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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阁!”
三个烫金的字,吸引了夏初七的注意力。
“这就是沧州有名的春归阁?”
她喃喃着,抬头看去。一抹带着暧昧色彩的垂帘从窗口落下,与檐下挂着的大灯灯笼相映着,在冷风中一摇一摆。帘内传来的莺声燕语,悦耳撩人。丝竹声里,伙计在吆喝,姑娘在娇笑,客人在开怀,偶有一两个怀抱琵琶的娇美身姿,从帘后的灯光中映出,皮影戏似的,瞧得她心里痒痒。
“赵十九……”
夏初七摇着赵樽的胳膊,目光像长了勾子。
可她声音还未落下,赵樽黑着脸打断了,“不行。”
夏初七“咦”一声,“你晓得我要说甚?”
赵樽冷哼,“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爷怎不知?”
“呃”一声,夏初七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然后做了一个把眼珠子摁回眼眶的搞怪动作,看着风雪中赵十九冷肃的面孔,突地吡吡一笑,凑近了偎在他身边,小声问,“我问你哦,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青楼?”
“……”某人选择性不回答。
“那就是去过。”夏初七眯眼。
“哼!”某人拽着她的手便要走。
“矫情啥啊?去过我又不怪你。”夏初七拉紧他的手,大步往春归阁的大门去。赵樽看着她身上的男装,想到她出营时执意换上的表情,突然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你早有预谋?”
“嘿嘿,听说这儿今晚有歌舞表演?”
“……无聊。”
“不不不,太有聊了。暖香、春阁、留人醉啊!哈哈哈,赵十九,看看公子我帅不帅气?”
“……”
时下的青楼,尤其是上档次的青楼,便不像后世以为的那样,里面全是卖丶身的娼妓。其实,青楼里有好多惊才绝艳的美人儿。她们吟诗诵词、弹琴唱曲,无一不精,确实也有值得人欣赏的地方。
在一个没有春节联欢晚会还远离家乡的孤独年夜,夏初七想:能到青楼里看看节目表演,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消遣。
看他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春归阁门前迎接的姑娘抿嘴笑了起来,香帕一甩,娇俏的走近。
“二位公子,里面请。”
“好说好说……”夏初七打着哈哈,听着姑娘娇媚的声音,朝赵樽挤眼睛,“看这美人儿,骨头都给爷喊酥了。”
赵十九毫无反应,目不斜视,夏初七不由咧嘴一笑,拽着他的胳膊大步往里,自来熟的东瞅西瞅,“表哥,既来之,则安之,大方点嘛。”
表哥……?
赵樽嘴角跳动一下,不由就想到了元祐。
这时,诡异的事发现了。下一瞬,元祐的声音真就从二楼的屋子里传了下来,“喜娘,给小爷换一个好看歌舞的包房。”
赵樽眉头一皱,反抓住夏初七的胳膊,冷着脸径直从楼梯上了二楼,一路上,引来姑娘们的连声惊叫,他却似是未见,在夏初七尴尬的连连赔笑中,他直接入屋拉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目光落在那个半倚在软榻上听曲的风流公子身上,一言不发。
“天禄……表,表弟?”
一代煞神从天而降,元祐什么感受?
他懒洋洋的身子腾地直起,手一抖,杯中的酒差一点就洒了。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们两个,元祐尴尬的咳了一声,放下酒杯,摆手示意屋子里的两个姑娘退下,方才正儿八经地起身拱手作揖。
“二位公子,怎的也有雅兴,青楼听曲?”
不知道男人在风月场所遇见熟人,是不是都像元祐这么别扭,反正夏初七看到他强装的镇定下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有些憋不住想笑。
“表哥……”
冷哼一声,她绷着个脸。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说你好呢?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怎么做得出来?晋军可是有严令的,禁止眠花宿柳,嫖娼狎妓。你倒好,明知故犯。”
“我……哪有狎妓?小爷是来看歌舞的。这都素几年了,听个小曲儿咋啦?”元祐斜睨着她,辩解完了,眼珠子一转,突地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你这分明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且说说,你俩又怎会来了?”
“哼,我们是尾随你来的。为的就是教育你的思想,并挽救你的灵魂……于水深火热之中。”
夏初七板着脸,说罢瞥一眼面无表情的赵十九,再次轻咳着压下笑意,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元祐。
“表哥啊,我早就奉劝过你的,做人要诚实,要厚道。你说说你,先前劣迹斑斑,污染了秦淮河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沧州城也不放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这么难吗?找一个正经女人陪着你就这么难么?怎么就教你不听呢……”
她老气横秋的说到这里,突地拽着赵樽坐了下来。
“唉!你自己说吧,坏了军规,打算怎么办。”
元祐被她语重心长的一顿鞭挞,初时感觉自己似乎真是十恶不赦了一样,可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他突地反应了过来。
“真有你的。”
哼一声,他坐下,喝茶,漫不经心的瞥她。
“说吧,表妹,又想诓我多少银子?”
“……瞧你说得。”夏初七脸上笑开了花,“我是这样的人么?你这话,太伤害我弱小的心灵了。表哥,我这般做,真的只是为了你好……嗯,不如这样好了,你违反军规的事儿,咱就不计较了。不过今儿晚上春归阁的费用,你全包,你再另行补偿我一百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