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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停在了小木屋上方三五丈处,再向两边落下,惹得山下有几声怒吼响起。
“任半烟你又发什么疯呢!!”
“任师叔您可饶了我们吧——!!”
“看到了吗?这便是我梅梢雪岭最险峻也是最高的一座山峰了。世人皆知我梅梢派有两脉剑法,其中以松梢雪剑最是险峻。要学此剑,必须先爬此峰。从山腰爬起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温柔了,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那都是从山底下爬起的人。”
任半烟充耳不闻,笑吟吟对着三人一鸟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可是指望你们能干过十六月,给我任半烟脸上争点光的!难不成你们还想要休息?”
虞绒绒心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才蹦完极又要爬山吗?这么紧罗密布吗?
二狗倒吸一口冷气:“任半烟你不是人!我一只鸟爬什么山!我有翅膀!我会飞你忘了吗!”
任半烟看也不看它,嫣然笑道:“好二狗,你难道已经忘了吗?我确实不是人了。”
二狗哑然无语。
任半烟冷笑一声:“还不快上?!”
二狗大气都不敢出,第一个拍拍翅膀,视死如归地从小木屋周遭的结界里飞入了风雪之中。
阮铁将铁剑背在身后,咬咬牙,也歪歪扭扭御剑而起,再被扑面而来的风雪打翻在地。
他深吸一口气,再重新站起来。
虞绒绒抬头看向上方,有些犹豫道:“五师伯,您或许还有所不知,我……我修符,也才炼气中期,还不会御剑,也没学过飞行符。”
任半烟歪头想了想:“嗯?对哦,一般什么时候可以御剑来着?”
她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我记得耿阿花的来信里不是说,你已经合道了吗?”
虞绒绒还没解释,任半烟仔细看了她片刻,倏而又拊掌道:“是了,我见过最天才的弟子也要炼气后境才飞了起来。你的这个情况,我懂了。”
虞绒绒还在心想说自己这种道脉不通,先天不行全靠后天强行为之的人,怕是和天才沾不得边。
论天才,恐怕还要看大师兄和那个先天道脉一步筑基的阮铁。
却听任半烟突然道:“绒绒啊,看这边。”
虞绒绒下意识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
却见笼罩在木屋之上的结界骤然被打开。
从剑舟上看这漫天风雪,和已经身在此山此风雪中看这雪花漫飞时,截然不同。
天地一片空荡荡的白茫。
风雪却在以自己的方式,给这些纯白色彩编织出线条。
风走有势,雪落有意。
山峦被这风这雪勾勒出层叠交错的线,那线自天而起,落地不停,再没入这片广漠的土地雪原中,仿佛有人饱沾了雪色墨汁,再重重洒脱地落下一笔。
一笔勾天地。
虞绒绒怔然看着这天地,情不自禁地抬手顺着那山脊轻轻一划。
那笔顺向下蜿蜒,她的境界与气势却在顺着她的笔峰悄然向上。
落笔之时,已是炼气后境。
第57章
虞绒绒感受着自己体内灵气的充沛,多少有点目瞪口呆。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位五师伯让她看一眼某个地方,她就能破境的话,那、那她也不是不愿意就这样一路看到见长生。
炼气是后境了,不代表虞绒绒一眨眼一睁眼,就是任半烟口中的天才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任半烟,表示自己脑中还是空空如也,并没有因此而掌握特别的御剑或者画飞天符的技巧,并且想委婉地提醒她,自己无论怎么说,都绝对和她所提及的天才不沾边。
却见任半烟眼眸明亮地看着她,笑吟吟道:“观山河而知天下,我们绒绒确实是天才。”
虞绒绒:“……?”
她刚才见任半烟笃定让她去看的样子,还以为对方确信这样她就能破境呢。
结果居然只是试试看能不能行吗?!
“符修腾空,有很多方法。”任半烟继续道:“飞天符自然是一种,也有人踩符而起,或许你也见过你七师伯悬空而站,这便是更高一等级的直接站在了天地山川之间的符线上。此前他敢直接从万仞剑舟上直接纵身而下,也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
虞绒绒认真回忆了一番,这才有些恍然地勾勒出了在小虎峰山谷里时,耿惊花看似随意洒然,实则确实每一步都踩在了符线与线的交错之处,再带出了更多符线的震动与那些撼天动地的震颤。
“不过呢,做人也不必这么局限。”任半烟一挥袖,一柄剑已经流转在了她面前:“谁说符修不能御剑呢?绒绒啊,我观你体内好似也有剑气昂然,看来是和我们剑修很是有缘,所以,要和我学学如何御剑吗?”
虞绒绒目瞪口呆。
她想说别的符修都御符,自己偏偏御剑,那是不是实在有点不太讲究,而且自己体内的剑气大约都是来自渊兮,这缘分实在是一道符炸出来的孽缘。
但……谁能说孽缘不是缘呢?
所以她满心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某种跃跃欲试。
任半烟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抬手便要先扔一柄剑过来给她用,却听傅时画突然道:“五师叔,她有剑。”
任半烟微微挑眉:“哦?”
