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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误我,总算还了老朽一个清白。陛下,您一定要惩处居心歹毒的奸人,还大晏一个朗朗乾坤,还老朽与七小姐一个公道啊……”
孙正业欢喜不已,跪伏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夏问秋呆呆的软在椅上,一动不动。
林保绩呆愣着像个木雕,也是一言不发。
赵绵泽恢复了一贯的温雅表情,神态舒缓。
看热闹的众人,则是窃窃私语,各抒己见。
夏初七却是昂首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孙。
她从来没有想过,老孙演技会这么好。
如此,便放心了,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松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
耳边儿传来赵绵泽低低的安慰声,她侧头看去,见他眉间眸底满是笑意,不由挑了挑眉,并不答话。
夏问秋似是气恨到了极点,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请了老皇帝来,得罪了赵绵泽。若是能把夏初七杖毙了,倒也值得,但眼看她就要惨死杖下,竟然又一次死里逃生,她实在不服气。
“怎会这样?明明林太医说是天花粉,怎会又不是了?夏楚,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不是天花粉,太孙妃很失望?”夏初七笑着呛她一句,余光瞄见赵绵泽在注视夏问秋时,目光里显露无疑的阴霾,微微一笑,不理会她的愤怒,再一次冷然看向林保绩。
“林太医,您在把药片呈于皇太孙殿下之前,如若不是分辩明白了,怎敢轻易下判断,说它就是导致太孙妃落胎的元凶?这事可真是稀奇了。”
“七小姐,对不住,是,是老夫看错了。”
“看错?一句看错就想了事?省省吧!当着陛下和皇太孙的面儿,你不如实说了吧,到底受了谁人指示,谋杀太孙妃未出生的孩儿,还来构陷于我?”说到此,看了一眼林保绩灰败的表情,她声音一厉,“还有,太孙妃以前有了喜,好像也是你在看顾吧?几个胎儿都是这般,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与你有关了。”
她抛砖引玉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可对于林保绩来说,每一个字,都是最锋利的钢针,刺得他体无完肤。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下来,他潮红的面色又泛了白,软跪在了地上,答不上旁的话来,只一遍遍重复只是他看错了。
赵绵泽冷冷一哼,看向殿中跪伏的人,“王小顺,邓宏,你们两个,谁先招来?到底受谁指使。”
那两个吓得直抖,可谁也没有说话。
殿中安静得只有洪泰帝或轻或重的咳嗽声。
赵绵泽目光一暗,笑了。
“无人肯说?难道真要动大刑?”
“皇,皇太孙。”王小顺肩膀不停的颤抖着,一张瘦脸没有半分血色,似是想不通个中关键,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明明给的就是天花粉……怎会变成了山药?”
话音刚落,心窝上便受了重重一踹,立在他面前的人,正是眸底寒光迸出的赵绵泽。
“还算你大胆,敢承认。说,到底何人指使?”
王小顺吃痛悲呼,已然乱了分寸,可一双眼睛胡乱地瞄着,他却不敢说话。在脸上又挨了一脚之后,他无力地软在地上,呜咽一般说出了真相。
“皇太孙饶命!小的交代,通通都交代。是,是林院判指使小人的。”
林保绩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王小顺,你个鼠辈,竟胡乱咬人?”
王小顺吓得脖子一缩,趴下身来,重重地在地上叩着头。给赵绵泽叩了,又给老皇帝叩,就差尿裤子了。
“陛下饶命,皇太孙饶命,小的没有说谎,一切都是林太医交代小人做的,邓宏他也是林太医安排的人,邓宏原是应天府养济院的药徒,殿下是可以去查的。还有,林太医用天花粉谋害太孙妃的孩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年前……”
垂死挣扎一般,他为了留得一命,尽数倾吐而去,“两年前那一次,也是林太医差小人做的。这件事旁人都不知情。那个时候,小的便猜测,恐怕太孙妃先前的两回落胎……也与林太医有关。”
“你个黄口小儿,还敢血口喷人?”林保绩也在垂死挣扎。
“小的没有胡说,为免典药局查到,给太孙妃的天花粉,每一次都是林太医从宫外带来的。每做一次,他会给小的一两银子酬谢……”
“一两银子?”赵绵泽怒得笑了出来,“为了一两银子,你竟敢害本宫的孩儿……真是胆大包天。”
“皇太孙饶命!陛下饶命!”
竹筒倒豆子,王小顺又交代了许久。
“你可知是谁让他这样做的?”
王小顺狠狠摇头,脸色青白,“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原本只是想讨了林院判的好,能派个好差事,或有升职的机会。如今太医院里,都是林太医一人独断,医官的升迁任免都得经他的手。说来小的也并非完全为钱,属实是得罪不起他,他是天子近臣,陛下极为看重……”
“放肆!”崔英达突地接口,尖声细气的怒斥道,“你好好与皇太孙交代事情,怎的把陛下说上?陛下宅心仁厚,待哪一个臣子又不好?”
“是是是,小的错了。”
王小顺大概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对,惶惶然住了口。赵绵泽瞄他一眼,目光沉了沉,却不再开口,甚至也不再多问一句。
一时间,局面有些僵持。
洪泰帝先前咳喘了一阵儿,这会子像是缓过劲儿了,突然插了话。
“你指证林太医,可有证人证物?”
王小顺苦着脸,“陛下,小的没有证人证物,如此隐秘的杀头之事,岂能让第三个人晓得?”说到此,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亮,瞪大了些许。
“对对对,小的想起来了,有一次林太医给小的天花粉时,大概比较匆忙,药包未拆,小的看见上面有惠仁药局的字。”
有了线索,查找起来就快了。
这一个夜晚,无人能够入睡。侍卫出去拿人了,剩下来的人静静的等待着。这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鲤鱼斑白,御膳房里端了银耳羹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