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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这叫什么路?”
“这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自家客栈门口都不兴把土夯牢实了,这是让人怎么过?”
“你没看见,这厢根本就没买卖做,咱啊,估计是头拔客人。”
一行人正嘀咕着,里间便有一个妇人迎了出来,头上包着花头布,一身行头并不华贵,但却简单干净,加上她白皙的肌肤和妖娆的身段儿,倒也穿出了一个风流雅致来。男人讲究气度,女人讲究风韵,这老板娘给夏初七的第一印象,很像《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
“几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老板娘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看着赵樽。赵樽却没有回答她,只有丙一上前,腻歪着笑,“有这么漂亮的老板娘,自然是要住店的。”
被男人夸奖长得好,女人都是高兴的,那老板娘头一仰,看着丙一时的眸子,便多了一些光彩。她乐呵呵地回头喊了一声小二,很快便有两个小子出来,为他们安排马匹,而已然被丙一的魅力征服的老板娘,则是亲自迎了他们入内堂。
“几位吃点啥?”
“你们有啥?”
“哟,别看我们店小,只要你们点得出,我们便拿得出,不说这北地的风味,便是那宫中珍馐……也是有一两味的。”
老板娘是个能吹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宫里御厨做的,就没有她不能的。
丙一笑着,征求赵樽的意见,“老爷,你要吃点啥?”
赵樽侧目,看向夏初七,“问老爷的丫头吧。”
“……”
在家是妻子,出了门就变成丫头,夏初七很无奈自己的处境。但丫头也是有尊严的,既然老爷让丫头点菜,丫头也不能客气,她瞄赵樽一眼,又眉开眼笑地看着风骚的老板娘。
“走累了,随便吃点简单的就好。”
“您说。”老板娘竖起了耳朵。
“嗯,先一人来一碗肉米粥,粥要用白米先煮成软饭,再用鸡汁和虾汁汤一起调和,熟肉要切得碎,如同豆粒大小,再加上茭笋,香荩、松穰等物,一同细切,同饭下汤,煮滚……”
“……”这是简单和随便吗?
赵樽嘴角抽搐一下,眼风扫过怡然自得的夏初七,见她还在一个菜一个菜的说,不期然又望向了几乎石化的老板娘,目光微微一沉。
“老爷!”夏初七眼神瞥他。
赵樽“嗯”一声,望过去,发现她眸底杀伤力十足。
夏初七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看着老板娘扭着腰下去了,方才凶巴巴地瞪他。
“看她做甚?看我。”
赵樽无语,目光直直盯她,“你有何好看?”
她咬牙,“她有何好看?”
赵樽唇一勾,“自有好看之处。”
夏初七哼一声,“老爷,我可不可以揍你?”
赵樽,“……怎样揍?”
夏初七牙根儿都酸了,“老规矩!”
这姑娘常常说揍他,可一共就那么几招,不是猴子偷桃就是貂蝉拜月……总归没有一招儿是可以见人的。赵樽听了眉头皱起,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又努了努嘴看向老板娘的方向。
“丫头这么厉害,老爷我甘拜下风。”
“交代!”她怒。
他笑,“我说有好看之处,马上你就见到了。”
夏初七眉目一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风骚十足的老板娘没有端上来她刁钻的吃食,却娇笑着领了一个男人过来——
当那一袭火红的颜色映入眼帘时,夏初七带笑的面孔明显一僵,像被光线刺了眼,微微眯了眯。可统共也不过一瞬,她便又恢复了淡然。
那人不是东方青玄。
这个世上,也再没有人能把红袍穿出东方青玄那样妖娆成精的效果来,只需瞬间就能夺去人的呼吸,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罢了,到底是没了!
她漫不经心的揉了揉额,望向走在风骚老板娘后面的男子,让虚渺的笑意冲刷掉心底那一抹因红衣带来的淡淡愁绪,便再一次告诫自己:死者已矣,这世上,再无比活人更重要的事了。
“老十九,久违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那人径直坐在他们对面。
他不是旁人,正是穿了龙袍也变不成太子,穿了红衣也妖娆不来的宁王赵析。夏初七对宁王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多年未见,就算曾经有那么一些厌恶也被时间掩埋得干干净净。
她不是个记仇的人,除了今日刚添上的新仇——他为何要穿红衣?实在讨厌。
赵樽瞄了赵析一眼,冷峻的表情未变,端坐的身姿如一尊雕像。
“三哥真是神出鬼没,在这里也能遇见!”
到底是不是遇见,大家心里都有数。
与他互望一眼,赵析打个哈哈,不置可否。
多年的沉淀下来,经过夺位风波、圈禁之祸、塞外就藩等一系列的变故之后,赵析这个当年曾有机会问鼎皇位的候选人,脸上添了细纹,目光添了锐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深沉。
他笑罢,视线从赵樽脸上落到夏初七的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旧事已去,旧人还在!老十九,你还是没变。”
赵樽把着酒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身上的红衣,目光冷了几分,语气却是带了一抹戏谑的笑,“三哥也未变。”
当年赵析爱慕东方青玄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可不巧赵樽与夏初七就是其中之一。
赵析苦笑一下,似是不堪提起旧事,调头拍了拍老板娘的手。
“凝香,下去备菜!”
“好的,三爷。可还要添些酒?”
“故人相见,怎能无酒?”
“说得是,等着啊……冤家。”
后面两个字老板娘放得很低,除了赵析旁人可能都听不见,但夏初七先前关注着她那一双风流眼,不幸又读到她的唇语,不由恍然大悟。生活毕竟不是电影,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金镶玉那样的绝色?原来她竟然是宁王赵析的人,而且肯定还是枕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