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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睫毛颤抖,她语调艰涩:“那个女人让你去找南北的麻烦?”

赵东狼狈极了:“不是,那个女人叫我想办法弄掉南北肚子里的孩子。”他瑟瑟发抖,“姐,你原谅我吧,我没办法的,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被剁掉手指的……”

他在床上挪动着,就要去抓言喻的手。

言喻忽然暴怒,她沉下了脸,琥珀色的瞳仁里跳跃着怒火,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躲开了赵东的手,她的手一扬,就朝着赵东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不要叫我姐,我跟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掉手指是你的事情,跟南北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却为了你自己,你却这样伤害南北和她的孩子,畜生!”

言喻气得颤抖,眼眶发热,她用力得手掌都隐隐发麻,掌心是痛的。

她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不让自己再打赵东一巴掌。

赵东匍匐在了病床上,全身都是疼的,他害怕得不行,在这个病房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言喻了,言喻是个女人,容易心软,他还要去抓言喻,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陆衍攥住了,陆衍狠狠地捏住了他的手腕,“咔擦”一声,骨骼断开。

赵东还要叫言喻。

不过一瞬,他的下颔骨就被陆衍给卸掉,骨头错位,下巴掉了,光是蠕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唇畔溢出了猩红的血。

*

言喻的脚步很快,她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陆衍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听到了陆衍沉稳的脚步声,电梯门还没打开,电梯显示的楼层还在跳动着。

她感觉到陆衍温热高大的身体就在她的身后,他的气息从她的头顶上传了过来,他握住了言喻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

言喻胸口浅浅地起伏着,红唇抿成了直线,她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眼泪落了下来,又被她擦拭去了。

陆衍喉结滚动,还没说话,言喻忽然转过了身,用力地抱住了陆衍,她埋首在了他的脖颈处,微微踮起了脚尖,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陆衍垂下眼睑,盯着言喻黑发的发旋,抿了抿唇,伸手回抱住了她。

“陆衍。”

“嗯?”

她又不说话了,但隐隐的嗓音,却足以透出她的难过。

电梯已经到了,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动,任由着电梯又慢慢地合上,安静了一会,陆衍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咬了下她的唇,淡淡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

南北就在隔壁栋的病房,她一个人无聊,就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幸好病房大,但走了不过一会,她就觉得无聊了。

她靠在了窗户边上,有些走神。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有人闯了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病房的门就被人狠狠地踢开了,撞在了墙壁上,又缓缓地反弹了回去。

进来的人是宋清然。

宋清然也带了不少黑衣人,两派人就在走廊上动起了手,医生和护士都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南北拧眉,沉下眼,心脏加速了起来,她攥了攥手指,对宋清然淡淡地说:“你进来就进来,何必来闹事。”

宋清然声音平静,他明明离她这样近,声音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他笑了笑:“北北,只要你愿意见我,那些人我立马就让他们离开。”

“你让人撤离。”

“好。”

宋清然说完,不知道他怎么通知门外的黑衣保镖,门外的动静声,的确渐渐地小了下来,陆衍安排的保镖在门外问南北:“宋小姐,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没关系的,你们休息吧。”

“好的。”

南北坐了下来,宋清然站着,过了会,他坐了下来,长腿悠闲地交叠着,背依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沿,他眸光专注地看着南北,带着浅浅的笑:“北北,你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我很想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南北也淡笑:“谢谢你来看我。”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的,北北。”

“需要的,从今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宋清然仿佛没有听到南北的这一句话,他站了起来,站定在了南北的面前,他勾起了南北的下巴:“北北,离开了我,你还能活得下去么?你的职业资格证被我吊销了,你所有的证件都在我这里,就连你的心都在我身上,离开了我,你想怎么活?”

南北胸口早已经被刺穿得像是筛子,她疼得几乎麻木。

“宋清然,你怕不怕我去死。”

宋清然笑了起来:“不怕,北北,没人比我清楚,你有多怕疼,又有多珍惜生命,你不舍得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娶别人,和别人永远在一起。”

南北觉得可笑,她淡淡地看了宋清然一眼,不让他碰她:“是啊,我不会去死,可是,我会跟别人在一起,只要我愿意,我没有证件,我也能一辈子当金丝雀,当你的金丝雀,和当别人的金丝雀,没有什么不同。”

宋清然的眼眸黑了几分,英俊的眉眼闪过阴翳。

他什么话都没说,碰了下耳朵,南北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带了微型对话器,他忽然弯腰,横抱起了南北,不顾南北的挣扎,打开了病房门,不知道何时,门外陆衍安排的保镖全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宋清然带来的十来个保镖。

宋清然的脚步又快又大,他没走电梯,抱着南北走楼梯间的紧急出口。

南北挣扎着,双手握拳,锤在了宋清然的胸口上,一下又一下,宋清然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根本没反应。

南北声音里充满了怒意:“宋清然,我叫你松开我,听到了没有。”

“没有。”

南北还要说什么,宋清然忽然就暴怒了起来,他黑眸沉沉,额角的青筋暴起,没看南北,火气却是对着南北发:“北北,我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家,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听话,不要在现在给我惹麻烦!”

