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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皦玉:“置办一套就够了,我也不常住。”
她都有自己的家了,何必还要住在殿下的家里呢?
齐观南也不强求,他又带着她去院子里面消食踱步。一大一小在前面走,菖蒲和栀子在后面跟着,倒是不打架,也不叫唤,是两只安静的猫狗。
安王府里也有一棵石榴树。这是皇兄特意给他挪种的。说起来,皇宫里石榴树也多。
石榴是多子多福的寓意,皇太后喜欢,皇兄也喜欢。皇兄喜欢的东西,总是要给他一份的。
皇兄还希望他生十个八个孩子出来,到时候一块去皇宫里读书。
但皇兄应当是要失望了。他这辈子确实不打算成亲,也不打算生孩子。
若是将来怀瑾孝顺,便为他收一收尸骨就好。
齐观南走到树下的时候,还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梦里,阿萝摘了石榴要跟他去一个地方,但他跟萧元礼去点美人灯了,也没个后续。
所以后来他去见阿萝了吗?
他们是要去哪里?
他站在石榴树下,小声问阿萝,“什么样子的石榴最好呢?”
折皦玉毫不犹豫,“要最大的。”
她也仰起头,眯起眼睛,但夜色已经来临,便什么也看不见,她就只好扯扯殿下的袖子,“我能看看这树上的叶子吗?”
石榴好不好,石榴树很重要!
她一本正经的道:“树叶子就是一棵树的命,石榴甜不甜,还没结果的时候,便可以从它的叶子命上看出来了。”
齐观南不太懂这个,反问了一句:“是吗?叶子竟然是它的命?”
自然是的。折皦玉就让后头跟着的春草拿了灯笼来,繁华的六角宫灯先照上树根,根部琼琼,想来树也是壮实的。
她头将灯往上举,灯光笼在树干上,树叶子明明晦晦,影影绰绰,看的不尽不实。
齐观南先跟着低头看树根,再跟着抬头看树叶,见她小人脸上有了大人一般的忧愁:想要快点长高,便忍不住笑起来,心情大好,弯腰伸手将人托举到了肩膀上坐着。
他说,“阿萝,凑近了去看看。”
折皦玉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她还从未想过能坐到殿下的肩膀上来。
但坐都坐了,还是赶紧做点实事出来吧。她赶紧提着灯笼往树上照,天压压而下只有月悬,六角宫灯便犹如第二个月亮一般,将树叶子照得分明。
她看得不住点头:“是好树,将来九月里结了石榴,殿下匀我一箩筐吧。”
九月结石榴……
他顺着话问,“九月什么时候摘呢?”
折皦玉可没他那么多心思,随意道:“熟了就行吧。”
她想了想,道:“但是九月九那日吃最好了。”
上辈子,殿下在九月九重阳节那日,总会带着她去摘石榴给他的皇兄陛下。
每年墓碑之前,总有一个最大的石榴王。
只是她死前的那一年,殿下缺席了。两人本是摘好了石榴的,她还摘了最大的那个,但萧公公中途叫了殿下走,说是有人送礼来。
她就一直等啊等,但殿下一天都没回来。她只好替殿下将石榴放在了墓碑前,替殿下为他的皇兄陛下倒了一杯酒。
第二年,她死在春日里,便没法子陪着他去祭奠了。
也不知道后来替殿下折石榴的人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我要哭死了!今天先短一点。
本来是过两天v的,结果今天停电了,天气又太热,我就摆烂睡觉去了,忘记了是周三截榜。我榜单差七百字,现在要进黑名单了,v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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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要骂死自己了。晚安晚安,我先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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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验草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折皦玉晚间就留在了安王府里。齐观南将人留下陪自己的,自然想要照顾仔细。王德贵拎来热水,他亲自拧了手帕给阿萝净脸,擦手。
只他到底是天潢贵胄,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做得不太仔细,春草就见自家主子一会儿被擦得抿唇受痛,一会儿早早预见一般闭上眼睛免得被手帕擦到眼睛。
春草就赶紧去看王德贵,却见这个老狐狸笑吟吟看着,一脸“我家王爷真是宠你家主子”的模样,她就不敢说话了。
确实,在安王爷眼里,估摸着他是宠爱主子的——谁会承认自己笨手笨脚呢?
她便深吸一口气等着,终于等到安王爷忙活完净脸净手了,赶紧上前一步道:“王爷,奴婢已经拎了洗脚水来。”
洗脚这种事情可不能让王爷动手。齐观南便坐到一边去笑着问阿萝,“可还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折皦玉摇摇头,“不吃了。”
她今天晚上吃得可多。
春草端来洗脚木盆放在一边,折皦玉脱了鞋袜一边泡脚一边问齐观南,“殿下,你不泡脚吗?”
