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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看她,取笑一句。
“可惜了,人家没喜欢上你吧?”
二人低低咕咕的争论着,走在后面。赵樽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突然的加快了脚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乌仁潇潇看着他灯光下的背影,心里突地一塞。
他常年与北狄作战,会不会懂得蒙语?
想到冲口而出的“就是喜欢他”,她心脏一阵乱跳,以至于上了官船,船行入江心,仍是没有平静下来。
乌仁潇潇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哪个人,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这会子,脑子里全是赵樽的影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视线,他举手投足间无人可比的男子气概……
她想,她应当是喜欢他的。
完了!
她抱着脑袋,觉得自己疯魔了。
不对,他与楚七是不可能的了,楚七已经许了人了。回了京,若是两国一定要联姻……她可不可以做他的王妃?他会同意吗?
一个下意识的念头入了脑,她自己吓了一跳。
再然后,她双颊绯红,咬着下唇,又是喜又是愁地揉着脑袋,一副小儿女的窘迫,看得刚刚包扎了伤口进来的阿纳日奇怪不已。
“公主,你发烧了?脸为何这样红?”
“没有啊,可能有些热!”乌仁潇潇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看了阿纳日一眼,突然压低声音,“晋王呢?”
阿纳日年纪比乌仁潇潇还小,更不懂得这些事。可时下的姑娘早熟,草原女儿性子也更为开朗一些,看见自家公主这副模样,她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捂着受伤的胳膊,指了指头顶。
“我进来时,见他一个人上了甲板。”
“阿纳日,你真好。”乌仁潇潇拥抱了她一下,在阿纳日吃痛的低呼声中,她嘻嘻一笑,燕子一般冲了出去,往甲板上跑。
可还未上去,看着靠近栏杆上那个冷肃的背影时,她脚上像绑了巨石,突然没有了过去的勇气。
呼啸的河风,茫茫的黑夜。
一片漆黑的江面上,只有划水声。
他仍是那般站着,一动不动。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看向河面,而是看着他左手上的护腕,静静的出了神。她依稀想起,他先前救她的时候,好像也动过那个护腕。以前她就猜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护腕,如今见他这般,她更加确定,这个护腕一定有故事,若不然,他这几日,为何没事就看它?
她突然一叹。
他高冷疏离,他波澜不惊,他明明就在眼前。可与她而言,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他的世界,她根本无法插入……
津门的风波未平,京师的夜晚也不安定。
大都督府与许多王公贵族的府第一样,位于京师的城南。入夜了,府里仍亮着灯。在寂静的夜色里,正门边上的小角门外,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急匆匆走近,叩了叩门。
门开了,他很快闪身入内。
府邸里,东方青玄正坐在窗前把酒临风,一件大红的披风斜斜挂在身上,慵懒的模样,绝色的仙姿,无一处不销魂。
“大都督。”
如风叩门进去,凑近他的耳边小语了几句,东方青玄面色一变,凤眸骤然一沉。
“此话当真?”
如风垂首,声音极淡,“当真。大概文华殿和乾清宫,也已经得信了,晋王确实还活着。”
东方青玄浅眯着一双眼,许久都没有说话。如风不知他在想什么,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忽闪忽闪的烛火,在他的面上映出一抹浓重的阴影,好一会儿,他牵了牵唇,像是笑了。
“这一回,她应当开心了。”
如风知道他说的是谁,沉默片刻,长长一叹。
“大都督,夜了……您该歇了。”
东方青玄目光噙着笑,凤眸幽深一片。
“你先去吧,我再坐一会。”
如风还没有应他,外面突地响起一阵紧张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大步进了屋子。
“大都督,宫中来人急报。”
“讲!”东方青玄眉梢一抬。
“皇太孙今夜宿在了楚茨殿,没有出来。”
东方青玄清隽的面色猛地一沉,紧紧抿着唇,妖冶如花,却又冷艳如冰。好一会儿,他看了那人一眼,突地一只手撑在案几上,侧过身来。
“你们随本座入宫一趟。”
如风心中一沉,慌乱阻止。
“大都督,此时……怕是不便。”
“陛下准我随时入宫奏事,有何不便?”
东方青玄视线里带着一抹妖娆的浅笑,可语气却是极是沉重。说罢他抿着唇,猛地将手上那件火一般红艳的披风丢给如风,示意他替自己系上袍带。
如风不再劝止,只是心沉。
东方青玄看着他,一张风姿卓绝的脸上,似笑非笑,“不必担心,本座要去的地方,谁还能拦住不成?”
一行人入得宫门,东方青玄直奔楚茨殿而去。可他人还未走近,一队巡夜的士兵便小步跑了过来。
“大都督深夜入宫,有何贵干?”
东方青玄看向楚茨殿未灭的灯火,也看见了门口悬挂着的三只火红的灯笼。默然了良久,盈盈一笑。
“无事。本座四处走走……”
漫漫长夜,乾清宫一片萧索之态。
一阵阵咳嗽声,在安静的寝殿里,显得极是沉闷。
洪泰帝伏在榻边上,不停地咳嗽着喘气。崔英达则是躬着身子,轻轻为他顺着气,嘴里小声的安慰着什么。可洪泰帝越咳越急,气息不稳,一股子腥甜气涌入了胸襟,差一点没咳晕过去。
一刻钟前,他得到了赵樽还活着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他又惊又喜,激动得老脸都咳红了。
崔英达脸上挂着笑,叹息道,“陛下切莫太过激动,十九爷就要回来了,您得赶紧将息好身子,他瞧着了,也能高兴不是?”
“崔英达……”洪泰帝胸腔气血涌动着,喉间痰喘不止,惊喜过去,他半躺着缓了一会,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帏微微在摆动,浑浊的眼睛半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