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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挺喜欢他的,也乐意跟他当朋友,可这根本就不对。”
汪茵知道自己的性子,她看似热情,实则却冷漠。
别看她在京城里跟各府贵女关系都好,每日里嘻嘻哈哈跟谁都是朋友,可实际上能够走进她心里的人很少很少。
汪光中从来没有将她朝着傻白甜的方向去养,该懂的人情世故,该分辨的善恶是非,她都清楚,而且以前在泾川时,她也有个心眼多成看窟窿的二叔,还有那些老想着算计她的堂哥堂姐。
汪茵经历的那些远比寻常小姑娘要多。
比起木讷老实的汪舜,汪茵其实更精明,对人的防备心也更重。
可洛青豫居然能短短几天,就让她生出一种引为挚交的心思来,这种亲和力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汪茵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可总觉得洛青豫有些奇奇怪怪,她忍不住嘟囔,
“我见过好多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如他这么大的,哪怕生在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家,也很难做到他这样面面俱到,连吵嘴都留着三分余地……”
他们这几天四处玩闹时,洛青豫也不是一味顺着她。
他偶尔也会跟她争执,或者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瞧着就像是正常的小孩儿,可她就是觉得他身上莫名有些违和。
那种感觉一时半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汪茵说着说着就重重叹了口气,
“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许是我想多了,他本来就是那种性子。”
苏锦沅见汪茵说完之后,就将自己蜷成了一团,然后嘀嘀咕咕。
她脸上神色微凝,想起打从认识洛青豫后他所有的反应。
洛青豫热情,单纯,天真,又带着几分少年义气,像极了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可偏偏他待人处事上,却又都是恰好到处的妥帖。
哪怕自来熟的热切,甚至有些纠缠的主动示好,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之前苏锦沅没有多想,只想着他不懂人情世故,可要是真的被家中娇养成一张白纸,他又哪来的那种与人交际之时的熟络?
他要是自小被人培养,待人接物这般周到,倒是能说得过去。
可洛青豫却是洛家幼子,从小体弱,被洛家千娇万宠着长大。
他说他是第一次离开洛家,以前也鲜少见到外人,可他与人交际时却半点都不显生疏,也丝毫没流露出一个府中娇宠长大的少年该有的胆怯和稚嫩……
是洛青豫天生如此,心大热情,还是因为别的?
苏锦沅心中生出疑窦来。
“阿沅…”
“……阿沅!”
汪茵叫了几声,苏锦沅才回神,“怎么了?”
“你怎么了才是,发什么呆呢,快来泡脚。”
红豆和珍珠送了热水进来,汪茵将脚泡在水中,舒服的喟叹出声。
苏锦沅见她眯着眼一脸享受,也是走了过去,脱了鞋袜将脚放了进去,热水浸过脚背时,温热之意让得走了半天有些发紧的小腿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汪茵踩了踩盆里的水,朝着苏锦沅问道:“钱氏布庄的人什么时候来跟你签契啊?”
苏锦沅随口道:“应该就下午吧。”
汪茵“哦”了声:“那待会儿按按腿,咱们就睡一觉,等晚上出去夜市逛逛,我听说仙阳这边的夜市很热闹,还有灯火杂耍呢……”
苏锦沅随意:“行啊。”
……
这边苏锦沅和汪茵两人一边泡着脚一边闲聊着,那边谢云宴跟温志虎翁婿两人说了会儿闲话,这才进了正题。
“温大人今日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找我叙旧吧?”谢云宴直接说道。
温志虎迟疑了下,才开口:“前几天仙阳这边进了一批贼人,劫走了漕运司押送入京的贡品。”
“贡品?”
谢云宴皱眉,神情不解的看着他,
“各地的岁供早在年前就应该已经全部送进京城了吧,这个时节,怎么还会有贡品借用漕运司押送?而且丢了贡品,温大人不派人去查,却来找我……”
他眸色漆黑,对着温志虎时神色有些莫测,
“难不成温大人还觉得,那些东西是我劫的?”
第325章 他们起疑了?
