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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一个锡制的小盒。
那是夏初七这一段关在楚茨院养胎的日子里,自个儿捣鼓出来的东西,就是为了孩儿准备的。
“好。”赵如娜声音有些哽咽。
“阿七还说,孩儿睡得好,才能长得高,长得快。你不要抱着她睡觉,她若是哭闹得狠了,可以抱一会儿,但不要摇晃,要为她养成独自睡觉的好习惯……”
“嗯,我记好了。”
听着向来雍容高远的十九皇叔,一字一句的为了女儿的养育在碎碎念,赵如娜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还是感动。感动得,仿佛眼睛里塞了沙子,好不次泪珠子差一点掉落下来。
从衣裳到鞋子,从吃的到喝的,等他都细细的叮嘱了一遍之后,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看他一直恋恋不舍,赵如娜实在忍不住再一次催促与提醒他,“十九叔,来不及了。你先走,我哄睡了她,便尽快带她回定安侯府,侯爷也会派人照看着的,这里你就不必挂心了。”
“好。”这一声儿,几乎是从赵樽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我闺女就交给你们了。来日……赵樽必当厚报。”
他再一次将目光投注到哭闹的孩儿身上。
平生第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望一个人。
可也只望了一眼,他便别开了脸,大步离去。昏暗的烛火之上,他脊背俊挺,身形颀长,一如既往的倜傥无双。可就是这一个背影,却比这酒窖里的幽幽冷风更冷,比陈景他们手上的刀刃更寒。
赵樽带着丙一几个人入了宫,陈景随后也离开了,但赵如娜和陈大牛却没有马上就走。相对于别处来说,这个酒窖如今最安全。
而且,在她老爹走了之后,小奶娃像是受不住“离别之苦”,又扯着细弱的嗓子哭闹了好一会儿,在赵如娜和奶娘的轮流诱哄之下,方才再一次熟睡过去。
“媳妇儿,咱也走吧?回头把孩子送回府,也得入宫去……若不然,你哥只怕也要找你麻烦了。”陈大牛看着那般小的孩儿,再看赵如娜,眼睛也添上了一抹柔光。
“嗯”一声,赵如娜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头一蹙,瞄向他,“侯爷,你难受么?”
陈大牛一愕,“难受啥?”
赵如娜低下头,“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孩儿?”
陈大牛抿着唇看她,顿了顿,喟叹一声,探手揽紧她的肩膀,把她和小奶娃一起拽入了怀里,“想要啊!所以哪怕生孩儿再苦再累,你也不要想逃过。这辈子,怎的你也要给俺生一个才算了事。”
赵如娜心里酸涩,“若是生不出呢?”
“生不出?”陈大牛拔高嗓子反问一句,低头看她一眼,又自顾自乐了,“一日生不出,就百日。百日生不出,便千日。千日生不出,便万日。一辈子的时间长着呢,俺还就不信了,土地这么肥,愣就种不出苗儿来。”
这货人虽傻,却是一个会哄人的主儿。赵如娜郁暗的心结,被他幽默的比喻一冲,“噗”地笑着,阴霾散去,登时回了魂。
“傻样子。”
“谁说俺傻?”
“我。”
“嘿嘿,媳妇儿说傻,那俺就傻。”
两个人相视一眼,愉快地低低笑了起来。等了一会儿,赵如娜看一眼摇曳的烛火,拎起装孩儿的竹笥,正准备离去,外面却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紧跟着,周顺下来了。
“侯爷,禁卫军要搜查如花酒肆。”
马声萧萧,人声鼎沸。
如花酒肆的门口,一群群策马而来的禁卫军摆开了架势,把整个如花酒肆包围在里面,一个个目光如炬,虎狼一般炯炯盯着他们。陈大牛出来的时候,看了看门口被折腾的一片狼藉,心里一激,顿时像吃了火药一般,恼火得脾气老大。
“哪个狗娘养的,敢搜查老子的地方?”
前来如花酒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绵泽的心腹焦玉。
他看见是定安侯出来,目光闪了一下,赶紧上前揖礼。
“侯爷见谅。我等只是奉命搜查……”
“奉命?”陈大牛哼一声,“奉谁的命?”
焦玉迟疑一下,“六爷!”
“六爷?”陈大牛嘴巴一撇,斜着眼冷冷道,“六爷就可以横行霸道,欺压俺这良家?”
他是良家?焦玉头皮发麻。
不过,陈大牛这人本就长得高大威猛。他平素不发火,发火必凶狠。那些禁卫军见他如此生气,有眼力劲儿的人,赶紧过去扶起门口倒地的桌椅板凳示好,样子唯唯诺诺。
“侯爷息怒!”
焦玉看了一眼那些马屁精,恭顺地道,“卑职今日前来,确有要务。因接到消息说,如花酒肆里,存有大量的青州假酒。”顿一下,他压着嗓子,凑近一些,低低道:“不瞒侯爷说,太皇太后大行之前,正是吃了一碗青州酒……所以,卑职也不得不来。当然,在来之前,卑职确不知酒肆是侯爷您的。但如今人已经来了,为免令人无端猜忌,侯爷还是容我等进去搜查一番才是?”
“青州假酒?”
陈大牛呵呵一声,冷言冷语地喝道:“老子这里若是有假酒,把脑袋拧给你们当球踢。什么玩意儿?你,还有你们,都他娘的滚蛋!回头看俺在陛下面前如何参你们!哼!”
那些禁卫军有可能不知道,但焦玉又怎会不知道这酒肆是陈大牛为他大哥开的?其实他这般作派,原本就是得了赵绵泽的授意和允许。好说歹说,眼见陈大牛蛮不讲理,他绷住脸,索性与他对峙一处,“卑职虽令侯爷不喜,但搜查是职责本分,还请侯爷宽容一二。”
“宽容你个蛋!”
陈大牛怒喝一声,一脚踢翻边上的椅凳。
他二人在辽东时,为了赵如娜曾经差一点干仗。如今再一次对上,事情虽有不同,但形势却差不多,尤其那股子戾气却是一模一样。
“侯爷当真不许?”
陈大牛一双眼睛圆瞪着他,想着还在酒窖里的孩儿,脊背早已被汗水湿透,“滚!老子的地方,凭啥你想看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