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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没想到苏万全会被苏衡说服。
苏心月也是急声道:“爹,不能退婚,他要是退婚了,我往后在康王府怎么办?”
苏衡扭头看着苏心月:“你在康王府跟我有何关系,这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能受你也受着,不能受你也得受着!”
“你……”
“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让你进不了康王府,别说是贵妾,就是贱妾也没人要你。”
苏衡对着苏心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心月,你不会想要看到,我能有多狠。”
苏心月张对上苏衡黑森森的目光时,眼神一缩,总觉得眼前的苏衡跟以前再不相同。
他眼里满满都是不耐,神情嘲讽而又冷漠。
苏心月嘴唇蠕动了片刻,下意识地侧开脸。
她怕了。
苏万全看着十分陌生的儿子,看着他毫不留情冷漠至极的样子,知道他心意已定。
就算没有庚贴和信物,可只要苏衡自己去了汪家,这婚事依旧能退,而苏衡显然已经不再像是从前那样,会顾全着他们。
苏万全身上血液冷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生出惊惧,随即又对自己这惧怕恼恨。
“把庚帖给他!”
“老爷……”
余氏还想说什么,就被苏万全喝止,
“我说了,给他!”
“……”
余氏脸色难看得很,可苏万全答应下来了,她又能怎样?
去取了庚帖回来,直接朝着苏衡身上砸了过去。
苏衡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起,这才开口:“跟汪家的婚事,是我主动退的,也是我们苏家配不上汪家才主动退回信物,还望父亲母亲记好了。”
他略颔首,目光落在苏心月身上,
“你若想要安安稳稳地进了康王府,就别再闹出什么乱子,好好学学规矩,否则将来死在康王府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说完,也不等苏心月回答,就直接看向引泉,引泉连忙扶着他朝外走去。
人到了厅外,里头才传出苏心月的哭声,还有苏万全和余氏的骂声。
苏衡身形晃了晃,那强撑着的脸上煞白一片,冷汗顺着鬓角朝下淌。
“公子!”
“回去。”
引泉张了张嘴,想说一句“你何必”,可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模样,看他死死握着手里的庚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伸手用力扶着苏衡朝回走。
等回到房中时,苏衡后背已经疼得没了知觉。
退去大氅,身上里衣全被血色浸透。
苏衡有些狼狈地跌坐在榻上,紧紧抓着引泉的手:“明天……你亲自带着庚帖和信物,去汪家……退婚……若有人问起,就将我今日的话告知他们……”
“公子…”
引泉瞪大了眼,“你不去汪家?”
苏衡唇色惨白,他是想去的,哪怕再见阿茵一面都好。
可是他知道,他不该去,也不能去。
他就算见到了汪茵也是徒劳,况且他这副样子未必能撑到汪家,若到时在汪家出了事情,会给汪家和阿茵惹来麻烦。
“我不去了。”
苏衡让引泉取了纸笔过来,手中微颤着写了退婚书,将近日种种皆列其中,也将退婚缘由写的清楚。
等写完时,眼前一阵阵的泛黑,却还交代,
“若汪家问起,就说我无颜再见阿茵。”
“将退婚书给了他们之后,无须多言,直接回来。”
引泉在旁泪目,半晌才点点头:“是,公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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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人在席中坐,祸从天上来
苏家退婚退得悄无声息,苏衡未曾前去,只让引泉送了退婚书和庚帖、信物过府。
汪光中知道苏衡的选择之后,之前气愤也少了很多,难得未曾为难苏家之人,两家看似和平的退了亲事。
等外界知道此事时,已是上元节那日。
晋朝素有“上元祭天官”的说法,这一日天官赐福,地官赦罪,皓月当空之时,京中灯火通明,帝王于城墙鹿台之上点了龙头灯,能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灯会开始之时,庆帝就已经携宫妃、朝臣坐于鹿台之上共赏。
这一日城中解了宵禁,城墙之下异常热闹,各色彩灯和嬉笑之声渲染了节日的气氛,让得所有人都是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庆帝难得好心情跟众人说着话,席间也是言笑晏晏。
“皓月盛景,今年必是个好年光。”周皇后笑着说道。
慧妃脸上有些郁郁,抬眼看着下方不见徐家之人,再加上这段时间庆帝冷待,难免心中不满,可此时此景,她也不想让皇后专美于前,撑着笑脸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治下自然海晏河清。”
庆帝闻言笑道:“希望如此。”
齐盛年长了一岁,身上更添了几分俊逸,穿着一袭湛蓝色锦衣,赖在庆帝身旁凑趣说道:“当然会如此,去年秋收丰盈,又有瑞雪临冬,今年定然是个丰年。”
庆帝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嘴甜。”
齐盛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嘴甜,那皇叔是不是该赏赏我?我听说今年的龙头灯做得格外的好看,里头还嵌了烟火灯丝。”
“待会儿点灯之时,皇叔能不能让我凑近瞧瞧?”
