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1章 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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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什么声音？”何书崖一下子有些懵。

铁牛也同样有些发懵，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反倒是旁边一个新兵蛋子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好像，是我们的坦克的引擎声？”

“我们的坦克？！”何书崖跟铁牛对视了一眼，然后急回头往后看，这个时候正好又有一排照明弹被点亮，借着照明弹投下的耀眼强光，两人清楚的看到，一辆黑黝黝的钢铁巨兽从他们身后街角钻了出来，那一根修长的炮管笔直的向这边伸过来。

来的可不就是他们独立团的坦克？熟悉而又陌生的T-34B型坦克！

而且还没有完，紧随第一辆出现的T-34B型坦克之后，紧接着又是第二辆，然后又是第三辆，然后第四辆！

一共来了四辆坦克！

几乎是霎那间，何书崖浑身的鲜血都沸腾了起来。

下一刻，何书崖便立刻扬起手枪，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弟兄们，是我们的坦克，是我们的坦克上来了，干死狗曰的小鬼子，干死小鬼子！干死他们！”

铁牛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跟着狂吼：“干死小鬼子！”

“干死小鬼子！”

“干死小鬼子！”

“干死小鬼子！”

二营最后剩下的五十多号残兵立刻跟着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在二营官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出击的四辆T-34B型坦克很快就进入前沿阵地，然后又越过了二营官兵简陋的防线，看着编号为零零幺的坦克从眼前缓缓开过，何书崖伸手轻拍了拍坦克的叶子板，因为他知道里边坐着他的同学，梅九龄。

零零幺号坦克的炮管也微微的扬了一下，向何书崖致意。

下一刻，何书崖一挥手，二营最后剩下的五十多号残兵便立刻分成四股，分别跟在四辆T-34B型坦克的身后，毅然决然的迎向前方的扑过来的小鬼子。

正前方，四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引导着一百多个鬼子，气势汹汹的扑过来。

夜空中，一架又一架的鬼子战斗机或者攻击机呼啸而过，将一枚枚的航空炸弹扔下来，或者将一排排的机枪子弹倾泄下来，不过，有了T-34B型坦克的保护，二营官兵的生存概率立刻有了极大的提高，因为一般航空炸弹，除非直接命中坦克的车身，否则光凭爆炸产生的气浪是很难掀飞重达二十多吨的T-34B型坦克的。

至于说直接命中，鬼子飞行员虽然飞行经验丰富，难度也是极高，因为战场处在城区内的街巷之中，对于地面上的步兵来说，超过二十米的街道就已经很宽，但对于空中高速飞行的飞机来说，这样的街道简直跟一根丝带没什么区别。

要想在高速飞行中将航弹准确扔进这么小的区域，难道非常之大！

更何况，周围还有高强度的防空火力在等着他们，该死的中国人，他们的地面步兵都已经被打成这个鸟样了，居然还是不肯抽调哪怕一挺高射机枪前去支援，而是依然将凶残的火力向着夜空疯狂倾泄，在他们的周围编织出了一张绵密无际的火力网！

先回到地面战场，有了T-34B型坦克的参战之后，局面立刻变得大不一样。

“轰轰轰轰！”小鬼子的四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率先开火，其中两发炮弹准确的命中了前方T-34B型坦克，然而遗憾的是，并没有对目标构成致命威胁，仅仅只是在T-34B型坦克厚重的车身上留下两个淡淡的凹痕。

鬼子坦克装备的37mm口径主炮的穿透力还是稍微差了点，根本没办法打穿T-34B型坦克正面装甲，侧面装甲也是够呛。

紧接着，四辆T-34B型坦克也先后开火。

因为是行进间开火，鬼子坦克也在移动，所以命中率不高，只有两发炮弹命中目标，但造成的伤害却足够致命，鬼子的其中一辆九五式坦克被打穿了炮塔，88mm口径的动能弹在打穿了铁铸的炮塔之后，形成了巨大的金属乱流。

高温高速的金属乱流在坦克车厢肆意的侵袭，里边的三名鬼子坦克兵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这倒是便宜他们了，死前没有品尝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鬼子的另外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情况稍好些，只是被打坏了左边的履带以及主动轮，但是一侧履带以及主动轮严重受损，直接导致这辆坦克无法向前移动，而只能在原地打转，很快就被中国坦克的补射给摧毁了。

