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圣迪卡佛斯宫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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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玛格丽特号的海员协助银狮骑士团围捕了一船被通缉的海盗，银狮公爵考洛文博伊德邀请温伯尼参加在公爵住所举办的拍卖晚宴。
珍妮和杰森盛装出席，由盖文驾车来到了位于拜索城郊的圣迪卡佛斯宫。
圣迪卡佛斯宫是仅次于五边形国王城堡的拜索王室建筑，占地面积四千多平方米，六层楼全部用灰白色砖石堆砌，过梁、窗台、屋顶等则用红砖，没有过于浮夸的修饰，细长的红框落地窗整齐地排列着，多达三百二十个房间。
王室亲友们得到国王许可后便可以住在这里，考洛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都是在这富丽宫殿中长大。
大门入口面对面伫立着两座扑向彼此的巨大银色雄狮雕像，威严磅礴、气势非凡，高墙内的石地板全是用方块红砖和灰砖拼接而成，跟房屋的配色呼应。
穿着黑白制服的侍应带他们来到了热闹的晚宴大厅，大厅的装饰华丽气派，精美鲜艳的巨幅窗帘，繁琐巧妙的水晶吊灯，彩绘的地板和墙壁，大厅两侧的巨型长桌上摆满了美食、鲜花和美酒。
除了衣着隆重奢华的贵族和富人，还有很多身着正红色骑士礼服的年轻人。他们体格健壮高大，长相俊美帅气，女人们都围绕在他们的四周，这些英勇无畏的青年都是银狮骑士团最优秀的战士。
年值六旬身材依然挺拔的银狮公爵考洛文带着自己两个儿子正和宾客谈笑，珍妮领着杰森上前打招呼。
“晚上好，公爵大人。”
“晚上好，珍妮女士，你能来真是我的荣幸。”考洛文亲吻了珍妮的手背，看向杰森:“这位一定就是温伯尼家那神秘的少爷。”
“杰森温伯尼，感谢您邀请我。”杰森低头行礼。
“容我介绍，长子米克，次子洛尔伽，孩子们，这次的围捕成功多亏温伯尼商船的帮助。”考洛文引介两个儿子和杰森珍妮认识彼此。
“我听说了那些海员们的勇敢事迹，他们挡住了强盗船的去路，还投掷火把逼他们退到船尾，他们都还好吗，没有人受伤吧？”洛尔伽关切地问，与冷静沉着的米克不同，他看上去是个热情活泼的人，金色卷发目光如炬，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受了点皮外伤，我已经奖赏过他们，请放心。”珍妮说。
“那就好，有机会我一定要乘坐玛格丽特号见见那些勇士，我喜欢到处游历，听说温伯尼家的船是拜索所有帆船中出航最远的。”洛尔伽从桌上拿起两杯红酒递给珍妮和盖文，然后看着杰森问:“你应该还没成年吧，想来杯酒吗？”
杰森笑着摇摇头。
“恕我失陪，我们得去准备一下拍卖的事儿了。”考洛文领着米克离开了大厅，洛尔伽举着酒杯和珍妮碰杯。
“改天我应该替我父亲请他们吃顿饭，你们无法想象我父亲和米克有多开心，这艘强盗船他们追了两年，如果跑掉简直是天大的损失，今天拍卖的所有钱都会用来给骑士团升级装备武器，你们知道这有多重要了吧？”
“既然对骑士团来说如此重要，那我们等会儿也应该拍几件。”杰森乐呵呵地说，珍妮悄默掐了他一把。
“我听说温伯尼可是拜索王城财力数一数二的，如果你能支持一下银狮骑士团那就再感谢不过了。”洛尔伽高兴极了，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我能有幸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吗珍妮女士？”
洛尔伽冲墙边的乐队拍拍手，乐师们弹奏起了手中的乐器，洛尔伽牵着珍妮步入舞池，其他来客也成双成对开始跳舞，杰森和盖文赶忙退到了桌边。
“她刚才掐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杰森问。
“要知道国王的金狮卫兵队才应该是拜索的最强武力，你得学会选边站了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国王和公爵不是亲戚吗？所有战士都是忠心于国王的不是吗？”
“你要这么想就太天真了，你知道为什么温伯尼庄园会存在吗？就是因为你爷爷为了防止兄弟相残争夺王位本打算把你父亲安置到这儿来，他并不是继承王位的第一人选，也不是你爷爷最欣赏的儿子，大王子才是。”盖文回忆着当年的一切，他是詹姆斯国王最信任的骑士，当然也一向了解詹姆斯的心思，如果不是长子被女巫杀了，以瑟是不可能继承王位的，詹姆斯清楚的看到自己儿子身上的诸多缺点。
“但是……公爵……看起来很亲切。”杰森说，盖文扁着嘴巴摇头笑了:“那是你没见过战场上的他。”
盖文为杰森盛了一小盘食物，杰森没吃几口就看着人群愣住了，盖文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正在舞池里和红衣骑士跳舞的莱拉。
莱拉盘着蓬松的发髻，穿着白色的低胸长裙，涂着红色嘴唇，身姿曼妙，妆发明丽，这是杰森第一次看见她打扮的如此美艳。