傅时画叹了口气:“五师叔感受到的剑气,恐怕是我那不怎么听话的本命剑。小师妹,我看这剑也没什么回来的意思,不如你来试试能不能用,否则总不能让它一直偷懒。”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片幽紫,再轻轻点在了虞绒绒眉间。
刹那间,虞绒绒只觉得自己道脉周围的那一圈剑气振奋颤动,发出了某种喜悦的剑鸣,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般,倏而如流水般从她道脉上退开,最后变成了被她握在手里的一柄通体纯黑的剑。
“剑修与自己的本命剑都有些特殊的羁绊与法诀,我分了一半与你。”傅时画的神色有些肉眼可见的疲惫,显然这样的分割对他的心神消耗也极大:“到底也算是在你那儿养了一段时间,渊兮与你之间理应也有更多的感应,会更好操控。”
确实是这样。
虞绒绒不是没有拿过剑。
但这一次有渊兮在手的感觉,和之前所有次都完全不同,她能感受到剑身的每一次呼吸与微颤,能感受到渊兮在诉说对她的信任和亲近。
任半烟看着那柄通体漆黑的剑,眼中有了一抹讶色,但她到底什么都没问,只抬手掐诀:“绒绒,看好了,这便是御剑。”
她抬手,便听满山剑啸,无数剑不知从何而来,绕着此处梅岭雪峰的山腰,再倏而静止。
虞绒绒:“!!”
却听山腰之下又有了无数唾骂声响起。
“任半烟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敲个雪崩我也就忍了,老子徒弟的剑你怎么还要没收!”
“任师叔我可是努力了十八天才到这里啊呜呜呜呜我要抓不住树枝了救命啊——!”
任半烟吐了吐舌头:“哎呀,一高兴没控制住。”
于是周遭所有的剑再倏而落回归位,只留下了她面前这晶莹剔透如冰雪的这一柄,然后她再施施然往上一踩,又起剑诀,空中清叱道:“去!”
剑随心动,如此呼啸半圈,任半烟重新落回了虞绒绒身边:“看懂了吗?”
一旁的阮铁刚刚经历了第三十二次失败,很是怔然却仔细地看完了任半烟的动作,再回忆时,却只觉得对方起诀太快,出剑太急,自己明明早就知道该怎么御剑,却好似什么也没学会。
连他这样有基础的人都这样,虞师妹她……
他正有些担心地这样想着,却见虞绒绒已经若有所思地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比任半烟要慢一些,却几乎是完美地复刻了她的所有细节动作。
却见渊兮应她的感召而起,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虞绒绒纵身而上,甚至还没掐法诀,渊兮已经带着她破开风雪,向着面前雪峰山巅呼啸而去!
虞绒绒被迎面而来的风雪糊了一脸:“……!!!!”
倒是也不必这么速度与激情,她还没准备好,甚至还没说那个“去”呢!
渊兮你冷静一点啊啊啊啊——!!
眼看虞绒绒的身影竟然就这么一往无前地没入了风雪之中,几乎快要不见影子,任半烟瞠目结舌地和傅时画对视了一眼,结巴道:“倒、倒是没想到绒绒是这样的急性子,我还没教她御剑而起后怎么落剑而停呢……你这剑啊,有点东西。”
傅时画也没想到自己的本命剑竟然是如此表现,抬手按了按眉心,这才随便捞了把剑起来,也御剑而起。
任半烟对剑就最天然的直觉和亲近,早就对他那个剑气满盈的乾坤袋好奇极了,此刻见他从里面掏剑,不由得探头探脑道:“嗯?里面难道都是剑?那得是多少把剑?”
如果喜欢穿粉红衣衫的小楼三师姐在这里,可能会飞快捂住任半烟的嘴,让她不要问这个问题。
可惜这里没有三师姐,而任半烟的这句话也已经出口。
所以傅时画十分大方地接下了乾坤袋,敞开口,招呼任半烟来看。
“也还好,三百多把而已,有些确实罕见,有些世间只此一柄,五师叔要拿出来仔细看看吗?”傅时画贴心问道。
任半烟见剑心喜,心底确实有点痒痒,但却也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傅时画语气的些许上扬,有些狐疑地看向做了面容伪装、但如此眉目飞扬时,依然难掩眉宇间英俊的少年。
却听傅时画果然继续叹道:“唉,我也不想的,是小师妹因缘巧合拿了我的本命剑,怕我没剑用,硬是送了我这么多。”
任半烟:“……”
她懂了,她懂那个熟悉的奇怪感觉是什么了!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可恶,怎么又让他装到了!
任半烟没了半点看剑的想法,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吧。”
傅时画也不恼,笑吟吟御剑而起,冲着虞绒绒的方向而去。
……
渊兮剑在咆哮,在尖叫,在像是被关久了、突然被放了出来一样撒欢地一往无前。
虞绒绒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脚不知为何仿佛黏了胶水一样牢牢固定在了剑身上,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被甩飞了多少次。
毕竟这一路向上,沿途并非坦坦。
她的头发早就乱了,衣袖也多少被飞快掠过的枯枝划破。
多少次,她都是极限扭曲了身体,才险险与怪石错开,到了后来,她觉得自己四舍五入已经是一根柔软的面条了。
——抖一抖还能抖下点面粉……哦不,雪花的那种。
梅梢雪岭雪峰之巅不愧是此处最高的山巅,也或许是如此呼啸之时,时间便仿佛被无限拉长了,虞绒绒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她的脸都已经冻僵了,她不仅还看不见山巅的尽头,渊兮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这才过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五师伯只给她教了前进的法诀,却没有教怎么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