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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婉的介绍之下,谢颜等人才知道兰兮是长风镖局的人。
曹娥一听长风镖局就觉得熟悉,宗婧三天两头去食肆吃粉,她衣服就是长风镖局统一的服饰,背后有一个大大的镖字,得知兰兮的身份后莫名地觉得多了几分亲近。
谢颜想起先前庄婉和宗婧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如今又跟镖局的人扯上关系,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懒得再瞒下去了,忍不住瞟了了她两眼。
庄婉难得地一副心虚的表情。
和兰兮分开后几人又逛了好久,每个人身后的背篓也装得满满当当的。
逛着逛着,谢颜忽然觉得耳边少了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原本一直活蹦乱跳的弟弟此时却安静了许多,可走路却一瘸一拐的,但仍然强撑着跟在几人后面到处逛,她忙停下来问道:“谷儿,脚痛了怎么不跟阿姐说?”
谢元谷这才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眼睛微红。
“怎么了,脚是不是崴到了?”
谢颜扪心自问,不论是原身还是现在接管了这副身子的自己,对这个弟弟一向都是疼爱有加,可却不知为何他脚疼了却不跟自己说。
知子莫若母,曹娥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会儿忽略了儿子,此时也是自责得不行,见他这样也猜出他的几分心思道:“怕是喊疼了,下次你来城里就不带他了。”
谢颜闻言心中一颤,这小小的孩子心里却这么敏感,别的小孩子该撒娇就撒娇,可自家弟弟看着明明很疼的样子却依旧一声不吭。
谢元谷这才吞吞吐吐地道:“刚在不小心扭了一下才有点疼,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还是可以逛的阿姐。”
谢颜将他抱到路边的石凳上,将他鞋袜给除去,才发现脚踝肿了好高,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摸了摸谢元谷的小脸道:“都肿成这样了还不出声,阿姐怎么会因为你脚疼就不带你上街呢,往后只要咱们的谷儿想进城,阿姐都会带你来好吗?”
谢元谷被母亲抱在怀里,又得了自家阿姐软声细语地安慰,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难过地道:“那阿姐,我脚疼了走不动,就坐在这等着,你们去逛回来再找我就行了。”
曹娥闻言忙道:“傻孩子,怎么留你一人在这,娘陪你一起在这等着。”
很久没有吭声的庄婉开口道:“边上有个医馆,先让大夫给抹个跌打药,不然晚上回去有的受了。”
曹娥闻言就要去抱谢元谷,谢颜忙道:“娘,您背篓那么沉,我来抱他就行。”
话还没说完,庄婉已经将谢元谷背上的小小背篓取下来让谢颜提着,自己一用力就将小男孩抱了起来朝医馆走去。
谢颜见到,心中一暖,招呼母亲跟上。
谢元谷的脚只是不小心扭伤而已,抹了点药问题不大,只要不用力,养个几天就好。
要印刷用的纸张还没买,原本还想去县里的书店看看这边话本的行情,但看着谢元谷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带上母子二人了。
曹娥也知道她们还要看其他东西,便催促道:“你们去忙吧,我和谷儿在这里等着就行。”
庄婉看着曹娥一副温婉秀丽的模样,而此时医馆内有一群发生冲突过来疗伤的草莽汉子,再想到先前大伯母说的县里最近经常有人贩子出没,皱着眉头道:“镖局离这里不远,去那里歇着。”
谢颜听着医馆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也觉得留着母亲弟弟在这实在不妥,便同意了庄婉的提议。
可曹娥听说要去镖局,立马想起方才那女子大胆的衣服着装,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但又不想成为女儿的累赘,只得应了了下来。
庄婉抱着谢元谷,带着众人拐了两个巷子就到了镖局。
和古装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大院门口上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长风镖局四个字,进了门后是平日接待托镖的大厅,往右侧小门进去就是大院子,院子里十几个房间,中间一块大大的空地,放着各种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却散了一地乱得很。
镖局里的人见到庄婉进来,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不知如何称呼也不敢抬头看她,直到一阵笑声打破了这个局面。
兰姨从侧门进来,见到庄婉等人,眼睛在曹娥脸上扫过后笑眯眯地道:“哟,才分开又见面了。”
看着谢元谷露在外边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脚丫子,一点也不见外地从庄婉怀里抱过他道:“这个小家伙是脚给扭了吧,姨姨带你去休息。”
曹娥忙跟着上去。
谢颜见到母亲和弟弟被安顿好,这才拉着庄婉去买印刷纸。
