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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颜华推开弟弟的狗头,坚决不允许他吃过甜腻的点心后再继续吃糖,于是许仲骐的小心思也没有得逞。
说起来许颜华也是感动的,她做的点心糖果也没有那么神奇的口感,不过就是新鲜些。
而且她的女红老实说比起许宜华真的差得远,也难为许仲骐次次捧场,喜欢的不行。
弟弟实在太可爱,许颜华也觉得很幸福。
许颜华对六皇子的观感极好,在她印象里六皇子是个小暖男,也乐见他和弟弟交好。
一时之间许颜华家长意识浓厚,心里不由的想着下次再给人家捎点东西,作为给弟弟的小伙伴的礼物。
“姐姐喜欢上次我叫人给你送来的十二生肖文砚吗?还有冰玉的首饰盒,都是六皇子和我赌蛐蛐时输给我的,我用不到,又送你啦!”
许仲骐说着,又想起了之前送的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喜欢……”
许颜华没想到那些东西竟然是来自六皇子,她就说嘛,许仲骐干嘛没事给她送东西。
亏她还感动的要命,到底是亲弟弟,隔三差五的也给许仲骐送香包糖果点心。
不过还别说,尤其是那个冰玉的首饰盒,许颜华特别的喜欢。
“六皇子说了好几次,要我有事就找他!我和他关系铁着呢,他也吃了姐姐那么多糖果,帮帮你随手的事!”
许仲骐说了一大堆,又绕回到方才的话题,他可不乐意看到许宜华抖起来,比他姐姐还出风头!
“我的事自有分寸,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许颜华不想让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都站出来替她想办法,不然她这个姐姐当的也太没用了,因而拒绝了许仲骐想要从六皇子那里入手的建议。
“不仅六皇子经常念起姐姐,就连七表哥上次给我的信里,也时常问起姐姐呢。六皇子说下次围猎他可以带我去,七表哥就说要送我一条顶厉害的猎犬呢!七表哥也特别厉害,动物们都听他的话!”
许仲骐坐在贵妃榻上摇晃着两条小腿,说完六皇子后又想到了周家表哥,七表哥也成为许仲骐顶喜欢的表哥了,在许仲骐心里,七表哥也是特别的神。
“七表哥不是去了浮山寺吗?你们还有联系?”
许颜华听许仲骐依然迷弟一般的口吻说起周澄,不由得愣了一下,弟弟这交际也是有些广的。
“是啊!七表哥时常给我传信,我还去过浮山寺玩呢!姐,你还记得七表哥的大少爷吗?就是三个头的蛇,就养在浮山寺后山的竹林里呢!”
许仲骐学业上平平,偶尔还会故意装病逃个课,外祖母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撒撒娇就能过去,日子过的其实自由又滋润。
想起那吓人的三头蛇,许颜华手里吃到一半的薯饼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她能忘吗?
上次那三头蛇吃掉许在渊的尸体,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留下相当大的阴影。
“下个月七表哥的生辰呢,姐姐你说我送点什么东西好?”
和许颜华相处时,许仲骐一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姐弟俩无话不谈,极为亲近自在,所以许仲骐揪着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有点苦恼的问着。
经过许仲骐提醒,许颜华也在想着,周澄送了她一个神秘的哨子,之前还有笛曲谱子的前朝孤本,她怎么也得也表示下吧。
“是啊,送什么好呢!”
许颜华也开始想揪头发了,烦恼的和许仲骐一同绞尽脑汁。
等许仲骐走后,许颜华难得又翻出了之前周澄送的哨子,因为是哑的,也不怕发出什么声音,又傻傻的吹了好几下。
放下哨子后,她又找出了之前六皇子送的印章,那孩子第一面就与她极为投缘,特别的可爱。
不知不觉,许颜华在榻上竟然找出了一堆东西。
来自周澄的哨子,兔子,曲谱,来自六皇子的印章,冰玉首饰盒,十二生肖文砚。
抱着呆萌的小兔子,许颜华双手撑腮看着那堆像是打擂台的东西发愣。
她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情还完啊!
