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齐眉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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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陇西郡可不是小地方,虽然不如江南之地富庶,又刚经历大灾,可是陇西郡内矿产极多,又临西北,权势极重,谁不眼馋当初如同土皇帝一样的熊锐元?
如今这位置空了出来,原本还在替熊锐元抱不平的人,突然就反应过来,那熊锐元死了不是正好吗,正好能将他们自己的人安插上去!
殿内再次吵了起来,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再提及谢云宴,反而都各自推荐着自己觉得合适的人。
那副恨不得能将陇西郡收入囊中的嘴脸,让庆帝脸色难看至极。
闹到退朝时,谁也没能说服谁。
接任陇西郡守人选的事情,一压就压了三天。
庆帝没有动静,朝中闹的沸沸扬扬,可庆帝不松口,也不在早朝提及,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到底想要让谁去接了这陇西郡守的位置。
这天午后,端王世子齐盛入宫去陪太后说话,等绕道来给庆帝请安。
见他面色阴沉,手边还摆着一沓的折子,而地上还掀翻了几本。
齐盛一边行礼,一边惊愕:“皇叔这是怎么了,谁惹您动了这么大的气?”
庆帝先让他平身之后,却没提及折子的事情,只看着他道:“怎么突然想起进宫来了?”
“我是来给太后娘娘送东西的,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念叨着夜里睡不安稳,正巧我母妃得了一些安神香。”
“我见我母妃用过之后睡的极好,就想着送些进宫给太后娘娘试试,要是真的有效,好将方子给了太医院的人,让他们自己调配。”齐盛笑着说道。
庆帝见他入宫是为着太后,脸色和缓了一些:“你倒是惦记着太后。”
齐盛扬唇:“太后娘娘慈爱,每次进宫都赏我好吃的,我当然惦记着她老人家了。”
他就跟变杂耍似的,从袖子里取了个锦盒出来,笑着道,
“不过我也没忘记了皇叔。”
“知道皇叔爱茶,我可是废了好大番功夫才找来的美人裳,孝敬给皇叔泡了喝。”
美人裳是南越特产的茶叶,极为名贵,也十分稀少。
庆帝瞧见他跟献宝似的拿着盒子卖乖的样子,心情好了起来:“你这滑头,倒是懂得卖乖,嘴巴这么甜,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想要跟朕要的?”
齐盛顿时委屈:“侄儿哪有,就是单纯孝敬皇叔的!”
见庆帝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他,他顿时嬉笑着道,
“不过皇叔如果一定要赏侄儿些什么,侄儿也不能拒绝了皇叔美意不是?”他凑上前了两步,就跟与长辈撒娇的小孩儿似的,满脸垂涎,
“我听说皇叔新得了南石玉箫……”
庆帝被他这模样逗笑,抬手虚点了点:“朕就知道你这皮猴子找朕没好事,感情惦记上朕的东西了。”
“皇叔~”
齐盛有些死皮赖脸的睁大着眼卖乖,哪有半点在外时翩翩公子的模样。
庆帝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朝着冯唤说道:“行了行了,去把那南石玉箫取来给他,省的他来腻歪朕。”
齐盛顿时喜形于色:“谢谢皇叔!”
冯唤快步出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进来,等打开瞧见里面摆放着的玉箫时,齐盛抱着就不撒手,朝着庆帝谢恩之后转身就想离开。
庆帝叫住了他:“等等,就这么走了?”
“啊?”齐盛茫然。
庆帝说道:“你难得进宫一趟,以前不总爱腻着太后宫里蹭了饭才出宫,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走?”
齐盛顿时苦了脸:“我也想啊,听说御膳房今天还做了百花鲜汇炖鱼,我惦记了好久了呢,可是太后娘娘那儿有客呢,您又不是知道,我最烦跟那些人说话了。”
“有客?”
“嗯,是慧妃娘娘的母亲徐老夫人,还有裴夫人和赵夫人。”
齐盛状似无意的说了几人之后,才皱眉道,
“我还专程挑了不是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谁知道居然这么多人来拜见太后娘娘,她们说话遮遮掩掩的,我瞧着像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太后娘娘说。”
“我也不好多留,所以就先走了。”
慧妃是徐阁老的女儿,那位徐老夫人就是徐阁老的夫人,年少时跟太后曾是手帕交。
至于那位裴夫人和赵夫人,两家跟太后娘家也是沾亲带故,而两人的夫君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兵部侍郎,也都是这两日闹腾着举荐人选去陇西接任郡守最凶的两个朝臣。
庆帝原本还带笑的脸上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感情是这几日他一直不表态,又压着折子不肯明说,这些人就拐着弯的找到了太后那里去?
第167章 上眼药
“混账东西!”
庆帝一声怒骂,齐盛顿时吓一跳,“皇叔,您怎么了?她们就是进宫陪太后娘娘说说话,您别动气……”
“说话?朕看他们是想拿着太后来逼朕让他们接管陇西!”庆帝怒声道。
齐盛茫然了一瞬:“陇西?”
他想了想,
“皇叔是说,那几位夫人是想找太后娘娘帮忙说项?可后宫不得干政,而且朝臣委派的事情也是皇叔说了算,她们去找太后娘娘有什么用?”
