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163章.有鬼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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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不同于凤翎还有些稚嫩感童音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凤翎和纪玲珑不约而同猛地转头看去，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立在两人身后，身穿着颇具年代感的军装，是纪玲珑脖子上五角星里的魂魄。
看清对方的凤翎心念一动，虽说他和玲珑的实力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了不少，但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魂魄出现在他们身后，看来他的魂体保存的还不错，沉睡后几乎没有受损，所以苏醒时没有太大的波动。
“哇，你能不能别这样突然在人家身后出声啊，吓死我了！”纪玲珑也看出来对方的身份了，拍着胸口抱怨。
那鬼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们不怕呢。”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纪玲珑看对方一脸憨样，抱怨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那鬼魂闻言咧开嘴笑道：“你们说我有什么执念的时候。”
凤翎眉梢一跳，手下意识去摸方才被纪玲珑亲了的脸颊，刚触到便转而握拳在嘴边咳了咳，“你问电视是吧。”说着起身往房间外走，“跟我来。”
“哦。”鬼魂带笑的应了一声，跟着凤翎往外飘。
看着一人一鬼，纪玲珑缩着肩膀偷笑几声，也跟了过去。
凤翎的房间在别墅的二楼，纪玲珑在这里也有一个房间，就在凤翎房间的隔壁，两个房间之间还有一扇门。此外二楼便没有卧房了，都改成了两个孩子的生活区——娱乐室、健身房、书房，还有一间影音室。
影音室离卧室最远，走在走廊上，鬼魂四下打量，眼睛瞪的大大的。
“我叫纪玲珑，前边的是凤翎，你叫什么？”纪玲珑快走两步赶上鬼魂问道。
鬼魂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垂头看向身边的小女孩，“我叫……东岩，他们都叫我石头。”
可疑的停顿……
纪玲珑歪头看过去，却没提，转而道：“对了，你念过书？”
之前在分玄祭上她看到的，除了东岩生前的最后一幕外还有一个场景：是东岩和一个二十几岁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身上穿的是那个年代的军装，洗的有些发白，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截树枝，面前的沙地上有几排字，内容正是陆游的《示儿》，所以她才跟着念了出来，毕竟能让她通过只接触信物就看见的定是对鬼魂很重要的事，不过就是不知道地上工整的字迹出自谁的手。
东岩愣了一下，直觉摇了摇头，又想到什么，迟疑的点点头。
“？？？”
“我家里穷，当然没钱念书了，不过当兵后没打仗的时候，小先生教过我一些。”东岩憨憨的笑了笑，“我名字就是小先生帮我取的，我爹娘叫我石头，小先生说岩就是大石块的意思……”
纪玲珑恍然的点点头，还没说话，前边就传来凤翎的声音：“进来吧。”
东岩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从门飘了进去。
纪玲珑冲着倚在门框上的凤翎嘻嘻一笑，蹦哒着过去抱着凤翎的胳膊一起进了影音室。
凤翎已经打开了影音室的灯，整个房间没有窗户，装饰简洁，进门右手边是占据了大半面墙的电视，沙发、茶几在另一边，沙发靠墙的扶手边还有一个小圆桌。
东岩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墙上的巨屏电视上——虽然桌椅的样式很新颖他没见过，但用途很明显，只有墙上的这个东西了。
凤翎走到茶几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黑色的屏幕突然亮起，东岩眼睛瞬间瞪大，迟疑道：“是……看电影吗？”
“你看过电影？”纪玲珑转头问他，随即想到，哦对，虽然视觉效果感人，但那个时候是已经有电影了的。
东岩摇了摇头，“听说过。”