温志虎连忙说道:“怎么会,谢大人别多想。”
见谢云宴只面色冷然的看着他,温志虎只能苦笑,
“我真没有怀疑谢大人的意思,你我二人同朝为官,我多少也知道谢大人的为人。”
“当初雍、梁二州赈灾时,那么多的东西由你经手,你都未曾贪图过半点,又怎会贪图这点儿贡品。”
“实不相瞒,那些贡品是庆澜部交由漕运司转送进京城的,说是年后才得的珍品,庆澜部内乱,想要求陛下派兵震慑增援,可谁知道那贡品却在仙阳丢了。”
温志虎脸上满是涩然,
“我已经让人四处查了,也派人封了仙阳进出之地,却连那些贼人半点儿影子都没查到。”
他扭头看了眼高安,高安才从袖中取出个布包来,打开放在谢云宴身前时,赫然是几节断刃,
“这是那天漕司的人跟贼人打斗时留下的东西,那些贼人行动有速,看着不像是普通劫匪。”
“萧家与军中关系莫逆,谢大人也曾在戍营当差,我今日来找谢大人,就是想要问问谢大人是否认得出这些东西的由来,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抓着那些贼人,找回贡品。”
“否则贡品丢失,漕运司上上下下都得跟着遭殃。”
谢云宴眉心紧皱,虽然觉得温志虎这说法有些牵强,却也明白贡品丢失可大可小,温志虎抓不到贼人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先看看。”他朝着高安伸手。
高安连忙将东西送了过去。
谢云宴夹着断刃,低头看了一眼,又用指尖弹了一下,听着那断刃发出的嗡鸣声说道:“这是上好的长刀断刃,刀刃锋利,这么宽的刀刃,其未断之前至少有三尺以上,刃宽三到四寸。”
“使用这种长刀的,大多都是身形魁梧,力气极大,且以横练功夫为主,与人交战时也是大开大合之人,否则很难发挥出长刀威力。”
他又夹起另外一块碎片,那刃尖微弯,上面还留有一些细碎纹路,
“这个应该是雁翎剑,或者是缳手剑,剑刃细长锋利,剑身也是极轻,一些习武之人都喜欢佩戴这种长剑,我身边的下人就有。”
谢云宴翻翻看看,将那些包着的断刃辨别之后,才抬头看着温志虎,
“温大人,这些兵器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江湖上不少人都有,别说是其他地方,光是仙阳附近怕都能找出不少来,想要靠着这个去找劫走贡品之人根本不可能。”
温志虎满是失望:“这样……”
谢云宴见他颓丧样子,迟疑了下说道:“那些贡品全部都丢了?”
温志虎摇摇头:“只丢了一小半,那些贼人闯进去的时候,看守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他们只带走了一部分贡品,剩下的倒都还在。”
“我能去看看吗?”
谢云宴看着他道,“光是这些短刃,很难辨别动手的人是谁,温大人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不过能不能帮到你我也说不准。”
温志虎闻言顿时露出喜色来:“当然可以!”
谢云宴连忙补充了一句:“你先别激动,要是行事缜密的,我去了也未必能能抓着人……”
“不不不,谢大人愿意帮忙就已经很好了。”温志虎说道。
高安也是在旁开口:“谢大人是不知道,岳父这几天为着贡品被劫的事情,急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怕朝廷怪罪贡品遗失牵连了漕运司上下。”
“谢大人愿意帮忙,过去看看也好,到时候回京之后若有机会也能替岳父证明一下,那贡品丢失并非漕运司不尽力,实在是贼人狡猾……”
“高安!”
温志虎低喝出声,“别胡说,谢大人跟漕运司的事无关!”
高安顿时脸色一白,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若有谢大人为证,朝中追究,岳父也能少受些责罚……”
谢云宴看着翁婿俩你来我往,神色间有些恍然,像是明白了温志虎的来意。
见他还想要骂高安,连忙伸手拦着说道:
“好了,高老板也是顾念温大人。”
“贡品要是真的是被人所劫,朝中若有询问,我自会将所知之事如实相告。”
温志虎闻言顿时道:“谢大人,这……”
“温大人不必多想,同样在朝为官,我能体会温大人苦衷,有些事情也并非是温大人过错。我跟温大人过去看一看那些贡品,若是能找到最好。”
谢云宴的话说的温志虎格外受用,他连忙道:“那谢大人现在就走?”
谢云宴点点头:“温大人稍等片刻,我去与家中之人说一声。”
温志虎自然没有异议。
谢云宴出了房门,就朝着苏锦沅那边走去。
等敲了门等了片刻,苏锦沅出来时,他便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苏锦沅朝着温志虎他们看了一眼,对上温志虎二人笑脸,苏锦沅也是扬唇浅笑了笑,等收回目光时候声音却是微凝,压低了嗓音细如蚊呐,
“他们起疑了?”
谢云宴背对着温志虎,嗓音同样极低,“应该是试探,顺便也想替换了官船上的东西,给漕运押送之物寻个由头,免得惹人怀疑……”
“那你跟着他们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他们没确认我来意之前,不敢动我。”
要真对他起了杀意,或者是发现了什么,温志虎就会选择暗中弄死了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跟他们碰面,更遑论是跟着高安一起,一唱一和地拿着那劳什子的贡品来糊弄他。
“他估计是想要让我亲眼去瞧瞧那官船上抬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也顺道试探我对他的态度。”
两人说话时都是语速极快,等说完后谢云宴便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朝着苏锦沅道:
“漕司府衙那边出了点儿事情,我答应温大人他们去一趟帮他们看看,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