齐盛抿抿唇,满心费解,
“再说了,那陇西郡乱着呢,虽说灾情缓解了一些,可是那个熊锐元死前与人勾结,火烧赈灾粮食,还行刺谢大人和那个河阳县令,差点没闹的灾民暴乱。”
“这会儿那些灾民正是愤怒的时候,谁那么不长脑子想着这个时候去接管陇西郡,就不怕被那些灾民以为他跟熊锐元是一伙的,到时候将他们给撕了吗?”
他嘴里嘀嘀咕咕,“要真那么好接管,那附近那么多人早就去了,哪儿还能轮的上他们……”
庆帝脸上怒气一滞,猛的抬头看向齐盛,目光幽森。
齐盛吓一跳:“皇,皇叔,我说错了吗?”
庆帝静静看着有些无措的齐盛,脑子里却在转着他刚才的那些话。
是啊,眼下陇西郡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要是贸贸然的派一个与谢云宴不和之人过去,必定不会眼看着他这么快的将赈灾之事办妥。
万一再跟熊锐元一样,暗地里做些手脚,或者想要了谢云宴的命,那西北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些的局面,又会彻底回到从前,更会激起民变。
“皇叔?”
齐盛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有些慌,“我就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朝里的这些事儿我都不懂的……”
庆帝突然笑起来,只觉得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麻烦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朝着齐盛说道:“瞧你这幅胆子,朕又没说你说错了什么,怕什么?”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尽想着玩儿,也干点正事,朕让太傅教你……”
“别!”
齐盛顿时苦瓜脸,“皇叔,您怎么也跟太后娘娘一样,见着面就念叨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太傅那儿的书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见庆帝张嘴就想教训他,像是怕极了的样子,齐盛抱着怀里的玉箫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就溜了,
“皇叔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还跟人约了去鹏云阁听曲子呢,就先走啦。”
眼见着齐盛溜了,庆帝先是愣了下,随即哭笑不得。
“这混小子!”
他对端王忌惮,可对齐盛却还是有那么一丝叔侄情谊的,毕竟对着一个打小就厮混不上进,只懂得风流浪荡,吃喝闹腾的臭小子,他也兴不起什么防备的心思。
庆帝对着冯唤笑骂:“朕看他就是为着那管玉箫来的。”
冯唤在旁赔笑:“世子还是惦记陛下的,这美人裳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世子也是费了心思的。”
庆帝瞧了眼摆在桌上的锦盒:“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得了好东西来孝敬朕和太后,不枉朕疼他。”
反倒是徐崇山那个老东西,半点不懂得替他分忧,徐家在朝中地位巍然,已经封无所封,慧妃在宫中也是盛宠,就连她生的儿子也极得他疼爱。
可这老东西却还不知足,居然惦记着陇西郡守的位置。
庆帝摸着那装着茶叶的锦盒,眼里浮出些阴翳。
“派去漕河调查芮攀之死的事怎么样了?”庆帝问道。
冯唤放低声音:“已经搜查了芮府,也查了那几个被抓之后指证芮攀之人,他们的确与方隆有过往来,以前也是方隆出面,借着豫国公府的名在外办事。”
“那几人刚开始都一口咬定是豫国公,后来被用了大刑,又改口说是有人指使,线索直指京城,再顺着查下来时,居然落在萧家头上。”
“这事儿……”
冯唤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庆帝却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有蹊跷?”
“陛下英明。”
冯唤说道,“奴才只是觉得,谢大人在豫国公出事之前就已经去了雍州,有汪大人之前派去的人盯着,后来陛下也派了暗卫,谢大人若要抽身去做其他事情根本不可能。”
“萧家这边,除了安谨伯夫人去过几次丞相府,每次都大包小包带着东西,托相爷运送灾粮的时候带去雍州之外,萧家其他人都未曾离开过萧家半步。”
“特别是那三少夫人生产之后,萧家上上下下都围着那位小公子转,更是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这要说是萧家先是密谋杀了方隆,再杀了芮攀,陷害国公爷,说不通啊……”
方隆死在刑部,芮攀远在漕河,漕河地界更是萧家触碰不到的地方。
萧家要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陷害豫国公,当初也不会豁出命去走闯宫那条路了。
庆帝听着冯唤的话后,冷笑了出声,那方隆为什么死他心里清楚,芮攀更不可能是谢云宴杀的:“这些人想要打压谢云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唤疑惑:“陛下?”
庆帝没跟他解释,只是想起他原本打算放豫国公出来,可如今……还是让他再在府里待上些日子吧。
省的他要应付一个徐崇山,还得应付跟萧家有仇的豫国公。
庆帝满是嫌恶的看了眼案上的折子,冷声道:“去传礼部尚书入宫。”
……
齐盛从宫中出去之后,就直奔鹏云阁。
他大大方方的入内,丝毫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也好像完全不在意有没有人跟踪。
等进了鹏云阁后,他抱着锦盒到了后院竹楼,让人守在竹楼外后,走进去就瞧见跪坐在盘青花席榻之上,穿着白色儒衫模样俊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