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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瞄他一眼,领命下去了。
可不管是赵樽还是东方青玄,都只是从容的坐于椅子上,丝毫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反倒令夏廷德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了。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赵樽与东方二人很默契。
他俩都不是蠢货,对于已然落到对方手中的人,越是表现的看重,价码就越是会被人抬高,导致无法营救。如今很明显是夏廷德在试探他们,而此人老奸巨猾,楚七如今到底在不在南坡军囤,根本就无从判定,他们又岂能轻易钻入夏廷德的圈套?
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很快,帐中陷于了一阵沉默。
好半晌,还是夏廷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长长叹息一声。
“老夫今天请殿下过来,还有一事相告。殿下,昨夜兀良罕袭营,在营中反应很是强烈,将士们纷纷要殿下给一个说法,是老夫极力把此事压下来的。可即便老夫相信殿下,营中将士只怕也得给个交代。依老夫看,兀良罕这事,殿下你最好亲自解决,才能以正视听了。”
赵樽慵懒的靠在椅上,淡淡看他,“魏国公何意?”
夏廷德笑道,“如今南坡战火未灭,殿下可否出兵相助?这样一来,也算给将士们吃一颗定心丸了。”
赵樽抬手捻了捻眉心,表情平静无波,语气更是冷漠,“本王来阴山只是押粮。在阴山,魏国公是主,本王是客。魏国公有事,二十万大军都还在,万万没有本王出兵的道理。”
转头,他突地撩唇,望向默默浅笑的东方青玄。
“东方大人以为如何?”
东方青玄浅眯着一双淡琥珀色的暖柔眸子,微微一笑,表情妖艳入骨,“殿下所言极是,堂堂当朝一品国公爷,若是连这等小事也处置不好,只怕圣上那里也不好交代。魏国公,圣上将二十万大军交由你手,如今你营中有人借机闹事,想用此事构陷殿下,本也应当由魏国公你自行平息,本座与殿下皆是客人,只需要壁上观即可。”
昨日夏廷德就已看出赵樽与东方青玄二人私底下的暗流汹动,本就是想借此事在言语上挑拨一下他两个的关系,没有想到,如今他二人竟是空前团结起来。
怔忡片刻,他转念一想,阴阴一笑。
这样也好,省了他的力气。
几个人又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军务,赵樽和东方青玄都甚少开口,一直都是夏廷德一人在如数家珍般讲他带这支队伍如何的艰难,军中的时疫之症又如何的难以控制,但却无人应合他。
未几,外面终是再次传来一声“报”。
与赵樽先前预料的一样,夏廷德并未真的攻入军囤去。先前南坡守军已然死掉那么多的人,如今他再打进去,横竖死的还是他自己的人,代价太大。那侍从果然传来了第二个消息,换了一个花样。
“国公爷,南坡兀良罕的人送来一封紧急信函,说是要交给晋王殿下……”
“哦”一声,夏廷德手抚脖子,笑容暧昧起来。
“即如此,不必报与老夫,直接交予殿下即可。”
那人应了一声“是”,从袖中掏出一封黄皮信件来,恭敬地呈于赵樽之手。
信的内容是以兀良罕的口吻发出的。
大意是指,你心爱的女人落于我手,限今日午时之前,带上兀良罕的世子和公主,前来南坡军囤交换。在此之前,务必令夏廷德的军队撤出南坡,放我等回漠北,不许追击,只要我等安全离开,你等必也安全。若是午时三刻还不见军队撤退,不见你拿人来换,我便会让你心爱的女人尝尝你们南晏的凌迟之刑,本人手里有极好的刽子手,若是你运气好,等考虑清楚来时,她或许还能吊住一口气。
这信内容虽血腥,但不令人意外。
最人意外的是,在信的末尾还写着一行:前来交换的人,除了晋王你只身一人外,只许锦衣卫大都督东方青玄一人随行,否则,我等立马行凌迟之刑。
且不说明明叫了两个人去,还算不算是“只身一人”,单论这信函的内容,至少可以表明一点,对方很清楚地知道赵樽与楚七的关系,包括她的身份,甚至连东方青玄都算上了,怎会是“外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让赵樽微微失神的是,送信之人还附上了一只护腕。一只楚七说过,这世上独有一双的护腕——锁爱。
那是楚七戴在手上的。
锁爱的秘密,极少有人知晓。
如今对方褪下了她腕上的“锁爱”,兴许不知这东西是神器,只是为了逼赵樽非去不可。毕竟,她的随身之物,是向赵樽宣告楚七已然被控制的最有力证物。
“殿下?对方说什么了?”
夏廷德脸带忧色,看着赵樽阴晴不定的脸,低低喊了一声。可赵樽并未回答,只把手中信函递与了身侧的东方青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见东方青玄含笑接过信函,看了一眼,面色微变,夏廷德目光微微一闪,又偏过头去,再喊了一声。
“大都督?可是鞑子又想法子威胁了?”
他看上去一无所知,一双阴冷的眼却不时打量赵樽与东方青玄二人。可他们都未有理会他,只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神色极是复杂。像是担心,可看上去又不像。除了沉默之外,还是沉默。
好半晌儿,东方青玄微微一笑,把信件交还赵樽。
“本座无情可长,怎会也被人算计上了?”
赵樽微微皱眉,知他故意讥讽,拿此事要挟,以报先前的一箭之仇。但与先前的淡然不同,“锁爱”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凉透的不仅是他的手,还有他的心。赵樽略有些沉不住气了,即便明知前方是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
侧过眸来,他看着东方青玄,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眸。
“东方大人虽无情可长,但有利可图,也是一样。”
“可即便为了利,本座也不想轻易殒命,毕竟性命最贵。”
明知他在故意拿捏自己,赵樽紧绷的心情却倏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