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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百姓都被这一幕震惊,而庆帝脸色苍白的看着堂下众人。
萧老夫人手中一抖,那鞭子就直接飞了回来绕在她手上,她这才看向芮麟说道:“你来说,临川之战,究竟有何内情!”
芮麟抿抿唇,他也是端王出现这一幕惊到,不过好在早有准备,面对萧老夫人问话,到底还算平静。
芮麟开口说道:“我父亲当初将那些书信和证据送往亭山书院之时,除了惧怕会被人所害,更怕手中之物遗失,不仅仅因为他拿到了漕司贪腐的证据,更因为他意外得到了一封书信。”
“一封自京城豫国公府,送往南越边关,交予当时驻军副将邹朝的书信。”
“那信中言明,让邹朝寻隙想办法放南越大军入关,引其围攻临川城,以萧家为饵将其困于临川城内,不计任何代价,必将萧家上下全数斩杀于临川城内,决不可让萧缙等人离开临川半步。”
“哗——”
堂上所有人都是变色,堂前那些百姓也都是纷纷哗然。
温思晴听到芮麟的话后神色微怔,这封书信明明是当初她父亲临死之前交给谢云宴的,如今为何会变成了芮攀“遗物”?
还有这芮麟……
他怎么会拿到谢云宴手里的东西?
温思晴不是宿于闺中的大家闺秀,这些年也跟着温志虎见过不少世面,她隐约察觉到事有不对,可是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端王,还有那句谢云宴“大军围城”。
哪怕心中有再多疑虑,也只是垂眸安静呆在一旁。
萧老夫人脸色苍白:“信在何处?”
芮麟也没迟疑,从贴身之处将信取出,直接双手捧着交给了萧老夫人:“当初我得到我父亲送来的那些东西之后,就察觉事有不对。”
“萧将军他们战死临川的事情我也知道,更曾听闻萧家险些被诬通敌叛国,满门尽亡。”
“我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也怕此物关乎萧将军和那数万将士清白,所以不敢轻易将此物交给旁人,一直贴身藏着,哪怕之前状告豫国公时,也未曾经过旁人之手。”
那信已陈旧,封皮之上,也以见污迹,上面甚至还有些血迹。
萧老夫人接过信后并没第一时间打开来看,她沉默了许久,久到庆帝和整个刑部大堂之中站着的人,都觉得空气变得窒息之后。
她才将那信纸展开,一字一句看着里面所写的东西。
看完之后,萧老夫人唇色渐白,手中鞭子握紧时,直接抬头朝着人群之中说道:
“薄相。”
她顿了顿,
“老身知你在朝多年,也为官清正,你与方玮庸同为两朝辅臣,无人比你对他更为熟悉,烦请你辨认一下,这可是方玮庸字迹。”
薄膺沉默着上前,片刻后说道:“观字迹,的确是他。”
东西落在梁德逑手上,他只觉得格外烫手,身后庆帝目光凝滞,而对面萧老夫人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低声道:
“光看这信上字迹,的确出自方玮庸之手。”
顿了顿他又道,
“只是这上面字迹已有血污,且当初芮攀留下血书也与他字迹相同,如今却被证是人作假,这书信也许未必是方玮庸所写…”
“那不妨问问豫国公,这书信可是出自他手。”
苏锦沅淡声说完,所有人目光都是看向豫国公。
豫国公身边衙差再想压住他已经不可能,而他抬头对着所有人张嘴时,喉间发出的“啊啊”声,让得在场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公堂之上,居然下这种阴险手段!”
萧云鑫眉心紧皱,上前一步伸手朝着豫国公脖颈后方一击,就听豫国公惨叫了一声,而原本站在豫国公身旁那“衙差”转身想跑,却被端王的人直接拿下。
“是谁点了你哑穴?”
豫国公脸上红肿,喉间猛的通畅起来时,顿时抬头朝着庆帝看去,满是阴狠说道:“自然是不想要老夫说话的人。”
庆帝手中捏紧了桌角:“方玮庸,朕待你不薄……”
“陛下待我不薄,就是明知我替你谋事多年,关键时刻却毫不犹豫舍了我。”
“是知道谢云宴手中握着我把柄,知道我今日逃脱不过,就将我推了出去,将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拿我方家满门性命来成全你圣君之名?”
