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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蓝晚没能敲开穆姐姐的房门。
困惑之际,她的丈夫悠闲晃出套房,长臂搂过“不明事理”的小妻子,另只手指了指察颂的房间。
她面颊微红,懂丈夫的意思,转回套房询问孩子们想不想出去走走,难得来泰国旅游,得到的答案是,小暻不喜欢大热天出门,曦曦缠着梭沙大哥陪她玩洋娃娃,也不愿闲逛。
所以,泰国南岸,一对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十指相扣,漫步于炽阳灿光铺满的芭提雅第二大道。
妻子告诉丈夫,在中国,谈恋爱的男女通常都会去吃饭,看电影,压马路,这是约会的基本步骤。
“不睡觉么?”男人一本正经的疑惑。
听这问话,头戴宽沿遮阳帽的柔美女人简直哭笑不得,也是,他们粗暴的越过了恋爱,在他简单野蛮的世界里,更不知道约会为何物。
毕竟,从起初相遇,他已经当她是妻子的存在。
路过当地一家大型商场,她估算试婚纱礼服的时间还早,牵住丈夫的粗茧大手,昂起头看他,梨涡浅浅,温声言语,“阿莽,我们去看电影吧。”
墨镜后,霍莽粗黑剑眉斜挑,噙起唇边,“宝贝儿,你是中国人,我是缅甸人,来泰国看场两个人都看不懂的电影?”
“走吧,走吧。”蓝晚剪水双瞳似皎月弯起,知道丈夫不会拒绝,扯他走进入口大门。
错过的步骤,她想在披婚纱之前,一一弥补。
霍莽笑意不褪,任妻子拉自己走进商场,长腿悠哉晃荡,迈步子跟在后面,手里捧个椰子,咬吸管的玩世不恭与他挺拔勇猛的形象极为不搭,却也不失男人迈向成熟的韵味。
电影院在顶楼,她挑了最近的一场,几乎是买完立马检票入场。
不出意外,典型的东南亚爱情故事,将泰国本土的强取豪夺演绎得淋漓极致。
霍莽看不懂,萨瓦迪卡听得脑子晕晕沉沉,更何况四周昏暗,忍不住朝天打了好几个豪放的呵欠。而女人仿若身临其境,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情绪同女主角一齐跌宕起伏。
或许是切身经历过,她共情得厉害,走出电影院时,眼眶泛红,抿抿唇,音色稍哑:“这种爱情太容易变成悲剧了。”
“我们不是就够了。”他揽住多愁善感的小妻子贴近身侧,痞笑打趣,“麻烦的女人,听都听不懂,想的还不少。”
蓝晚欣然淡笑,同丈夫一起下楼去泰式餐厅吃饭。
确实,如此近乎残酷的爱情必须一方妥协让步,不然,便是两个人的灭顶之灾。
显而易见,是深山野林的猛兽步步后退,才成全了他们不堪的开端。
她自始至终都清楚,自己从不具备驯服的能力,如今,他可以耐起暴烈性子陪自己看电影,也情愿看自己试款式风格各异的婚纱,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心甘情愿。
可蓝晚不知道,自己每试穿一件,男人的黑瞳便在背后愈发晦暗一分。
趁着蓝晚和工作人员交涉婚礼细节,他走了出去,拨通察颂的电话。
那边大概是刚起床,连呵欠透着浓浓倦音,听得出昨夜过得十分“放肆”。
“穆剑芸在你旁边?”霍莽首先确认。
“不在。这女人早起了,洗澡也不让我跟着。”察颂略微不满,向兄弟抱怨,“她还和我约法叁章,以后不准在联合部说我和她睡过了。”
霍莽挑唇:“颂,你不是一个听女人话的人。”
“你也不是。”那头顿了顿,颇有默契的补了一句,“不然你不会在你老婆试婚纱的时候出来打电话。”
“颂,凌晨,我要上岛。”霍莽注意玻璃墙里面的妻子款款走出婚纱店,便挂断通话,不必多言,相处多年的兄弟自会懂他的意思。
他大手握紧手机,这一次,他咬紧了牙关,不得不瞒她。
明天下午上岛抓诺帕,说实话,他后悔了。
自己的女人绝不是孬种,可他想给她一个平和美好的婚礼,而不是掺杂浓重血色。
温婉动人的新娘,不应该在这天还担惊受怕丈夫的安危。
直至第二日,烈阳晴空,东南亚暖风吹动椰子树沙沙奏起风响,水天相接青白连片,波光熠熠拂过湿软沙滩划过片片水痕,婚礼工作人员正在加紧布置场地,风格简约不失庄重,现场却迟迟不见新郎和伴郎的身影。
那件妻子为丈夫选的西服,还在房间里,他连试都来不及。
隔海相望,离岛周围密林遮蔽,看不清究竟,新娘和伴娘并肩,一同眺望满是棕榈树的热带岛屿。
“我什么都知道。”
新娘柔声细语,妆容淡雅昳丽,乌黑发髻盘起缀着珍珠,手捧百合,婚纱得体大方,一字肩蝴蝶骨精致分明,衬得她肌肤胜雪。
“穆姐姐,他半夜就走了,生怕我起疑,还胡乱编了个和察颂去赌钱喝酒的理由。”她垂睫摇头,“若是叁年前,我会信。但现在,这个谎有些拙劣了。”
“霍莽长官的作风一向不错。尤其当了丈夫和父亲之后。”穆剑芸鲜少夸人,目光不离海面,也在焦急盼望另一个男人。
婚礼还有十分钟开始,场地布置完毕,可她们好似并不在乎准不准时。蓝晚侧眸,看懂穆剑芸眼底满溢却又隐忍的担忧,出言安慰:“别着急,穆姐姐,他们会回来的。”
穆剑芸闻言怔楞,复而迎上新娘澄明眸色,或许是第一次和男人产生“瓜葛”,素来清冷无波的心湖一旦翻涌万丈波浪,让人无形之中难以沉着冷静,可反观,比自己年纪轻的妹妹,倒释然的多。
感情这事,和年龄从来不产生半分关系。
“起初,我看他和阿德斯打拳倒在拳台,会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担心他受伤,忧虑他遇到危险,我也迷茫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该是怨他的,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她娓娓而言,平静优雅地阐述他们的开始。
