定是女巫!她回来了。”
比德尔夫人并不是斯瓦洛王国唯一的受害者,那十六个曾被女巫抓去郊外山洞的人质也都死于同样的手法。
女巫在他们身上放了东西,所以能很快出现在他们身边,掏走他们的心脏,赛尔特也曾这样杀死劳瑞。
受害者的家人请求国王派出护卫队。夜里,他们拿上自家的铁锹铁叉,举着火把跟随护卫队来到了曾经把人质救出的山洞。
比德尔先生命令沃利留在家中守护母亲的尸体,可那被仇恨与愤怒冲昏头脑的男孩并没有听,他偷偷跟随大家来到了山洞外,躲在大树后观察着。沃利心想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把那杀人凶手抓住。
赛尔特之所以会因学习黑暗巫术被取消共和女巫团领袖的资格,是因为那巫术过于残忍邪恶。修炼的中后期需要耗费许多心脏,人类的、动物的、甚至同族女巫的。
赛尔特被阿奇伤得很重,至少需要十颗人类心脏才能复原,多出来那六颗被她当做厨余垃圾扔在了地上。
她用大铁锅炖煮着那些心脏,白色的肉沫浮了一层,赛尔特把从比德尔家灶台上拿的几小块盐巴丢进了锅中。
她那副像是皱皮烂苹果一样干燥枯竭的皮囊,在喝下一碗烫嘴的人心汤后焕然新生,短短几秒钟,她又变回了美丽丰腴的褐发美人。
洞外那些恼人的村民她并不在意,冲进来的护卫被她逐一掐断脖子。
村民们害怕了,全副武装杀进山洞的护卫兵怎么一个都没出来。
“我们一起冲!她只有两只手,抵抗不了我们这么多人!跟我一起上!”比德尔先生的号令并没得到回应,两个护卫的尸体和武器被丢出山洞,所有村民都惊呼着后退。
“你们怎么害怕了?我们不是来报仇的吗?她残忍地杀害了我们的家人!”比德尔先生指责着那些不敢抬头的人。
“要不……要不我们向那天的黑衣外乡人求助吧,他们对付起女巫还是挺有一套的。”人群里有个男声说,随后又响起另一个男声:“说的对!听说……那个带头的,年轻的老爷……来自拜索王城。”
“不!等我们求助完女巫早就跑了,我们必须现在就杀掉她,”比德尔先生说着夺过身边人的火把捡起了地上死去护卫兵的长刀,他面对众人企图说服他们:“别害怕啊!你们的愤怒哪去了?你们的勇气哪去了?我们得报仇!”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答,尽管他们可能都不准备回答,一双布满紫色青筋的手从比德尔先生胸前冒出,那手松开时,比德尔先生的心脏掉在了土地上。
“父亲!不!”沃利从大树后冲出来哭喊着冲向父亲,但被吉利安夫妇拦住了。小本冲了过去,它呲着牙对女巫狂哮,比德尔先生倒在地上,至死也没有瞑目。
“杀掉我?那可真是痴人说梦。”赛尔特踏过比德尔先生的尸体将小本一脚踢开,她不紧不慢地走向村民们,三四十个人被一个女巫逼得步步紧退。
沃利在吉利安夫人怀里挣扎着,他攥紧手中的木短刀,瞪着湿润通红的眼睛死盯着赛尔特。
“我是现存世上最强的女巫,见到我是你们的荣幸,”赛尔特不再向前,而是来回溜达,她神态自若地偏头打量着这群她眼中的乌合之众:“我不喜欢人类,你们贪婪、自私、傲慢、自负,尽管在万物生灵中你们是如此软弱渺小,却总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赛尔特伸出手掌将最前排的一个护卫兵吸到身边,瞬间拧断了他的脖子。
“你看……你们的生命多么脆弱,是什么让你们以为可以对其他族群赶尽杀绝却不必付出代价?如果我还是共和女巫团的领袖,绝对不会让那么多族人死在你们手中。”
赛尔特被紫色能量包裹的两手高高抬起,所有村民手中的工具和武器全脱离他们飞到了赛尔特身后。
“我这一千年也曾想静下心来找个男人好好生活,现在想想真是浪费时间,人类猎杀我的族人时,我只是看着……我想让她们明白……这就是把我从领袖之位一脚踢开的后果。”赛尔特眯起双眼笑了:“我不会再袖手旁观了,巫族需要反击,人类的黑暗时代即将来临,而我会开启这次屠杀,让你们也尝尝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的滋味,我会组建自己的女巫团……把你们全数杀光!”