转眼间，剩下另外两辆鬼子坦克也遭到摧毁。

看到这，何书崖和二营的五十多个残兵顿时欢呼出声，一边欢呼，一边还举着波波沙冲锋枪对着前方失去坦克保护的鬼子兵猛烈开火，失去保护的鬼子步兵已经接到了死命令，不敢转身后撤，只能傻傻的留在原地，举枪对射。

只有少数机灵的鬼子兵躲进了街边的民房。

但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因为摇摇欲坠的民房根本就无法提供掩护。

前来的支援的四辆T-34B型坦克，完成了对鬼子坦克的碾压之后，便立刻将火力转向了那些失去保护的鬼子步兵，看到有少数鬼子步兵躲进了街边的民房内，它们便纷纷转动炮塔以主炮瞄准了那几间摇摇欲坠的民房。

“轰轰！”两声炮响，几间民房便轰然垮塌。

躲进里边的那几个鬼子兵根本来不及逃走就惨遭活埋。

留在街边负隅顽抗的鬼子步兵也没好到哪去，在四辆T-34坦克的车载重机枪以及二营官兵的冲锋枪火力的反复扫射下，很快死伤殆尽，不一会，沿着北门大街扑过来的这批鬼子便已经全部遭到歼灭，而二营却仅仅只牺牲了不到十个人。

牺牲的这十个人，有九个还是被鬼子航空兵给炸死的。

几乎相同的一幕，也在东城战场还有西城战场上上演。

有了坦克营派出的一个坦克连的支援，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立刻就稳住了，不仅稳住了防线，而且夺回了好几个街区，重新将防线推回到了城区边缘，这下徐锐终于有时间也有空间重新调整部署，加强防御了。

对于独立团来说，一场空前的危机已经过去。

……

但对于鬼子来说，一场空前的危机已经到来。

“纳尼？坦坦克？！”因为吃惊，石原莞尔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舌头也开始打结。

“哈依！”前来报信的通信兵重重顿首，神情惶然的重复说道，“就在我们快要突破支那军最后一道防线之际，对方阵地后面却突然出现了数辆T-34坦克，而且对方的T-34坦克主炮口径更大，装甲也明显要更加厚，所以我们的攻势一下遭到瓦解。”

“八嘎！”石原莞尔两眼圆睁，已经变得语无伦次，“该死的坦克！”

通信兵再次顿首，然后又问道：“司令官阁下，师团长让我问你，补充兵什么时候能够到到？我们第九师团的三个步兵联队已经全部遭受重创，如果补充兵再不能及时到位，恐怕就无力再继续进攻了。”

石原莞尔闻言凛然，他哪来的补充兵？

不仅他没有补充兵，事实上大本营也没有补充兵了！

为了组建远东方面军，日军大本营几乎将所有的后备役、预备役都抽调一空！虽说现在国内正在召集新的预备役，但短时间内哪里又能召集多少人？而且既便召集起来，恐怕也只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就在石原莞尔愣神之际，又有两个通信兵匆匆进来，向他报告说，负责东城战场的第十一师团以及西城战场的第十三师团的攻势也遭到了瓦解，且死伤惨重，两个师团都要求司令部尽快调派补充兵过去，不然就无力进攻。

三个师团的通信兵才刚刚说完，装甲第二师团的师团长，还有航空兵第三飞行团的团长也先后找过来，神情凄惶的向石原莞尔表示，这样的攻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整个装甲第二师团就能撤销编制，第三飞行团也马上要伤筋动骨了。

石原莞尔看看几个通信兵，再看看装甲第二师团的师团长，最后再看看第三飞行团的团长，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又失跌在地上。

两个警卫赶紧上前把石原莞尔搀扶起来，关切的问道：“司令官阁下，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事。”石原莞尔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却顷刻间变得惨白，那对原本虽然布满了血丝，但是还算有神的眸子，也在顷刻间变得茫然而又无神，这情形，就像是一个武功高手练功练岔了气，顷刻间就油尽灯枯了。

这个时候，矢野音三郎再次劝道：“司令官阁下，如果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石原莞尔却一下从地上跳起身，不仅是脸色恢复如初，一对三角眼睛也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厉声道：“撤什么撤？不就是几辆T-34坦克么，有什么好怕的？命令，航空兵团继续加强轰炸力度，再把最后一个T-34坦克中队调上去！”

“哈依！”面对疯了的石原莞尔，矢野音三郎只能够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