宋清然绕了一个楼梯的拐角,继续往下走。

“啧,欺负女人。”下一层楼梯处,不动声色地站立着一个男人,南北看了下去。

那个男人慵懒地靠在了墙边,头微微垂着,薄唇上松松地咬着一根烟,眉目英俊,神态懒散。

☆、117

这个男人,南北眸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落目在他的轮廓上,这样出色的骨相,她怎么都不会忘掉的。

是上一次,在她被宋清然和他的新婚妻子纠缠的时候,拉来救场的那个男人,薄砚。

薄砚周身的气场有些神秘,他气质淡定又懒散,看似衿贵,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又看似平常,他似乎本来想离开的,手指上已经拿出了钥匙,那个钥匙只是普通的大众车钥匙。

宋清然从小就记忆力超群,他微微眯了眯眼眸,不过一瞬,就想起了面前这个人是谁,他眸色冷沉了几分,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打算不理会薄砚,直接带着南北离开。

薄砚将烟夹在了修长的指尖,又漫不经心地咬在了唇齿上,在宋清然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宋清然的手腕。

宋清然眼底的漩涡挟持着冷厉的寒风。

薄砚却勾唇笑:“没看到你怀里的姑娘不愿意跟你走么?还不放下人?”

宋清然抿着薄唇,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下,霜雪覆盖,他只是淡淡地道:“松开。”

薄砚没立马说话,而是停顿了一会,低沉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我让你松开你怀里的女人,你都不肯,你让我松开你的手,我又怎么肯呢?”

南北愣怔,趁机挣扎了起来,她专门攻击宋清然的弱处,但宋清然岿然不动,只有下颔的线条越来越冷硬,浸润着湿冷的寒气,他面无表情,抱着南北的手,越来越紧,他盯着薄砚,冷淡地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说松开我。”

薄砚笑意越发深,不知道是哪里激怒了宋清然,宋清然眼眸沉下,忽然就将南北放下,但仍旧将南北困在了自己的胸怀之中,他单手慢慢地拽住了薄砚的衣领,乌黑的眉毛上凝结着星火怒意:“我知道你和南北没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想做什么,离南北远一点,才是对的。”

薄砚捕捉到的却是前一句话,他勾着唇角,唇畔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他垂眸去看南北,那一双眼眸,看似无情,却又充满了深情,在被他这样注视下,会让女人们产生一种错觉,她正在被他深爱着,一转眼,却又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南北觉得,她看不透薄砚。

薄砚菲薄的唇轻轻动:“你问南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至少,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足以让你松开她了。”

宋清然的手指缓缓地收拢,攥紧了起来,骨节的苍白折射出了他的怒意和嫉妒。

薄砚将目光移到了宋清然的脸上,他在笑:“宋先生,为难强迫女人可不是什么好男人。”

宋清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冷淡地讥讽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男人。”

薄砚又笑:“正好,我也是。”

他的这句话刚刚落下尾音,声音低沉缓慢,可是手上的拳头却是凌厉又带着寒气的,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宋清然的颧骨上,骨骼相撞,声音刺耳。

宋清然被打得偏了过头,一时不察,南北就被薄砚勾到了怀中,纳入了薄砚的保护范围内。

宋清然的口腔里,泛出了血腥气,浓重的,冷冽的,他眼眸里黑沉得几乎没有了光芒,然后,鲜红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宋清然很少和人动手,他向来身边少不了保镖,也不喜欢动手,但是现在,他的保镖都被他调走了,他眼神阴鸷了几分,气场仍旧凌人,但从第三人的角度看过去,宋清然肯定打不赢薄砚。

薄砚挑了挑眉心,似是对宋清然的举止产生了兴趣,他唇畔的弧度越发深,分明是想再打宋清然。

南北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握住了薄砚的手腕。

薄砚被手腕上细腻的触感微微惊讶到,他眯起了眼,眸子安静,看向了南北。

南北眼神闪了闪,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宋清然,她深呼吸:“你走吧,我在医院很好,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你现在就走。”

她不想在第三人的面前,多说些什么,也下意识地不想让薄砚看到她和宋清然的难堪。

宋清然瞥到南北紧握着薄砚手腕的手,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将他燃烧,他抿紧了唇线,分明想说什么,但耳朵里的耳麦里有人说了几句什么,他拧起了英俊的眉头,神情冰冷,攥了攥拳头,最后看了南北一眼,什么交代都没有,转身就下了楼,他高大修长的身影,不过一会,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楼梯间里,就只剩下了薄砚和南北。

薄砚的笑意有些勾人,搭配着他的五官,更是撩人,让南北的心脏有些不规则地乱跳了起来。

他淡淡地道:“又在楼梯间见面了。”

南北这才想起来,他们上一次最后分别的时候,也是在楼梯间。

薄砚淡淡开口:“林北?”

南北一怔,有些尴尬,她上次因为被他问了名字,敷衍而随便说她的名字叫做林北,幸好薄砚也不打算计较,他只是随意一提,慵懒的神情中,又透出了初见的淡漠和冰凉。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忽然认真地看了南北一眼,带着莫名的情绪,打量了南北的五官,眉目温和,他俯身,轻声地笑了笑:“小屁孩。”

南北抬起眼眸,薄砚的长相年轻,却有着这样的老成的语气。

他看完南北,就直起了背脊,掐灭了烟头,转身就往楼梯下,不急不缓地走了下去。

走了一段,他停顿了下脚步,目光落在了南北的肚皮上,低声嘱咐:“生气归生气,如果对孩子有感情,要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的就好像他是过来人一样。

南北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恍惚,心脏如同硫酸倒灌,充满了酸涩和疼痛,早已被腐蚀。

她呼吸有些颤抖,好一会,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眼,薄砚也不在乎,他往楼梯下继续走,直到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才听到了南北带着哭腔的嗓音,哽咽着,噙了浓厚的悲伤和绝望。

“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那样的悲伤,在空气中穿透。

薄砚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地攥紧,手背上青筋突兀起伏,骨节分明,他没有回头,继续迈开长腿,离开了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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