齐观南本也无事,闻言坐下来:“那就泡泡。”
王德贵早准备好了,洗脚盆和热水全部伺候着,为他家从不泡脚的主子脱去鞋袜,问了一句:“王爷,可要撒些花?”
齐观南:“……撒花?”
王德贵笑吟吟的,“是,阿萝姑娘待会再加热水的时候会撒些花瓣进去。”
齐观南不算活得糙,却也算不得精致,他笑着问:“阿萝会撒花瓣进水里?”
折皦玉理所应当的点点头,“会啊。这两日买了好多花,花多,掉落的花瓣就也多,那么多花瓣丢掉可惜了,便要用做别处。”
比如泡澡泡脚洗脸洗头,把自己洗得香喷喷。比如做指甲,染布料,做书笺,做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她上辈子用花瓣给殿下做了不少东西呢。
时人最好雅致,齐观南之前不在意,但也愿意尝尝新鲜,便颔首,“我也试试。”
王德贵马上就捧来了花瓣,生怕王爷后悔。他家王爷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很固定——早间起床看书习武,然后去朝堂做事,晚间回来温书看折子,日日如此,从来不曾改变。
他也不喜欢改变。比如说,家里的宅子住了这么久,却依旧空落落的,庭院里一点增添也没有。他的小书房里只寥寥一把椅子,一张案桌,一架博古架和无数的书,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以前王德贵总觉得他是不愿意改变的,便也不敢动王府里面的一草一木,谁知这段日子瞧过来,他家王爷兴致来了,也是愿意让人来改府里的草木,愿意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连给小姑娘擦脸和用花瓣泡脚都愿意了。
可见王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悄然改变了许多。
齐观南倒是不知道王德贵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家里多了个小姑娘也不错,有趣得紧。
等泡完脚,他看看时辰,便从案桌上拿起一卷古籍看。
折皦玉穿好鞋子走过去,好奇的问,“殿下,这是什么书?”
齐观南笑了笑,“圣贤之书。”
折皦玉空耳一瞬:“神仙之书啊——那还是殿下看吧。”
她一本正经的道:“殿下跟神仙一样,应该看得懂吧?”
齐观南就忍不住闷笑起来。王德贵没忍住,也笑得肩膀抖,唯有春草有些骄傲:她家的主子很懂拍马屁嘛。
折皦玉这才发觉自己听错了,不过还是认真道:“殿下也是圣贤。”
他守了蜀州十几年呢。
被夸赞实在是件美妙的事,尤其是被阿萝如此夸赞。齐观南笑得欢快,少年的眉头展开,就有了精神。他将书卷展开,笑着看向阿萝。
阿萝本就站在他的身边,见他这个模样顿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只见殿下指着书卷上的一个字问:“阿萝,还识得这是什么字吗?”
折皦玉:“……”
幸而她不是个孩子了。
“宴,宴席的宴。”
齐观南:“阿萝真聪慧。”
折皦玉颇为心虚,而后岔开话题,“殿下,今日我瞧陛下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最近身子好了吗?”
她很关心此事的。
齐观南摸摸她的头,“好了……会好的。”
他就没有心情看书卷了。两人分而散去,各睡一屋,第二日他起床的时候折皦玉还没醒,齐观南也没有让人唤醒她,只跟春草道:“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早膳吧,不用唤她。”
春草哎了一声。其实王爷不说她们也是不叫二姑娘的。
在家里,夫人溺爱二姑娘,总是随她而去。只有大姑娘会受不了二姑娘赖床——但二姑娘喜欢念着大姑娘,总是早早爬起来跟她一块坐在廊下看大姑娘耍大刀。
果然,她家姑娘日上三竿才起来。春草进屋子,一边给她穿衣裳一边笑着道:“奴婢还以为您会认床,谁知道您昨晚睡得很好。”
折皦玉想了想,“我好像没有认床过?”
春草:“好像确实没有过。”
这是好事。
两人今日也是不回折府的。折皦玉一个人吃了早饭,一个人吃了午膳,而后才开始布置院子。
她今日是要做一件大事的。她准备在王府小角落里弄一块验草。
古籍上对验草有一个小故事。说是皇帝问师旷:“我想知晓当年的年景是苦还是乐,是好还是坏,要如何才能得知呢?”
师旷就说:“若是丰收,先长荠菜,若是歉收,先长葶苈,若是不好,先长水藻,若是干旱,先长蒺藜,若是洪水,先长藕,若是疫病,先长艾草,若是流离失所,先长蓬草。”
再者,取了芦苇的芯是甜的,便会发生水灾,若是味道酸臭,便会发生旱灾。
当年殿下跟她说这个典故的时候,她就为殿下做出过一块验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