“上帝啊，谁放她进来的，真是阴魂不散。”盖文翻了个白眼。
上次在丽波缇酒馆闹掰后两人就没再见过，莱拉的话让杰森非常受伤，而他因为好强和生气，也说了一些违心的话，那次不欢而散一直是杰森心里的疙瘩。
杰森环顾四周，发现在角落里和一位红裙女人欢谈的布莱恩，他也穿着漂亮的礼服，这和他贫苦的工人身份完全不符，而且他既然是和莱拉住在一起的情侣，为什么现在又各自与他人为伴。
杰森再看向莱拉时，莱拉也发现了他。
诡异尴尬的氛围就是从此刻开始，莱拉和红衣骑士跳了一支又一支舞，杰森应和着那些前来社交的成年人们，总忍不住偷瞄一眼莱拉，而每次都能对上莱拉犀利的目光，那眼神像是带刺一样，所以她也还在生气。
“还记得我吗温伯尼先生？”肥胖魁梧的身影阻断了他们的目光连接，杰森抬头看清来人心里咯噔一下，是送给自己可怕标本的弗雷德里克麦丘。
“你长高了。”弗雷德里克麦丘毫不见外地握住了杰森的手，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热，像是要把杰森吞下去一样。
杰森背脊发凉额头冒出虚汗，这老家伙总给他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你喜欢那标本吗？非常美对吧，我还想邀请你去我那儿看看呢，我还有很多美丽神秘的怪奇标本。”
“我……我还是喜欢那些动物原本的样子。”
“为什么？它们本来很无聊不是吗，我做了一些改变，让它们变得有趣起来。”
“你就是那个家伙？”盖文通过两人的谈话察觉到这胖子就是送怪礼物的人:“你听我说，老混球，你最好离我家少爷远点，不要给他讲你那些变态标本，太诡异了。”
“你可真无礼。”弗雷德里克被盖文的唐突谩骂搞得不知所措。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防……防腐药水……”
“不，是死亡，你身上是死亡的气味儿。”
“我只是保存那些生物美丽的……”
“你算什么？生物学家？轮得到你来保存吗？”
“我……”
“你是教养院的院长，你本该把你那里的病人救治成正常人，而不是比他们还疯！”
“好了盖文，别再说了，抱歉麦丘院长，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还是去别处吧。”杰森尽量对弗雷德里克保持礼貌，其实心里反感的要死，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无法呼吸。
弗雷德里克抻了下衣角，强装镇定走开了，盖文这幅要揍人的气势着实吓坏了他。
“你以后可别再跟他说话了，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心理变态。”
杰森笑着递给盖文一杯酒。
“我没开玩笑，你没发现他看着你的眼神吗？狗东西像个好色的老流氓一样盯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想多了盖文，放松点。”
尽管盖文对他的保护一向如此严格，但是这样的揣测还是有些出乎杰森的意料。
珍妮是那种不管到哪儿都特别受欢迎的女人，她美丽又聪明，最近还和国王传出绯闻，舞会上的男士们都争相和她跳舞，企图从她嘴里打听出点什么。
所以当洛尔迦和她跳完舞分开后，很快就有几位男士上前邀舞。
纵眼望去整个晚宴大厅都是三三两两社交着的成年人，杰森这种只能和管家傻站在一起的小孩仅此一位。
“我……我去上个厕所。”杰森放下了手里的餐盘。
“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不用了，那边那位夫人盯着你看很久了，邀请她跳舞吧，我不会告诉阿曼达的。”杰森调皮地笑着，盖文一脸无奈转过身去，他可不想和陌生女人跳舞。
离开热闹的大厅是空旷安静的走廊，杰森拦住端菜的侍应打听了厕所的位置摸索着前进，找到侍应所说的走廊尽头的白门，刚要过去时前方一扇门猛得打开。
一个瘦弱的金发男子从里面刚走出来又被人拉了回去，这让杰森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姐姐！我的亲姐姐！他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必须反抗！我爱你，谁也不能拆散我们，我去找莉莉，她必须拒绝。”男子说着再一次从屋里冲出来跑向走廊尽头，在拐角消失了。
杰森小心翼翼地轻声向着厕所走去，路过那道门的时候他本不想看的，可是却和屋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嘿！温伯尼先生，你在这儿干嘛？”洛尔伽红着眼睛慌乱地问。
杰森整个人定住了，他以为刚才跑开的男人在和女人说话，毕竟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我在找厕所。”
“你听见了对吗？”洛尔伽察觉了杰森的不安。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见鬼！”
“我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们应该谨慎一点。”
