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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里,秦展坐在烛光之下,靠着窗边,盯着外面铺满雪的小径不语。

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微阖的木窗大开。

“你说,是一个女子杀的贺坤?”秦展回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罗大力,问道。

罗大力抿嘴点头,双眼圆睁,撑在地上的拳头握紧,道:“今天本来是源儿的生辰,所以我告假了一天,想陪源儿一天。没想到回来经过同福大街的时候,正好看到贺坤这畜生进了花楼。贺坤今天不知怎么了,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都没在,就连下人都没带一个。当时我就想,这是上天给我报仇的机会,所以我就偷偷跟着他进了那花楼。”

“后面呢。”

罗大力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道:“可惜贺坤一进那翠仙楼,就进到一个厢房里去了,除了翠仙楼的姑娘,谁都进不去。没办法,我就出来在外面的墙角等着。想着只要他一出来,我就上去要了他的命。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从翠仙楼的楼上掉下来摔死了。”说着,他重重捶了地上一下,不能亲手杀了贺坤这畜生为源儿报仇,他实在不甘心啊。

几片细雪夹着寒风吹了进来,落在秦展的衣裳上。他掸了掸,看向罗大力,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凶手是一个女子的?”

“我亲眼看到的,贺坤掉下来后,有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躲在窗后偷看。要只是楼里的姑娘,见到客人摔死了,早就吓得惊慌大叫了,可她却镇定地在那边张望,所以我才猜她是凶手。后面我冲进楼里想追上她,可楼里乱成一片,那里穿这种衣裳的姑娘太多了,我没有找出她来。”

罗大力撒了谎。

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冲进翠仙楼里找人,这女子杀了贺坤,对他来说,便是好人,他又怎么会想把人逮住。之所以跟秦展谎报情况,是他觉得,要是不这么说,也许秦展还会继续派人去追查这凶手。

果然,听闻此话,秦展只淡淡“嗯”了一声,道:“当日你跟着我是为了有朝一日向贺坤报仇,如今贺坤已死,你还要跟着我吗。”

罗大力抬头望着秦展,道:“我父母妻儿都不在了,要是大人用得上,草民愿一直追随大人,为大人效劳。”

“这边正好有件事,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那就交给你吧。”秦展道。

“是!”罗大力双手抱拳,跪地应道。

罗大力领命离开后,庄老坐了一会儿也走了。只剩下秦展与秦隐主仆两人在屋里。

“百里邕那边我让你派人盯着,有何异常。”秦展开口问道。

“异常倒没什么异常,他这使团搞的跟真采风似的,要么四处打探风土民情,要么就待在驿站里不出来,老实得不行。”

“真要老实,就不会一来夏国就联络上了我。”

“啧,可他找大人,不过是为了让大人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好求娶玉清郡主啊。嘶——说到这个,大人,会不会是有人知道燕国皇子想求娶的人是玉清郡主,所以才故意针对她下手,引了贺坤这好色之徒进厢房,好破坏两国的联姻?”

秦展沉思片刻,道:“应该不会。约了贺坤见面的是柔妃,柔妃因事来迟,这是意料之外的事。况且,让玉清郡主代为和亲,此事尚未定下,旁人又如何能确定毁了玉清郡主,就一定能破坏两国联姻?”

“那倒也是。大人说得对,我就是脑子一抽,才想到会不会有这可能。”

盆里的炭所剩无几,秦展未叫人进来添炭,而是干脆关上了窗。冷风骤停,屋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秦展道:“燕国使团进京也有一段时间,却迟迟未进宫面圣求亲。百里邕这人,城府颇深,我不信他所说的,只为向玉清郡主而来。”

“那属下亲自去盯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边你继续派人盯着,不用你亲自去。二皇子那边如何了?”秦展问道。

“四皇子派的人手没拦住,我们这边的人手听大人的吩咐,只旁观不动手。想必,现在二皇子已经入宫了。”秦隐道。

“四皇子遇事举棋不定,我已将二皇子回宫的线路透露给他,他竟不倾尽全力扑杀掉夏景宇。这人终究难成大事。”

“我看他英雄救美倒是很积极。”秦隐讽刺道。

“玉清郡主一事,若不是巧合,那四皇子应该是盯上建兴王手里的兵。舍近求远,要等到他这,二皇子恐怕早就胜券在握了。”秦展冷声问道,“我们的人手安了吗。”

秦隐摇摇头,皱眉道:“这次皇上用的都是些新人,不好安插。”

“究竟是何人派的杀手,还没有眉目吗。”

“我们这边没有查到,听说御林军有抓到活口。”秦隐道。

御林军是皇家亲卫,若是他贸然安插人手过于显目,怕是会引起显宗的怀疑,所以秦展一直没有在这里面安自己的人。

“御林军吗。”秦展略一思索,道:“御林军里要是有消息,反倒不好打探。你去找些人,在茶楼酒楼里散播消息,就说贺坤的死是四皇子做的,为的——“秦展沉声说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大人这是想——”

“这水不够混,我们先帮忙将水弄混一点再说。”秦展冷声说道。“还有火药的事——”

两人说话间,突然被外面传来一声声婴孩的啼哭声打断,一声又一声,叫的人不得安宁,仔细听清楚了,才辨出这是猫的叫声。呜呜的声音地似是从屋檐下传来,在漆黑的寒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外面又响起几声脚步声,不一会儿这猫的叫声就消失了。应该是院里的下人听到后把猫赶走了。

“奇怪了,府上怎么会有猫呢。”秦隐有些奇怪道。长公主不喜欢猫,在世的时候不是下令过秦府不许养猫的吗?难道是现在长公主过世了,府里又有人开始养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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