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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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把自己关在卧室已经两个礼拜了，每日三餐都准时放在门口，他只是偶尔吃一点点，然后又锁门回到床上蒙头睡觉，窗帘也紧紧拉着，任谁敲门都不开，更不开口说话。

吉米从二楼端下来几乎没动的午餐，珍妮坐不住了。

“这样下去不行。”

“给他点时间，他得慢慢接受。”

“还要多久？我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他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我们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他会把自己憋疯的。”

“他无法接受这事儿，真不应该告诉他，你一定要温柔点，不要强迫他……”盖文话音未落珍妮已经冲上二楼。

每礼拜给温伯尼庄园送菜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莱拉从车尾蒙布下钻出来蹑手蹑脚地越过围墙，避开了过来应门的吉米，弯身躲在半人高的围篱后靠近别墅，踩着墙壁上的凸点飞快地爬上了二楼阳台。

几年的偷盗经验让她练就了灵活的身手，攀墙爬楼简直如履平地。

刚要拍窗就听见敲门声，莱拉顺着窗帘缝隙观察着房里的动静。

她本以为这家人可能都被国王囚禁了，想着来这儿搜刮些钱财，走到半路遇见这马车就偷偷搭乘过来，看庄园里还是照常热闹，所有人都已被释放回家，莱拉其实默默松了一口气。

“亲爱的，你睡着了吗？”珍妮柔声问：“今天天气非常好，很适合骑马，你真该去看看赛门了，他和你一样几乎不怎么吃东西，我相信是因为他想念你。”

蒙着被子的杰森蠕动了一下。

“半个月了杰森，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跟我说句话吧，我只想听你说说话。”

“我在睡觉，别吵了。”杰森不耐烦地说。

“哦天呐，终于！亲爱的你要什么时候出来？你已经拉下很多课程了，弗里曼小姐托人来问过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在乎，快走开！”

“杰森！求你了，跟我谈谈吧，你想了解他们吗？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一切，盖文陪着你父亲长大，他可以告诉你你父亲的事。”

“有什么意义……”这句话特别小声，小声到珍妮听不到，可窗外的莱拉却听得很清楚。

她不知道这家伙遭遇了什么，上一次见他虽然生着病但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你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总是笑着，对待任何人甚至是动物都非常友善，她很坚强，很乐观……”

“我不想听！”杰森吼了一声，珍妮从未见过他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话，她忍着眼泪摸了摸门框上记录杰森身高的刻线：“你可以生气，生他们的气，生我的气，但是你得知道……我们都爱你。”

“别再说谎了珍妮！别再替他说谎了。”杰森下床走到了门口：“我不想听见关于他的任何事，他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就像我对他来说一样。”

“杰森……”珍妮看着门底下消失的影子，好歹他还能走路能凶人，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杰森坐回床边深呼一口气，窗户传来轻轻的拍打声，杰森警觉地回头，看见窗帘上的身影，那高马尾的轮廓，他知道是莱拉。

跑去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和莱拉的笑脸闪的他睁不开眼睛。

“我能进去吗？”

杰森打开窗户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眼圈还是红红的。

“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被国王抓了？现在是怎么样？无罪释放了吗？”

杰森点点头。

“为什么把自己关起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你们刚才好像在谈论你的父母，我以为你是孤儿，外面都说你父母早被海盗杀了。”

“不，他们在骗我，我父亲还活着。”

“噢！恭喜你。”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他抛弃了我。”杰森失落地坐到沙发上，凌乱的卷发显得他格外憔悴。

“这……抱歉。”

“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呃……我……”

“你是担心我吗？”杰森满脸期待地看着莱拉。

莱拉没法说自己是为了偷东西而来，这家伙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真的很难让人拒绝，莱拉从容地点点头笑道：“是啊，我……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谢谢你。”杰森笑了，半个月来，难得的笑了。

“你会去找他吗？”

“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给我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儿，我也不会去找他们。”

“为什么？”

“我从懂事以来就生活在孤儿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父母分开，也许因为他们把我弄丢了，也许因为他们把我扔了，我不想去了解为什么，事实可能很残酷，我不能让自己生活在对父母的仇恨里，他们已经毁了我一次，绝不能再毁掉我第二次。”

“你说的对。”杰森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你已经足够幸运了，看看你，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你有那个忠心的管家，一大堆仆人，花不完的钱，住着不会漏雨的大房子，还抱怨什么？这世上有很多孤儿过得非常惨。”

“你家的房子漏雨吗？”杰森抓到了重点。

莱拉无奈地点点头，杰森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钱递给了她。

“买个新的吧。”杰森轻描淡写地说，富家少爷真是不懂平民疾苦，买房子说的像买菜一样轻松。

“我……我可还不起你这钱。”

“你不用还，我送你的，我不想让你受苦，你可以买个大点的房子，让其他流浪儿跟你一起住，如果还需要钱，随时来找我。”