“因为你爱上他了。”穆剑芸明白,替她说明原因。
蓝晚莞尔轻笑,目眺湛蓝无际的海岸线,落落大方道:“我的爱都是他教会我的。穆姐姐,叁年前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其他男人比他更爱我了。”
或许,她也曾怨过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的一生,然而爱远远大于怨,足够包含他们过往的一切负面。
她轻抚鹅颈的项链,弹壳平均切割成五等份,用四个镶钻的银圈加固融入项链,经过打磨镀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子弹模样,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斑斓光芒,成为一条别出心裁的女式精美吊坠。
女警察注意到她细颈的项链,一眼分辨出“真身”,这是一枚左轮手枪的子弹,那场惊心动魄的SERE,虽然并未身临其境,但温局曾将全部过程透露给自己。
下一刻,远处海面,汽艇发动机震耳轰鸣声由远至近,冗长水线冲出离岛全速驶向海岸。
在婚礼开始的前叁分钟,他们回来了,不留任何遗憾。
“阿莽,有个可以结婚的女人真不错。”察颂站上汽艇船头,看到岸边有两个女人冲他们挥手,终于有人,也在等自己回去。
后面,霍莽硬朗脸孔棱角深邃,双目布满血丝,海风凌乱纯黑发丝,利落脱掉沾满血渍的上衣,两只沾满血污的大手浸入澄澈海水洗净,不想将任何黑暗肮脏的东西带入这场婚礼。
他没给叛徒留活口送入仰光军事法庭,任何审判,都是浪费时间。
汽艇停上岸边,察颂先行下船,当着众人的面,展开双臂拥住冷淡清傲的女警察。
“放开我,大骗子。”穆剑芸握起拳头猛捶察颂后肩膀,“一声不吭半夜就跑,还说我不怕死,大骗子!大骗子!”
察颂不怕疼,双臂收紧,在穆剑芸耳边轻喃:“骗你,晚上补给你。”
后下船的高大男人背逆万里高阳,朝新娘的方位长腿跨步迈去,上半身经过战斗的洗礼精健强悍,带着毕生的沉稳来到她身边。
霍莽抬手抚过她皙白侧颜,扯起痞戾的笑,道:“老婆,等我,我得去换你给我选的西装。”黑眸扫向岸边等待婚礼开始的工作人员,又懊恼地抓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来不及了,两分钟,我...”
那身紧绷绷的衣服是她为了这天特意选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穿,可去穿衣服,就意味着婚礼不会准时开始。
“阿爸!”
“爸爸!”
循着声音望去,一双担当花童的儿女抱着父亲的西装跑向沙滩,黝黑少年脚步不停跟在弟弟妹妹后面,生怕他们其中一个摔倒。
“走吧。”新娘牵起丈夫的手,恬淡轻笑,温柔若风。
“只要你回来,就来得及。”
——
后来,金叁角中缅联合缉毒部迎来了新任部长,新任部长是原缅北军区长官,报到上任这天,手下一干中国特警和缅方军警,都看得出部长和穆队长之间,关系匪浅。
大家都看破不说破,替铿锵玫瑰留着些面子,日后好相见,不被队长“另眼相待”。
缅甸仰光政府也重新任命缅北军区司令,年轻司令上任第一天,唯一要求,就是在大其力当地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修个好看能洗澡的大房子。
而他的妻子,主动说想回到当初的寨子,回到西面山头的叁座孤坟,回到见证那天风风雨雨的十万大山。
这一次,她主动带着他,虔诚尊敬的,给他的亲人们磕头。
两个孩子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小小的身躯跪下来,小脑袋碰在地面,看望阿爷阿奶。
女人起身,左右手领着孩子,缓步下山,男人随之跟在身后,听妻子和孩子们说话,不知怎么,他的胸膛似是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充盈的密密实实。
小暻跟在母亲右手边,昂起俊逸小脸,兴奋道:“阿妈,外公说我和妹妹可以上缅南的仰光国际学校。”
“啊?”曦曦乖巧攥住母亲左手,看看哥哥,怯生生地,“仰光很远,要住在学校里。”
“那也得上!”哥哥眉毛一横,制止妹妹的麻烦劲儿。
曦曦躲在妈妈身后,软声温语的控诉,“梭沙哥哥从来不会吼我。”
没良心的东西,看晚上睡觉谁给你关小灯!小暻没耐心和妹妹争辩,扑向身后的父亲,满心期待来到缅甸的新生活,男孩子向往阿爸口中金叁角舔血的日子。
小男孩正色站在父亲眼前,问:“阿爸,我能晒得和你一样么?”
父亲俯眸凝睇儿子,眉头轻拧,自己一心想要个白净漂亮的种,这小子居然还心心念念着晒黑。不过,他见着儿子殷切等待回答的双瞳,糙手摁住小脑袋。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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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完,全本共101章,全部完结。
本文原型湄公河惨案,2011年,金叁角大毒枭糯康及贩毒武装在湄公河流域一带枪杀11名中国船员,由四国联合抓捕归案,2013年3月1日在中国被执行死刑。具体可看电影《湄公河行动》
【向全世界所有一线缉毒的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