夜里,许颜华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了送给周澄的生辰礼物,这才放下心来,一闭眼就睡着了。
浮山寺的塔楼里,周澄依然坐在那两排金铃前面,铃声已经停了好久,夜风也有些凉意了,吹起他缎子般的长发,凉凉的拂过脸颊,温柔如许。
月光皎皎,周澄一袭白衣静坐在窗前,修长的手指长久的拂过金铃,长长的睫羽垂下一片清寂的暗影,仿佛如月下神祈,殊色不胜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咸鱼的一天,希望明天能够奋发~
哈哈社会我许小弟,人脉广路子野,两头卖消息啊……不知道多久六六和橙子才能发现~
57
第二日一早起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 因这是许颜华第一次进宫, 所以颜嬷嬷,张养娘等人都很用心的为许颜华挑选合适的衣服。
且昨日晚上夫人就派人来嘱咐过她们了, 自然是更加上心的, 曲嬷嬷还抓紧时间向许颜华灌输着之前学过的那些规矩。
“大姐儿还记得咱们之前练过的吗?行礼时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在上, 手心向内,微微欠身, 腰身与肩膀不能歪,微屈膝, 先空首, 后顿首。走路时需抬头挺胸不急不缓,腕间的镯子一定不能发出声音……”
曲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又为许颜华演示了一遍,生怕隔了一阵子许颜华会忘记有些细节。
因这还是许颜华第一次去宫廷这种场合,之前许颜华经历过的最大的场面, 也不过就是在外祖家参加外祖母的寿辰宴。
但是进宫又不能于在周家, 需要走动和说话的地方很多, 对于礼仪要求也很高,做的稍微不对付,就要闹大笑话了。
“恩,我记得的。”
许颜华一边伸胳膊让张养娘为她套正式的华丽衣裙, 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曲嬷嬷的动作看。
这些规矩说起来也都是只是皮毛,之前许颜华很是经过一番努力突击学过的,经过曲嬷嬷的指导,硬是在短时间内用身体记住了各种礼仪,大面上看是不会出错的。
“大姐儿就戴之前老夫人送的这套赤金累丝嵌宝石的头面吧,衬今天的打扮。”
张养娘开了许颜华的妆奁,如今许颜华的好东西是真不少,一打开都是金翠镶宝,流光溢彩,闪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最终因颜嬷嬷为许颜华梳着极为出挑显气质的飞仙髻,所以张养娘费了好大功夫才选出来这一套头面。
这套首饰全部是新炸的澄黄色赤金打造,两个耳铛上缀着精巧玲珑的宝塔,镶着红色宝石的珠钗上也是整个小宫殿造型,同样是工艺精湛,赤金的宫殿上砖瓦和回廊都栩栩如生。
从上而下的收拾妥后,许颜华穿的天水碧缎子极容易生褶,所以她都不敢乱动,只得站在屏风旁边,叫丫鬟喂她吃昨天晚上就点好的小包子。
小包子个个都只有半个巴掌大,圆滚滚的,里面的馅料是干贝海参鲜虾这三样,奢侈版的“三鲜”馅,也是许颜华之前要求的。
“大姐儿啊,这汤咱们只能喝三口啊,喝完后一会儿再吃盏茶润润喉,可不能咽下去了,免得到时候在路上和宫里都不方便。”
曲嬷嬷亲自为许颜华端了一小碗白芨猪肺汤,舀了一小勺喂给她,嘴里还不忘嘱咐道。
许颜华咽下嘴里的汤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其实曲嬷嬷不嘱咐她也不敢喝太多水的。
毕竟宫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是像上辈子里的肯德基,她也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敢在宫里说话到一半时,在良妃和周氏面前说自己要上厕所。
”唔,口脂花了……“
等许颜华漱口过后,又嚼了一片陈皮去味儿,张养娘又为她补上了一层口脂。
尽管许颜华年纪还小,但是这个时代像她这么大的小女孩,出息正经的场合就得化妆了,至少需要铺点粉上个口脂。
目前许颜华的口脂和香粉,头油这些在用的,都是刘夫子带她自己淘漉花汁子做的,保质期短,但是胜在天然安全,还有股好闻的桂花香味儿。
外面铺子里的香粉,尤其是高档的极品香粉,虽然是嫩滑细腻,扑上整个皮肤都晶莹剔透起来,不过许颜华总怀疑是掺了铅粉,不敢随便乱用。
“好啦,回头上马车时,大姐的姿势也得注意着,可别乱蹭乱倚。”
张养娘把许颜华从头到脚的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细节上都无可挑剔了,这才点点头放松下紧绷的情绪来。
许颜华收拾好去了周氏的正房时,许宜华也难得的没有早早就到,刚好和许颜华一同前后脚般过来,显然是知道要进宫了,所以一大早就费心的打扮过了。
