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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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落英殿就接到了宫人的禀报，得知长宁公主已回宫，还与楚妃一起被明宗皇帝宣见。
她只眉间轻蹙，道了声“知道了”，便不甚在意地挥退了宫人，后又继续交待了二皇子几句话后，才慢悠悠起身，往主殿那边去了。
没想到这傻子公主运气这般好，这都能活着回来。
见皇后来了，明宗眼睛未抬一下，坐在椅子上继续听楚妃禀报事情的过程。
“楚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皇后抿唇走近问道。
明宗这才抬眼看了下皇后，冷声道：“皇后来得正好。楚妃刚在跟朕告状，说是有人要故意害长宁，皇后也来听听吧。”
“哦？”皇后惊讶道：“长宁失踪不是意外惊马了吗，臣妾还为此责罚了李家的小姐一番呢，说是有人要害长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皇后又看了眼跪在楚妃身侧的长乐，道：“长宁，你来说说吧，那日究竟发生何事。”
楚妃微微靠过长乐，用身子护住自己女儿，望向明宗恳求道：“皇上，此次长宁出事，与臣妾侄女程芊梦有关，还望皇上能宣她前来对质，以便查清事实真相。”
皇后眼神骤冷，目光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楚妃。没想到楚妃居然要为了这个傻女儿出头，就连得罪整个程家都在所不惜。
“妹妹在说什么，这事与芊梦有什么关系。”皇后笑道，转身看向明宗道：“皇上，当日臣妾也在场，芊梦不过是邀请长宁一起去猎场那边走走，后面出事，是因为李家的小姐非让长宁骑马，马失惊了才会带着长宁跑了。这次的事要臣妾说，不过就是一场意外，不过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出在李家小姐上。至于芊梦，她只是好心，想带常日待在行宫不能外出的长宁出去散散心，如此而已。”
“哦？”明宗扶了下额，道：“皇后这是怪朕把长宁都关在行宫出不去，所以还要你们程家的人同情才带人出游？”
明宗这话就有点重了。
“皇上，”皇后心里有些发慌，不知怎的明宗就往这边说了，她忙道：“臣妾并无此意。臣妾——”
话音未落，皇后接下来的话就被明宗挥手打断了。
“把人带过来。”明宗不耐地看了眼康瑾道。
康瑾得旨就带人去传程芊梦。
明宗刚才说的话，顿时让皇后有了危机感。
皇上这是何意，什么叫“你们程家的人”，这是要把程芊梦的所作所为当成是程家的意思了。都怪楚妃！当年让她为自己固宠就不肯，如今还要为了这么个痴傻的女儿拖整个程家下水，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又蠢的。
明宗不停用手按揉额侧的穴道醒神。这几日他在行宫总是犯困，睡得太多反倒有些脑袋发沉。
“你们，”明宗看了眼还埋头跪在冰冷地砖上的楚妃和长乐，道：“起来回话吧，不用一直跪着。”
“谢皇上！”楚妃柔声道。
“谢父皇！”长乐跟着楚妃认真答道。她的声音清脆，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就连一直只顾按揉额头的明宗都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卿卿！”明宗望着长乐脱口而出道，后觉察自己失言，他轻咳了一下，道：“长宁竟都这般大了，你走上前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楚妃心头无来由的一阵不安。
她曾在明宗宠幸自个人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过他喊“卿卿”，那时她以为这是皇上情动才亲昵喊自己。不知怎的，皇上竟会喊长宁“卿卿”，难道是皇上刚睡醒，看错人了人嘛。
或许皇上刚才喊的人是自己吧，楚妃安慰自己道。
长乐以为明宗是多年未见长宁，有些记不住长宁的模样了，所以才让自己走上前细看的。于是她故意装出胆小紧促的样子，边瞧楚妃边小步走到明宗跟前去。
长乐越走越近，明宗不由提起心来认真细看。容貌绝色的宫装少女娉娉袅袅缓缓走来，一如当年的姚家卿卿慢慢朝他走来。
太像了！这张脸，这眉眼，分明就是姚华卿儿少时的模样！
“儿臣参见父皇。”长乐再次恭敬行了一礼，脆生道。
这一声“儿臣”将明宗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了回来。是了，这是自己的女儿长宁，不是。姚华卿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尸首还是他让别人烧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现在仔细瞧来，面前的少女虽容貌绝色神似姚华卿，却没有姚华卿左边嘴角的那一点显眼的小痣。
这不是他的卿卿。
明宗炙热的眼神稍微冷了下来，道：“你可曾怨父皇将你一人关在行宫里。”
长乐不懂父皇这是抽了什么风，眼神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还问出这种容易让人掉脑袋的问题。不过，为了回宫，她总不能一味装傻，得有所表态。
“儿臣……”她故意歪了歪脑袋，憨笑道：“儿臣想父皇和母妃。”
明宗有些意外。他对长宁的印象是儿时只会疯癫大叫，要么就痴痴傻笑，不管楚妃怎么教她都学不会行礼，也不会喊他父皇，没想到现在竟能口齿清晰回话了，刚才的行礼也有模有样。看来果真是如楚妃所说，七公主不慎落水，因祸得福，早已不似当初般痴傻了。
“想跟父皇回宫吗。”明宗开口问道。他仔细端详着这张小脸，试图从这张脸上再找到一些姚华卿的影子。
明宗脸上莫名露出的怜爱痴迷表情，这让见惯了他冷脸无情样子的长乐极度不适。心道难道是父皇对长宁有愧，突然心生怜惜了？
“想。”长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点头道：“想和母妃一起住。”
明宗抬眼看了下站在不远处的楚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道：“你母妃也想和你一起住，那明日回宫的时候，你就跟着你母妃吧。”
楚妃一时喜不自禁，连忙跪下磕头谢恩，嘴上不停说道“谢皇上”。没想到明宗这般轻易就答应了让长宁回宫，她原以为，要多求几次或皇上才会应允，惊喜来得太快，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还有程芊梦的事未处理，此刻她多想就带着宁儿谢恩，赶紧回落梅殿准备回宫一事。
皇后冷眼旁观，只觉得这一幕刺眼。皇上在后宫的各个美人身上，寻找与姚华卿相似的影子，或眉眼，或身姿，或神态，或是性子。就连当年冠绝六宫的华贵妃也不过只是那人的替身，可皇上应该怎么没想到，长得最像他心爱女人的，不是他后宫里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子们，而是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儿吧。
皇后看了眼长乐木然的双眼，心想，要是这双眼睛再灵动些就更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