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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丙一话音刚落,又有侍卫进来。紧接着,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禀报赵樽,染病的情况大抵都差不多,也就是说,武邑县附近和晋军走过或占领的城镇,基本上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疫情……
“看来敌人早有准备啊。”
待侍卫都下去了,夏初七方才有机会把灶房里发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赵樽与元祐,并把自己的猜想一并托出。
“赵十九,绝对不是瘟疫,而是人为。”
赵樽面色沉沉,并不意思。
元祐瞥着他这大闷驴子,有些按捺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向来风雅的声音也冷厉了几分。
“我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该病的不该病的都病了,人病了,牲口也病了,还他娘的都病得这么突然?狗娘养的,一定是兰子安在暗地里捣鬼。小爷还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竟有这么下作的手段……”
元小公爷“噼里啪啦”放连珠炮似的不停发泄着愤怒,赵樽却冷着脸,久久没有吭声儿。等元祐消停了下来,他方才看着夏初七道,“下毒之人明知晋军对饮水控制极严,还要这样做,分明就不是单单为了让晋军中毒……”
“而是为了晋战区的百姓。”夏初七接了过来。
“嗯,很快……”赵樽接着说。
“很快他们的企图就会浮出水面。”夏初七又一次接了下去。
看他俩一唱一合,元祐快要急死了。
“得了你们俩,只说如今我们怎么办吧?”
“不怎么办。”赵樽低低一笑,憋他。
“哦。啊?”元祐惊了,“由着人家药咱们?”
“煮鸭子还得图个火候呢。”夏初七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走过去拿起案几上的茶盏,凑到鼻端闻了闻,塞到元祐手里,“火候未到,你急什么?来,喝点水,压压惊。”
“不不不不不……”元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半点也不敢再碰那茶盏里的水了,“表妹你太狠了啊,明知水里有毒,还拿给我喝?”
“烧滚了的水,没事。”夏初七失笑,看他缩着手,避如虎狼的样子,摇了摇头,“若不然你怎么办?再也不喝水了?小公爷,若是我猜得不错,这附近所有的水源都有这东西,你不吃,那就渴死吧。”
“所有的?”元祐接过茶盏,象征性的抿了抿,放下,“我说,表妹,别卖关子了,肚子里有货你就一口气吐出来。你这样子,想我打你?”
“你敢!”夏初七眉梢一挑,见他赶紧捂住嘴巴,不由又笑了起来,轻声道,“你想想啊,这么大范围的投药,若是单单指着晋军里的几个细作肯定办不到。我以为,这药应当是在南军撤退之前,就弄好的。”
元祐放开嘴巴,更是不解。
“啥意思,他们那会投药,不是药自个吗?”
夏初七看着元祐,揉了揉脑袋,一脸“你的智商很困难”的遗憾,不再吭声儿了。这时,边上的赵樽似是看不下去,淡淡瞥着他道,“若是此药并非直接下在井里,而是埋在水井的周围呢?”
“正是此意。”夏初七哈哈大笑着,给了赵樽一个心有灵犀的热络眼神儿,解释道,“这样一来,药物就不会马上与水井里的水融在一起,得有一个时间和过程……下了雪,雪化成水,药物融解之后才会慢慢随着地下水的渗透,融入井里。而且,这样做保持药性的时间,会比直接在水井投毒更长。”
“太他娘的无耻了!”元小公爷脑袋气得快炸开了。他再次拍桌子,溅得茶盏砰砰直响,“最无耻的是,兰子安这下作货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还让小爷没有想到,实在可恶。”
“……”夏初七看着他,静静的。
“看我做甚?”元祐斜睨丹凤眼,端的是好看。
夏初七叹息,“表哥,我懂你的,你的智商从来不在头上。”
“在哪?”元祐问。
“在脚板上……咳!”夏初七扫了一眼他,不再与他玩笑,又看向赵樽,“赵十九,估计更无耻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赵樽冷眸微眯,点头,“是。”
夏初七无奈的吐气,“那只能走着瞧了。”
赵樽轻“嗯”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夏初七笑了,“没错!走吧,今儿晚上还有庆功宴呢,咱们早早过去,你是领导,还得讲话不是?当然,还有那青州酒,肯定是没有毒的……”
他两个说得意味深长,元祐似懂非懂。
一个人在边上磨了半天牙,他悻悻跟了上去。
武邑县城突然出现疫病,赵樽出了营,并没有马上去“赴宴”,而是对军中下了一道紧急命令。第一,饮用水源要更加严格的把关。第二,火房里准备给将士的食物,一律必须经过高温烹煮,方能食用。第三,晋军将士不得随意食用生水,水果也不能再吃……
因了疫情的不断扩大,夏初七原本要小二和小六保守的消息,再也无法的摁下,还是在晋军中间传扬了开来。
这一晚的庆功宴,也因此变得索然无味了。
原本的烤羊肉变成了煮羊肉,原本的炒青菜变成了煮青菜。味道变了,心情也变了,晋军将士吃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也是第一次,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们,几乎个个碗里都剩了饭菜,也没人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再添饭,吃不饱”。
整个晚上,夏初七与赵樽都没有去睡。
准备治病的药材,熬制汤药,吩咐人往周边城镇发散预警与治疗之法,即便他们只是用嘴说,不用亲自动手,也忙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