方玮庸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若是温和良善,就做不出来恩将仇报将萧家置于死地的事情,他要是有那么一点良知之心,也做不出来葬送临川那数万人的恶行。
今日堂审,庆帝如果保他,哪怕没有像是刚才那样直接将他推入绝境,甚至踩着他来成全他自己圣名,愿意替他保住方家一丝血脉,顾全那么一点多年君臣之情。
哪怕方玮庸依旧问罪,哪怕他仍旧逃脱不掉死罪,甚至被翻出临川之事,他也会一力将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不会鱼死网破拉着庆帝去死。
可亲眼看到庆帝薄情,看到他命人下阴手让他口不能言,看到他迫不及待下旨处方家满门抄斩。
方玮庸再看着庆帝时已无半点留情。
“陛下,你不想让老臣开口,怕老臣说出对你不利之言,那般急切就想要定老臣罪责,可你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今日之事。”
他扬唇笑时,那神情异常恶劣,
“这书信的确是我所写,更是我命人送往南地边关,交给驻军副将邹朝,让他将萧家上下全数留在临川城内。”
所有人都如同疯子一样,看着方玮庸。
萧云鑫满目狰狞:“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方玮庸好像已知自己逃脱不过,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淡声道,
“临川多矿,周边地带更多是精铁产地,朝中宿铁冶炼之地,最大的矿场便在靠近临川的尚水崖。”
“早在先帝在位之时,宿铁走私就已经存在,只那时握在还只是皇子的陛下手中,也成为他募集私兵、屯兵夺权所用。”
“后来陛下登基之后,不愿让人知晓他当年所做之事,更怕有人疑心他皇位来历不正,便将尚水崖封禁起来,暗中派兵前往,想将此处收回朝廷归宫中所用。”
“只可惜陛下却忘记了,那巨利之下,周遭官员早就被喂的贪心不足,又哪还是能想将其收回便能收回。”
方玮庸的话让得庆帝脸色铁青,而整个大堂之上,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
谁也没料到,这走私宿铁之事,起因居然是庆帝。
萧云鑫死死看着方玮庸:“这和我们萧家有什么关系?”
方玮庸抬眼看他:“宿铁走运之事,这些年一直未曾断过,因这东西太过打眼,一旦被人察觉便是死罪,所以除却给了各地诸侯之外,大多都送往与临川最近的南越,以及周边一些小国。”
“临川水患之后,萧缙奉旨南下平叛,途径尚水崖时,却撞见了尚水崖冶炼之地与南越交易之人,还曾派兵围剿了其中一支运送宿铁的小队。”
“那批宿铁被萧云尧带走,而他也入了尚水崖冶炼之地,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萧云鑫听着方玮庸的话,神情惊愕:
“我们是在尚水崖附近击溃一支南越小队,可那不是南越的探子吗?”
他二哥当时是缴获了一批东西,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察看,临川那边就已送去战报,说是叛军已经到了城内,南越也蠢蠢欲动,他们根本未曾停留,连夜便率兵去了临川。
那些东西全都留在了尚水崖,交给了那些据说被南越“打劫”的当地农户。
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那些车上装着的是宿铁,更未曾想过,那支南越之人,竟是为着宿铁而去。
方玮庸闻言也是一愣,他当时接临川的信时,只说萧缙他们撞上了与南越交易一事,还围剿了押运宿铁之人。
他心忧之下根本顾不得多想,直接就对萧家起了杀心。
方玮庸沉默了一瞬,随即低声道:“是我想差了,我原以为你们是察觉了什么……不过就算你们当时不知,早晚也会知道。”
“萧缙为人谨慎,萧家几子更都是聪慧之人,当初临川战乱不断,你们忙着平叛根本顾不得其他,宿铁之事或许一时半刻不会被察觉,可是等到平定临川乱局之后,萧缙定会起疑。”
尚水崖冶炼之地根本瞒不住人,萧缙起疑之后,只要前往察看一番,就会猜出那队南越之人出现真相。
一旦知道走运宿铁,萧缙定会追查下去,而届时他必定难逃一死。
虽然当初是有误会,可方玮庸却半点都不后悔。
萧家上下,必须要死。
萧云鑫怎么都没有想到,临川一战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就连苏锦沅听到方玮庸的话后,也是一时间沉默至极。
这真相远比他们当初所知道的还要更加难堪。
萧家满门性命,那数万将士性命,尽是因为这种可笑至极的乌龙,被生生困死在了临川。
萧老夫人身形微晃时,脸色惨白。
霍柔连忙扶着她,一双眼赤红:“你们简直……简直就是畜生!!”
苏锦沅听着身后那些嘈杂之声,只觉得心中郁气至极,既为萧缙他们不值,又觉得这世间之事可笑,他深吸口气:
“陛下可知道临川之战真相?”
方玮庸嘲讽低笑:“你觉得呢?”
他抬眼看着庆帝时,就对上他满是惨白的脸色,
“那宿铁走运之事虽然一直瞒着陛下,可南越突然破关,围攻临川,萧缙他们死守临川整整半月,才被困死在临川城里。”
“那么长时间,但凡有人增援临川,但凡有附近驻军能够从后包抄南越大军,哪怕只是撕开一道口子,也能替萧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可足足半个月,始终无人增援临川,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临川战事,萧少夫人觉得,是谁能拦得住那些援军久久不到南地?”
【作者有话说】
国庆节快乐呀,明天放假了,应该会有爆更~
第365章 传位诏书
萧老夫人手心颤抖,脸色苍白至极。
萧云鑫更是满目狰狞看向庆帝。
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得格外逼人,庆帝失声道:“临川与京城相距甚远,朕闻听消息已晚,朕曾派援军前往,是他们在路上被人阻拦……”
“被谁阻拦?”
萧云鑫冷声打断了庆帝的话,“朝廷派军,谁敢阻拦,就算阻拦,明知临川凶险,南越大军入关,稍有不慎便会临川城破,南越大军入我大晋腹地。”
“此等情况,哪怕是皇亲国戚阻挡朝廷调军,也可直接斩于阵前震慑三军。”
“当初陛下派的什么人增援,竟置临川安危于不顾,陛下让他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是谁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