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投诚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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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长乐顿住脚步，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只见明玉不知何时站在院外的一个角落轻声唤住了她。

见长乐看自己了，明玉忙跪下行礼，重重磕头，道：“奴婢明玉，参见公主。”

明月跟在长乐身后，见到明玉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粗使宫女的青色秋衣，一双娇嫩的手冻得通红，心中不免百感交集。两人同日出宫，都是娘娘派来照顾七公主的宫女，偏就明玉被猪油蒙了心，背叛了公主。背主的奴才又怎么会有好下场，公主是个心善的，只是让人将她打发了，若是遇到个心狠的，明玉的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明玉不远不近地跟在长乐身后，随众人一同回到以前她伺候公主的院子时，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她嫌这院子又小又旧，到外院做了粗使丫鬟后，吃不饱穿不暖，才知道在这里当差有多么舒坦。

长乐进屋子后，接过小桃热好的汤婆子揣在怀里，没想到山里的冬天竟这般冷，离了一会儿的汤婆子手就冻得受不了。

明玉自觉身上衣裳肮脏，就跪在屋外的廊檐下等着公主问话。

“起来吧，”长乐淡淡道，“你有什么话要与本公主说。”

“奴婢不配，奴婢还是跪着回话吧。”明玉哽咽道。“奴婢有事想单独跟公主讲，不知公主可否……”她抬眼瞧了眼明月等人。

“不可。”长乐干脆道，“她们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没有的话就回去吧。”

这明玉可是个不安分的，自己才不会与对方单独共处一室呢。要是她敢害自己，至少有小桃这个力气大的宫女在。

明玉想了想，斟酌着道：“之前奴婢搬花经过院外净房时，在雪地上发现了几行脚印。”

“院外净房一直都有宫女走动，有几行脚印有何奇怪。”长乐问道。

明玉点头：“原本都是脚印确实不好分辨，但后院的粗使婆子为了保暖穿的都是厚底的棉鞋，尺寸也比较大，而公主院里的宫女穿的都是绣花棉鞋。刚奴婢在那些绣花脚印里就看到了一双靴子的脚印。”

长乐闻言感兴趣地笑了笑，道：“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既然如此，你可知这靴子的主人是谁？”

明玉咬了咬牙，肯定地点头道：“奴婢知道，是孔嬷嬷。”

“孔嬷嬷？”长乐偏头想了想，心道这有点好玩儿。

她说怎么等了这么久明玉都没行动呢，原来是想玩假意投诚再动手这一出。反正无聊，就陪她们玩玩咯，她倒是好奇这俩人和程芊梦能折腾出什么戏码来。

明玉道：“孔嬷嬷原是宫里退下的老人，来到行宫后一直作威作福惯了。自从田嬷嬷来了后，就将她派到了外院做粗使婆子，每日负责洗宫里的马桶，她不甘心，就找过奴婢，让奴婢刚她一起想办法回到内院。”

“她找过你？你们商量出什么法子了。”长乐盯着她问。

明玉被公主这一盯，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演下去，道：“孔嬷嬷是说过想和奴婢一起想法子回来，但奴婢自知犯了大错，不配再回到公主身边伺候，就没答应她的话。”

见长乐脸色无异，明玉以为公主信了她的话，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些。她微微抬头，道：“奴婢拒绝孔嬷嬷后，怕孔嬷嬷为了回来暗地里做手脚，所以就一直在暗中盯着孔嬷嬷。后来奴婢发现孔嬷嬷时常盯着公主的院子，还与一些宫人太监说悄悄话，也不知都说的什么，然后今日等我跟过来时，就发现净房外孔嬷嬷的脚印。这净房平日里都是公主院里的宫人在用，奴婢担心孔嬷嬷是偷听后会做出对公主不利的事，所以才斗胆来打扰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好一出迷途知返、忠心为主的戏码，要不是长乐事先知道明玉收下孔嬷嬷的一包东西，差点都信了明玉的话了。孔嬷嬷是不是想回这里不知，但明玉今天这话时摆明了想立功借此回来了。

长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倒是有心了，事情既然都说完了，就回去吧。”

明玉讶异地抬头看了长乐一眼，只见公主淡淡笑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意味，根本就没有留她的准备。

她转头哀求般地看了眼长乐身后的明月，希望明月能看在两人多年作伴的份上替自己求求情。明玉自小在首辅府上长大，后来被大人送进宫伺候楚妃，至长乐被遣到行宫后，楚妃娘娘不放心公主又让她跟过来照顾。她虽是下人，但却从未真正吃过苦，做的一直都是些班茶倒水的活计，闲来还能绣绣花、嗑嗑瓜子。哪像现在，寒冬腊月还得用手刨泥土种花施肥，十个指头没有一个完好，全都裂开了。她实在受不了了，管什么目的的，现在只想快些离开外院。

明月不忍地别过了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并未如她所愿向长乐求情。

“我记得，当日田嬷嬷是查出你偷拿我的首饰把你赶去外院的吧，”长乐看着明玉，道：“这样的奴才，我是断断不敢再用了，若非看在你是我母妃送来的人份上，当初连你的性命都不会饶了。”

“公主，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明玉嚎哭哀求，不停磕头道：“还望公主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我问你，我落水之后，表小姐可有找过你。”长乐问道。

明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长乐，“公主……奴婢……奴婢未与表小姐……”

“想清楚了再回话，”长乐淡淡道：“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不是哪个背主的奴才都会有的。”

明玉咬唇低下了头，半天不语。

长乐也不急，悠哉地喝着茶等，反正今日这一出在她看来都只是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就是再没人可用，也不会用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奴才的。

半晌后，也不知明玉是不是真的就想明白了，开始一股脑地交代了事情起来，从首辅程大人让她跟着楚妃去宫里监视楚妃的一举一动，到她被楚妃派到行宫伺候公主，程府又派人与她接头，让她打听公主在行宫里的一言一行，各种细节，都一一详细交代了清楚。

“……直到去年的时候，程府就没再派人来打探了。奴婢以为是那边不用奴婢办事了，就……这才猪油蒙了心，跟着孔嬷嬷……一起偷拿公主的首饰，公主恕罪！奴婢真的知错了，还望公主能饶了奴婢，让奴婢回到公主身边伺候吧。”

拨弄茶叶的茶盏一顿，长乐居高临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明玉。她有些意外，没想到程府派明玉进宫竟是为了监视楚妃的一举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