“和电影有差别，不过不严格来说也可以这么理解。”凤翎一边挑选影片一边道。
东岩点点头，飘到沙发的位置坐下。
凤翎选了两部电视剧，时间线从东岩那个时代到现在都有，他把遥控器交给东岩：“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我们也没什么准备，你先凑合看一看大概了解一下我们现在的背景，明天我让人给你好好准备一些你感兴趣的内容。
“这个是控制电视的，按这个可以开始和暂停；按这个可以快进；按这个是调下一集。”
“下一集？”东岩疑惑。
“……跟电影不同，电视剧一部分多集，可以讲更长的故事。”凤翎也不管对方听明白多少，等他看完就能明白很多了，光用嘴讲很难理解，现在……
“玲珑，走了，回去睡觉。”
“啊？我们多待会儿吧……”纪玲珑有些担心东岩用不明白。
“小孩子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你刚不还说睡眠不足吗？”凤翎瞥了一眼正新奇鼓捣遥控器的东岩，抬手将纪玲珑别在衣服上，正隐隐闪着奇特符文光芒的五角星摘下握在手里，然后将她推出了影音室的门。
东岩转头看向门口，凤翎扬手向他展示了下手里的五角星，一句“不会弄了来问我”传来后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东岩耸了耸肩，转回头，电视已经开始了，他立刻把注意力放到墙上的屏幕上。
。。。
纪玲珑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她伸手够了够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快八点了。
略有些迷糊的脑袋突然想起，今天虽然不上学却有正事要做，纪玲珑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跑到卫生间。
嘴里叼着牙刷，她拉开两个卧室的门跑到凤翎房间，看凤翎早已经收拾妥当坐在窗边看书，嘴里含糊道：“我起晚了你怎么不喊我呀！”
凤翎看过来，勾了勾唇角，“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反正东岩也没看完，就让你多睡会儿。”
一句话，纪玲珑那一点点埋怨也没有了，冲他津了津鼻子，又跑回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飞快的完成洗漱。
凤翎笑着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桌上的餐盘，用灵力温了一遍才跟着纪玲珑到她那屋去，“给，吃完早饭，咱们跟爷爷打声招呼就带东岩出去吧。”
纪玲珑看着一盘子的三明治和两杯牛奶，问道：“你也没吃？”
“嗯，等你。”凤翎边说边找了个地方放下餐盘。
等两人吃完饭先去一楼见了凤老爷子，然后才又上楼往影音室走。
“凤翎，你说等会儿见到咱们，他会是什么反应？”纪玲珑摸着下巴问道。
凤翎看了她一眼，“什么什么反应？”
“你看啊，片子虽然是你临时挑的，但时间线上已经很全面了，他一个‘古人’，”纪玲珑掰着手指，“等看到现代的衣、食、住、行，尤其科技用品，应该会比较兴奋，问题比较多吧？”
“……也许吧。”凤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纪玲珑噘了噘嘴，瞪了凤翎一眼才抬手敲了敲影音室的门。
凤翎勾了勾唇，不是他看不起纪玲珑的猜测，只是那颗五角星在他手里，而这一夜即便五角星多次微微振动，但东岩都老老实实呆在影音室，可见是个性格沉稳的，更大概率不会出现玲珑想象的场面。
果然，纪玲珑敲了门没得到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去了，可直到两人走到沙发前，上面的人……哦不，鬼，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东岩等到这一集进入片尾曲，这才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纪玲珑这时候才看清，东岩的眼睛红红的——不是鬼魂丧失理智的那种红光，而是欲哭无泪的那种充血的红。
“……这是怎么了？”纪玲珑轻声道。
东岩摇了摇头，起身道：“走吧，你们昨天不是说要带我看看你们这儿吗？”
纪玲珑耸了耸肩，没多问，和凤翎一起把影音室的设备都关掉，转身带路下楼，去找万叔叔。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按计划带东岩逛遍了h市及周边，甚至周一的时候还带着他去学校了——当然，普通人是看不见东岩的。