杰森的话让洛尔伽一愣。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让我们谨慎一点，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进来说吧。”洛尔伽邀请杰森进屋，扫视走廊后关紧了门。
“听着，我发誓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你们，更不会胡乱评价，爱上什么人，和谁在一起，是每个人的自由。”
“所以你不讨厌同性恋对吗？”
“我？当然不，他们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又不是喜欢上一头猪，这没什么可让人讨厌的。”
洛尔伽释然地笑了，毕竟这世道大多数都以为同性恋是一种疾病，需要被治疗和矫正的精神疾病。
“为什么人们就不能像你这样想呢？”
“教会控制了一切，但是控制不了我，我看过所有希腊传说。”
杰森的话让洛尔伽从低落变成微笑。
“他叫卢卡斯赫尔南德斯。”
“那个赫尔南德斯？”
“对，我们的父亲是挚友。”
“所以……你们在一起，你们的家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俩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相信你。”洛尔伽被杰森诚挚的目光打动了，他看起来不像个会撒谎的人。
“你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他们决定让我和莉莉订婚，卢卡斯的姐姐。”
“你不能拒绝吗？”
“不，我们的父亲……他们……没人敢违背他们。”
“但是你不爱她，怎么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我知道。”洛尔伽泄气般坐了下来。
他无法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深爱着的是一个男人，那会让他们两个陷入危险，也会损害两个家族的名誉，他只能接受，只能放弃卢卡斯，可是他深知卢卡斯是一个痴情固执的人，又有些孩子气，自己的爱人变成姐夫，这会让卢卡斯心碎。
“为什么你们不离开呢？”杰森问，洛尔伽笑了:“离开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你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吗？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容得下你们的地方。”
“我还没见过那种地方，不管到哪儿，都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相信我，我游历各国，哪里都一样。”
“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只有你们两个。”
杰森稚气未脱的神情让洛尔伽忍不住笑了，他和卢卡斯一样天真单纯，卢卡斯也说过这样的话，他们的想法太简单也太美好，美好到洛尔伽不敢去想。
“我们能成朋友，我喜欢你，你这近乎单纯的天真简直和他一样。”
“你不是在说我蠢对吗？”杰森眯起眼睛质疑，洛尔迦笑着摇摇头。
“好吧，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我得走了，我得去厕所。”
“哈哈哈好的你快去吧，温伯尼先生。”
“叫我杰森。”
“好的，杰森。”
上完厕所回到大厅时，拍卖已经开始了，拍卖师站在台阶上，一手攥着精致小巧的木锤，一手高高地举着嘴里振振有词引导着全场来宾竞价。
这群强盗多年来四处掠夺，包括这艘船都是抢来的，骑士团从甲板底下的货仓缴获了大量珠宝首饰和名贵画作、银器。
拍卖会进行的格外激烈，洛尔伽站在拍卖台不远处，和考洛文耳语着什么。
随后他对杰森浅笑了一下，杰森看了眼珍妮，珍妮冲他摇摇头，可杰森还是在新一轮的竞拍中举起了手，并且持续加价以一千金币拍下了几副风景油画，要知道一千金币可以买到五百匹好马，一千把大剑。
杰森温伯尼的阔绰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人们本打算顶多花个几十金币在公爵这儿讨个眼熟，可这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显然出尽了风头。
洛尔伽带头鼓掌，连考洛文都一脸赞赏，杰森保持着不以为然的笑容，这让莱拉的白眼翻上了天，许久不见，他还是那个有钱又爱显摆的小混蛋。
珍妮虽然心里有点慌但也没办法对杰森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在自己已经说了不的情况下，还会一意孤行做他想做的，这可是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