“哪儿都有你。”庆帝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父王呢,怎么不见他?”
齐盛撇撇嘴:“父王新得了几个美人,正欢喜着呢,别说皇叔了,连我过年这段时间都没瞧见他人影,我估摸着指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添个弟弟妹妹了……”
庆帝伸手拍了他一下:“尽胡说八道。”
端王闲云野鹤,爱美人,爱乐理玩乐,一年有大半年都浪荡在外,是人都得说一句浪子,可他在子嗣之上却还是有分寸的。
端王府这些年里出来的庶出子女几乎都在王府出生,端王也鲜少在外到处留种,不至于闹得皇家子孙满天下都是。
庆帝说道:“你父王就是爱玩了些,哪能有你说的那么不知分寸,倒是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大皇兄前些日子都已经得了嫡子,你比他还早些娶妻,府里怎么还不见动静?”
齐盛斜倚在椅子上,比起端坐在旁的那几个皇子,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听着庆帝问话,他耸耸肩说道:“我还年轻呢,急什么。”
康王有些看不惯齐盛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在旁说道:“你也二十好几了,还年轻什么?你父王就那般不着调,你也该好好上进才行,最不济也该替皇家开枝散叶。”
齐盛闻言斜睨了康王一眼,顿时笑起来:
“叔祖父说笑了,皇叔还正值壮年,几位皇子兄长也到了成亲生子的年纪,再不济还有春堂兄和彦堂弟呢,这替皇室开枝散叶的事情,哪轮得到我来操心?”
他说着时像是想起什么,促狭道,
“说起来彦堂弟好事将近了,还一次娶俩,罗国公府的小姐便也罢了,倒是那位苏小姐传闻是个大方的,指不定叔祖父再过个几月就能抱孙儿了,我先提前在这里恭喜了。”
康王脸色瞬间就青了。
周围那些原本说笑的朝臣也是一时间噤声。
谁不知道春云楼那点破事,那苏氏女跟齐孜彦早就有染,谁能知道她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揣了一个,要是齐孜彦“争气”一些。
算算时间,康王几个月后可不就得抱孙子了。
康王气得直瞪眼。
齐盛却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嬉笑着说道:“叔祖父放心,等彦堂弟成亲那日,我肯定会给两位弟妹准备一份大礼,也不会忘了那未来的侄儿侄女。”
“只不过到底是庶出,彦堂弟也得加把劲了,这庶长子若是年岁太大,可是乱府的征兆。”
论嘴皮子,康王哪是年轻人的对手,特别是齐盛这段时间跟谢云宴往来的多了,那脸皮成倍地涨,愣是三言两语将康王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至极。
庆帝瞧着康王铁青着脸,不由睨了齐盛一眼,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声:“没规矩,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齐盛坐直身子,嬉笑了声。
庆帝这才对着康王淡声道:“王叔别跟他计较,他打小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没规矩惯了,等回头朕替你教训他。”
“不过孜彦的婚事也的确该筹备起来了,可定好了日子?”
康王脸色难看,紧抿着唇说道:“还没,府中还在堪算日子……”
无论是他还是罗国公府,对于这场婚事都没太大的意愿,再加上中间还掺和了一个声名狼藉的苏心月,两家都默契的不想多提,只想着先拖着。
赐婚是不能拒绝,可谁也不能保证中间会不会出“意外”。
庆帝闻言哪能不知道康王府的心思,神色冷淡了几分:“既然是喜事,自然要有个好日子,正好太史令也在,让他替你们看看哪天吉利。”
太史令稷山人在席中坐,祸从天上来。
眼瞅着所有人都朝着他这边看来,稷山只能从席间走上前去,顶着康王和罗国公的目光低声道:“回陛下,堪算吉期需得细细卜算……”
齐盛笑着插嘴:“我记得稷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替远山伯府算过吉期,远山伯心疼爱女,挑了个最远的日子,前面应该还剩好些吧?”
稷山:“……”
心里骂娘,脸上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