虽然不知道庄婉和镖局的人什么关系,但庄婉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比把母亲弟弟丢在大街上好多了。
两人出了镖局的门就直奔城里专卖文房四宝的街道,果然那里卖纸张的就有四五家,各式各样的纸张琳琅满目。
谢颜细细地对比了一下,也找到了目前最合适用来做油印纸的纸张,价格自不用说贵得很。
再选取中等以上质量的白纸来作为印刷纸之用,这种纸比以前庄婉誉抄话本用的那种稍微好一些,但也已经足够了。
这么一来又把庄婉的背后的箧笥也都给装得满满当当的。
“沉不沉,放一半给我背。”谢颜说着,心疼地要拿一半出来。
庄婉觉得并不是很重,也不想给她拿,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庄秀才,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颜闻声站起身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的瘦弱男子,眼睛正盯着庄婉看。
“……”庄婉一片茫然。
“你不会是贵人多忘事把我忘记了吧,先前咱们一起在梁老板那抄书的,我叫许秋阳。”
庄婉这时候才把眼前这人跟记忆中的那个人给对上号,虽然两人先前并没有很深的交集,但大抵还是记得这个人。
“记得,许久不见你了。”
“你好久没去拿话本来抄了,我每次去都没碰见过你。”
“哦,最近家中有些事情要忙,没有功夫去抄书。”
许秋阳闻言,又盯着她箧笥里的那一沓纸,眼中满是疑惑,既然不抄书,怎会要买那么多的纸,而且还有些纸张可都是上等的好纸,像他们这样的穷酸秀才可是买不起的。
但他知道庄婉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探她的隐私,也识趣地不再去过问。
他一脸兴奋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道:“你最近都没去书店,想来也没怎么关注这些圈子里面的事情吧,我跟你说,梁老板那里不知道从哪里收了好几本话本,都是上好佳的作品,现在这些话本已经风靡了咱们整个县,特别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都想人手一本,我们这些做誉抄的活儿的,抄都抄不过来。”
谢颜听她这么一说,朝他手中的那本书望过去,上面赫然写着“荷花三娘子”几个打字,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庄婉自然也是见到了这书名,原本淡淡的脸色此时也多了点表情。
“就这一本,我都抄了五六本了,还没拿去书店交差,你要是想看可以借你看两天。”
庄婉平日没什么朋友,一年多以前在梁老板的书店遇到这个许秋阳,这人嘴巴很多,但也不是无脑地烦人,别人他压根不想理,却偏偏对一向冷若冰霜的庄婉感兴趣,倒也不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就觉得这人整天板着一张脸,就想跟她说说话,看看这张脸上还会不会有别的表情。
很遗憾,除了疏离和冷冰冰,其他表情几乎很少看到。
但这次遇到她,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
天哪,好像还见到她笑!
许秋阳越是发现这些变化,就越好奇庄婉这段时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话本我看过了。”庄婉虽然依旧是神色淡淡,但眉眼舒展,看起来令人亲近。
“看过了?怎么可能,梁老板跟我说这书是原本,让我尽快誉抄几份副本出来,分发给其他几人抄。”
一旁的谢颜看着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书生,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从箧笥里抽出昨晚上她和庄婉用油印机印刷好的《封三娘》上册递给他。
“你看看这本如何?”
许秋阳方才早已注意到庄婉身边的这个漂亮的小娘子,他虽然一向没脸没皮,但也没有随意去搭讪别人的习惯,见她把话本递来,受宠若惊地接过。
新话本依然是曹娥给装订的,整整齐齐,再翻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工整干净,看着十分舒心,就是这么细的笔画看着不像是往时的笔能写出来的。
“小娘子这是用何种笔写出来的字迹,这笔尖当真是细如牛毛呢,这一版字看上去又不费眼流畅极了。”
谢颜和庄婉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笑。
庄婉道:“你再看看内容。”
许秋阳闻言,赶忙把注意力集中在内容上,他看书一向很快,一下子就把第一页给看完了,看完第一页,他却不着急翻下去,抬起头冲着庄婉道:“庄秀才,这话本叙事方式和遣词造句,跟我手上这本《荷花三娘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谢颜没想到这人眼神这么锋利,看样子庄婉也不是很排斥他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很快就多出了一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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