莱拉不敢相信这小子这么大方。

“你确定吗？我是说……我们才见过几次面。”

“你送我书的时候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朋友……”莱拉暗自窃喜，杰森温伯尼真是她见过最天真的人。

“收下吧，就当是还你为我偷来那本书的人情，而且你来看我，让我感觉好多了。”

“好……好吧，谢谢你。”莱拉接过钱袋后盯着杰森的眼珠问：“你的眼睛，你是异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肯定是没仔细看过我。”杰森心虚地低下了头。

“哼……也许吧，看起来很漂亮。”

“什么？”

“你的眼睛，看起来很漂亮，尤其是绿色那边，像橄榄石一样。”

这个让杰森糟心的右眼，莱拉居然夸它漂亮，他害羞地低着头揉了揉头发。

“你为什么生她的气？那个女仆。”

“她骗了我，她不是女仆，是我母亲的妹妹。”

“所以你还有亲人！那你应该高兴啊！”

“我……我只是讨厌身边每个人都对我说谎，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有些谎言是出于爱的，他们怕你难受给你编造了更好的父母，你应该感谢他们，试想一下你老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你就不会是现在的你了。”

杰森咬着嘴唇拧起眉头思索着，如果他知道自己父亲还活着，他可能会去找他，然后被人以女巫儿子的名义杀死，或者不去找他，一直活在对父亲的愤恨中，那样的生活想必非常痛苦。

“不要被过去牵绊，珍惜现在和以后吧，珍惜那些哪怕你是个混蛋也愿意陪着你的人。”

杰森反思起自己最近两个礼拜的态度和行为，他感到非常惭愧，对盖文和珍妮大吼大叫发脾气，他大可以继续恨抛弃自己的父亲，但是盖文和珍妮，他们这些年对自己无私的爱和坚定的守护，也许自己确实太混蛋了。

“少爷！你在跟谁说话？”盖文突然敲门，杰森瞅了莱拉一眼，莱拉扬起下巴示意他开门。

“去啊，去跟他道歉。”

房门打开时盖文惊讶极了，他没想到这孩子终于肯露面了。

“你……你还好吗？谁在你房里？我听见有人说话。”

“是……呃……”杰森转身想介绍，却发现莱拉已经不见了，只有窗帘随风飘动着，回过头吞了下口水说：“没人，就我自己。”

盖文费解地眯起眼睛扫视了整个屋子。

“对不起盖文。”杰森拥抱了盖文：“你什么都没做错，对不起，请不要离开我。”

盖文欣慰的红了眼睛，抱紧杰森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开。”

“那珍妮……你不会伤害她的对吗？就算她是女巫。”杰森松开盖文乞求地看着他。

“她是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会保护你们两个，别的都不重要。”盖文按着杰森的肩膀承诺道。

“去洗个澡下楼吃点东西吧，她很担心你。”

收拾整洁后杰森来到一楼餐厅，盖文已经让阿曼达做了煎蛋饼和蘑菇汤，珍妮来回踱步等着杰森下楼，盖文告诉她这孩子终于开门后把她激动坏了。

“小雪球！”珍妮捂着心口轻声说，杰森走过来抱住了她。

“对不起，珍妮。”

“你不需要道歉亲爱的。”

“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太生气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有那些火焰和爆炸，希望没有让你受伤。”

“我会教你的，教你控制你的能量，别担心。”

“我只是……我不明白应该怎么控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要愤怒，不要仇恨，保持善良，记住这三点，这很重要，你不能对任何人显露这些能力，他们会惧怕你然后伤害你，像以前一样生活就好，像普通人那样。”珍妮语重心长地叮嘱，杰森点着头突然想到了查尔斯。

“你能让查尔斯恢复正常吗？”

“可以，但是……如果他醒过来，肯定还会继续欺负你的。”

“没关系，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父亲很着急……我猜……这才是父亲该有的样子，所以……让他复原吧。”

珍妮答应杰森，会解除她对查尔斯施下的巫术。

杰森在盖文和珍妮的温情注视下吃了饭，一切似乎还和从前一样。

莱拉躲在送菜的回程马车上回家了，当她把一袋钱扔到正在锯木板修补屋顶的布莱恩面前时，布莱恩欢呼着蹦起来抱住莱拉转圈，他们就要有新房子了。

夜深人静时，珍妮瞬间出现在查尔斯的床边，这小子面如死灰像具尸体一样沉睡着，床边看守的女仆坐着睡着了。珍妮用手心对准他的额头吸走了一些深紫色气流，查尔斯睁眼的瞬间珍妮立刻消失了。

女仆猛地惊醒，看见查尔斯坐起来，冲出屋门大声嚷嚷着少爷醒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汉米敦和仆人们全都赶过来，汉米敦抱紧沉睡了半个多月的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