赛尔特话毕两手一挥,所有飘在空中的工具和武器全都飞向村民,从谁的手里来,回谁的心上去,那些村民全部倒地,连惨叫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赛尔特冷哼一声讥笑着摇摇头回到了山洞中,这些人打扰了她享用晚餐。
被踢得一瘸一拐的小本哼唧着从尸体堆中寻找起小主人,握着木短刀的手仍没松开,沃利从吉利安夫人的尸体下奋力爬出来。他的木短刀没有被赛尔特控制,或许是材质原因,或许是因为太不起眼根本算不上武器。
沃利满身满脸都是吉利安夫人的血,他看了眼前方的父亲,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赛尔特出来将他灭口。
沃利抱着小本踉踉跄跄地跑掉了。
他回到家中,跪在母亲的尸体旁哭了起来,他太弱小了,没有力气把父亲的尸体带回家,也没有本事杀死赛尔特为父母报仇。
沃利没来得及伤心多久就发现赛尔特已经开始了她的屠杀计划,她挨家挨户的杀掉所有活口,老人、妇女、孩子甚至婴儿,一个都不放过。
“别尖叫了,别想着反击或逃跑,不过是负隅顽抗。”赛尔特淡然地释放黑巫术,控制马车轮旋转绞断了一个村民的脑袋,又弄塌房子,直接将一家四口砸死在睡梦中。
女巫逐渐靠近自家房子,沃利害怕极了,他抱起小本从厨房的窗户跳出去,空中没有几颗星星,弯月也被云层遮挡,沃利跌跌撞撞地冲着玉米田的方向奔跑。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想赶紧逃离这座即将被毁灭的王国。
现在……
经过一个月的栉风沐雨、披星戴月,疲惫不堪的沃利比德尔终于来到了拜索王城门口。这一路他靠向陌生人乞讨食物维生,逼不得已时也会吃野果,饮河水,甚至偷农夫的东西吃。
“我要找阿奇墨斯昆汀,你能带我去见他吗?”这是沃利进入拜索遇见的第一个人说的第一句话。
那人像看见傻子一样满脸不解地躲开了他。
“阿奇!他的名字!墨斯昆汀!没有人认识他吗?我需要见他……我的英雄!求你们了,告诉我他在哪里!”沃利不停向路人求助,可每个人听到墨斯昆汀的名字后都躲得远远的。
沃利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是尘土污渍,就连小本都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寻人无果的沃利失望至极,找到阿奇墨斯昆汀是他这一个月来的唯一信念,这支撑着他徒步从斯瓦洛走到拜索,而这里却没有人能为他指路。
更惨的是被巡逻的卫兵队盘查一番后,因为不是拜索居民,沃利还被赶出了王城。
“愚蠢的拜索人!如果我是有钱的外乡人,你们肯定不会把我轰出来!”沃利骂骂咧咧地蹲在城门附近的大树旁,小本靠在他脚边,连人带狗,又累又困又饿。
“你也饿了吧?”听见小本哼哼唧唧,沃利把小本抱在了怀里:“他们不让我进去,不然你自己溜进去吧,跟好心人要些吃的,再差劲,也能找点剩饭剩菜填肚子,抱歉小本,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沃利说完眼圈红红的要哭,城内奔来一匹黑马,扬起的沙尘呛得沃利睁不开眼直咳嗽。
“是你在找阿奇墨斯昆汀吗?”那人问,沃利忽扇着尘土看清了马上之人的样貌,熟悉的蒙面黑衣外乡人。
沃利激动地蹦起来使劲点头,黑衣人将他一把提溜到马背上,驮着他进了城,路过守门卫兵时,沃利还炫耀着“哟嘿”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