起初东岩还会偶尔问两句，第二天开始，他就只是默默的跟着纪玲珑和凤翎，这让纪玲珑有些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了。
今天已经是周二，明天就是约定给那些天师长老“汇报”结果的时间，这东岩到底……行不行啊？
焦虑倒不至于，虽然她很想和凤翎一期分玄，但实在不行等明年也没损失，毕竟她年纪小，耽搁得起。
想到这纪玲珑起身往二楼去——这些天因为东岩晚上要用影音室，她一直都住在凤家……嗯，虽然平时她也没少往凤家跑就是了。
敲过门后她轻轻推门进去，东岩站的笔直，神情肃穆，纪玲珑偏头看向电视，里面播放的是前年的国庆阅兵的录像。
难怪……
这种气氛纪玲珑不好说什么，只得也挺了挺背，跟东岩一起看。
一个多小时后，录像结束，纪玲珑看向东岩。幸好她是修行者，身体有灵力强化，不然作为孩子站了这么久早累趴了，更不用说像东岩那样全身绷的笔直，一动不动的……
心里叹了口气，纪玲珑迈步走过去，只是还没开口东岩先说话了：“现如今的华国，人们都生活的这样好吗？”
纪玲珑一愣，东岩没等她的回答，径自喃喃道：“要是小先生能看到这些，该有多好。”
又是，小先生……？
“……是，教你认字的那个姑娘？”纪玲珑试探道。
东岩抿着唇没点头也没摇头，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她一直相信我们会胜利的，可惜到死，都没能看到。”
纪玲珑想说你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但东岩说到“死”字时几不可察的颤抖让她终是没说话。
东岩念叨完屋里陷入寂静，也显得敲门声格外突兀，纪玲珑转头看过去，是凤翎。
“吃饭了。”凤翎看着她柔声道，“今晚杨姨做了香煎茄盒。”
“嗯？！”纪玲珑眼睛放光，“好，我这就下去。”
杨姨的家常菜做的特别有味道，香煎茄盒正是纪玲珑的最爱之一。
听着纪玲珑一边下楼一边唤着杨姨，要帮她端菜，凤翎渐渐收起笑容，用背顶着关上房门后抬眸看向沙发前的鬼魂，“我们聊聊。”
东岩疑惑看着这个表面上只有十岁，却给他灵魂很大压力的男孩，下意识退后几步，让出沙发，自己立在下首处。
。。。
饭厅，凤老爷子看着吃了一大碗饭的纪玲珑，笑眯眯道：“小七啊，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纪玲珑正把碗筷递给来收拾餐具的杨姨，闻言转过头来答道：“还行吧。”
“很顺利。”
凤翎的声音和她一起响起，纪玲珑转头看向他，虽然计划都走的差不多了，但自己还没确定东岩愿意跟她签契，成功率……也就五五开，怎么就算很顺利了？难道凤翎和东岩背着她有什么交易？！
凤老爷子看向自家孙子，挑了挑眉。
凤翎没解释，桌下的手却敲了敲手心里的五角星，下一秒，他和纪玲珑的椅子后方便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魂魄，正是东岩。
东岩清了清嗓子，等纪玲珑看向他后开口道：“小丫头是想问我是否要跟你签契是吧，我想了很久，我希望能去轮回，在这太平世间走一遭……”
这句话说完，纪玲珑以为这是谈崩了呢，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搞这种乌龙不是凤翎的风格呀！果然，东岩接着道：
“不过，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忘了，我想在我有记忆都时候再仔细看看这世界，所以——
“我愿意和你签契，不过我事先声明啊，我可能不会跟着你太久，等我觉得看够了，就会去申请轮回的。”
凤老爷子在东岩出现的时候便感受到了灵气的变化，所以直接开了自己的阴阳眼，听到了东岩的话。他说的这种情况普通的鬼魂自然办不到，地府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不过如果按两个孩子所说，他身负功德的话，阴神倒是很有可能给他行个方便。那……
凤老爷子看向纪玲珑。
纪玲珑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其实天师不是只能通过分玄祭与鬼差签契，只不过刚入道的天师道行浅，阅历也不够，大多数是没有能力沟通阴世的，而鬼差又不能随意进入阳世，为了防止天师与阴世沟通的能力断代，才会集体举行分玄祭，给年轻天师们机会。
现在就算跟东岩的契约是短期的，契约期间内，她也可以通过东岩接触其他鬼差，在他想入轮回前找到接班鬼不就行了，也相当于分玄祭成功了嘛。
想到这，纪玲珑露出一个笑，“可以啊，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契约卷轴，这是分玄祭的主持人给她的，展开，卷面上复杂的符文发着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