许宜华的样貌偏清秀淡雅,属于温婉宜人的气质型美女,衬不住金玉这种比较高调的首饰,所以就不能和许颜华般往贵气上打扮。
今日许宜华穿着一身天水碧的银纹撒花烟罗的百蝶度花裙,手腕上带着两只质地油润细腻的白玉镯子,头面也是烧蓝加珍珠的。
虽然这一身打扮看起来略显寡淡,但是对于许宜华的气质来说,再般配没有了,很好的凸显了自己的特色和长处。
周氏看着许颜华和许宜华进屋,一个宛若人间富贵花,一个犹如空谷幽兰,截然不同的气质和韵味儿,满意的点点头,两人的打扮看起来都非常合适。
“颜姐儿进宫后需牢牢跟在我身后,可不能乱走,并且在娘娘面前必须规矩守礼,不到娘娘问你话时不可多言,多和宜姐儿学学,看宜姐儿如何你就如何……”
周氏抿了一把已经梳笼的很整齐的鬓角,因是进宫,所以她没有和往常一般衣着华贵,只是按照规制穿着一身命妇的吉福。
从炕桌上拿过茶杯最后喝了一小口,周氏最后照例不放心的叮嘱着许颜华,说完后这才从榻上起身,准备带着两人一同上马车。
许宜华极有颜色的过去主动搀住了周氏的右手,动作十分自然亲昵,走动间两人肩并肩,像是嫡亲的母女二人一般,倒把走在另一边离周氏有一臂宽距离的许颜华,衬的像是路人一样。
许颜华无声的嗤笑了一下,路人就路人吧,也不和许宜华抢,自顾自的走路。
比起一贯自我为中心,感觉不到有异的周氏,许颜华看得分明,但是易地而处,她大概永远都做不到许宜华那样的,也不会那么去做。
许颜华不知道身世揭破前许宜华和周氏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可能也和如今一般亲密吧,但是亲生的母女间纵然亲近贴心,也绝不会和许宜华这般刻意的处处周到妥帖。
也可能若真是许宜华和周氏才是亲母女,许宜华这么去做也无人去猜测和置喙了,偏偏她只是养女,那么不论是一旁的看客许颜华还是她自己,同样的动作,恐怕心理上都有那么一丝不同的意味儿了。
这种小心翼翼的乖巧和带着讨好意味的亲近,许宜华做的行云流水,也只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
许颜华早就明白,人和人的价值选择是不同的,换做是她在许宜华这样的位置,要她伏低做小去讨好周氏,她宁愿抬头挺胸的回万家去,也不会这么没骨气的讨好别人,折辱自己。
其实许颜华也并不是破罐子破摔,只是足够的坦然。
她和许宜华的根本区别,大概就是她坚持做自己,她的骄傲和骨气能让她一直就是她自己,而许宜华却不想做自己,她不愿意成为侯府养女,商户万家的女儿。
不管活几辈子,许颜华骨子里的东西都不会变。
别说这辈子只是身份的骤变,上辈子她的出身就是草根中的草根,走出孤儿院时是真的身无长物一贫如洗,那时候初入五光十色的社会,也会被各种物欲利诱,也见过了许多身边的朋友抛弃底线。
但是许颜华坚持着自己的骨气,从不因为自己的匮乏而觉得低人一等,能够不卑不怯的面对自己。
所以许颜华最后熬过来了,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坚守的东西也最终成就了她,成了外企的高管,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而其他人也就是其他人而已。
许颜华始终觉得,位置不同,坚守的东西就不尽相同。
越是位卑,越要坚守自己的骨气,吃苦不可怕,可若是为了那口嗟来之食连骨气都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反而若是位居高位者,能屈能伸,愿意主动折节,才是真的有胸襟气度,也只有处在那个位置时,才需要考量更加复杂的立场。
也许就是因为她的骨头一直都硬了,倔强的坚持着自己的骄傲,需要费尽心机刻意求来的东西,她根本不屑要,所以她和周氏的关系才会永远这么冷淡疏离吧。
并不是不能低头服软的讨好周氏,乖巧忍耐着暂时的蛰伏,换取未来周氏可能会有的一点怜爱和愧疚,也不是不能假装和许宜华友好和谐,背后哪怕勾心斗角,互相捅刀子,表面上也依然是笑脸相对的好姐妹。
但是那样做,就不是她了,为了在侯府站住脚跟,为了能够过得更舒服些,为了让被人挑不出毛病,成为一个无懈可击圆滑世故的人,彻底的变成了另一个人,那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许颜华也没有看不起许宜华的意思,她愿意那么选择,也是她自己的事,也需要等很久她才会明白,这世间的一切礼物,都不是平白得来的,而是暗地里标好了价格。
原本许宜华还得意与自己和周氏的亲密,三个人中,只有她和周氏是肩并肩,许颜华远远地走在另一边,谁才是周氏心里亲近的女儿,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她却无意间,看到了许颜华方才那抹没来得及收回,别有意味儿的笑容,突然像被烫到了般,脸色一下子不对劲儿起来,另一只掐着帕子的手无声的陷进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