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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赵樽不灭口多好。
不是就可以反嗤回去了吗?
可赵樽那货的心思,她真是猜不透。
不过,既然他不是为了维护阿木尔,她心里头又好受了。
送走了顾阿娇,她与李邈步行出了狮子桥,准备雇一辆驴车回府。
不曾想,却在狮子桥的街口,看见了一辆东宫的马车。
小雨纷飞之中,那由何承安撑了伞下来的男人,一水儿月白色的锦缎袍子,一张温润如美玉的英俊面孔,一双温和如暖阳般的眼睛,一排替身保护的侍卫,将他辅陈得像画儿一样的清悠美好。
只可惜……
这人的里子,却不如外表那么干净。
心里冷笑着,她面上却堆满了笑容,上前行礼请安,笑眯眯地道。
“今日天气果然是好,长孙殿下也在这里赏雨?”
赵绵泽温和的面孔仍是带着笑意,“这雨大了些,先上马车再说吧?”
“长孙殿下,有事儿?”
“无事,我顺道送楚医官回府。”
挑了一下眉头,夏初七瓮声瓮气地唔了一声儿。
“不必了,下官的衣裳都湿透了……”
“楚医官不必客气。”赵绵泽微微一笑,“我原就是奉了父王之命,要护着你安危的,先前听黄石回来说,你半道儿就下了车,就领了一个侍从,我怕不安全,便带人赶了过来。”
听着他娓娓而来的声音,夏初七不由眯上了眼。
若今儿的事换了那年那月的夏楚,只怕会感动得回去就烧香磕头,感谢佛祖让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终于打动了赵绵泽,让他对她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侧眸?
可她不是夏楚,没那份儿闲心。
一拱手,她打了个哈哈,笑意却不达眼底。
“长孙殿下有心了,可……”
像是颇有些为难,她踌躇地拿眼儿去瞄他,却不继续。
赵绵泽唇角轻扬,“楚医官可是有难言之隐?”
夏初七轻笑了出来,唇角的小梨涡若有若现,面上生生多出了几分羞涩来,“其实吧,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我家爷的性子想必殿下也晓得,他最是不喜下官与别的男子接触……即便这个人是长孙殿下您,只怕也是不妥。所以,下官还是自己回吧。”
一句话说完,也不给赵绵泽留面子,抬步就走。
“楚医官留步——”
果然男人都是属贱的!
夏初七再次悟到了这句话。
不仅如此,这赵绵泽看起来是天生属于受虐型体质的人,越是不给他脸,他越是觉得你有脸了。暗自冷笑一声,她笑眯眯地撩看他。
“长孙殿下还有何指教?”
“先前楚医官说,与绵泽乃是好友,此话可对?”
啊哦,原来碰见夏巡了?而夏巡还真说了?
弯了一下唇角,夏初七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儿难堪。
“下官权宜之计,还望殿下海涵。”
“无妨,能得楚医官为友……”
“长孙殿下!”夏初七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抬眼看过去,“说起这事,下官便又想多一句嘴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那魏国公府的二爷仗的是谁的势,丢的是谁的人,只怕长孙殿下比下官更为清楚吧?长孙殿下爱重侧夫人之心天地可鉴,可若是您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呵呵,像我等听听也就罢了,要是一个不小心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只怕对您和侧夫人将来长长久久的恩爱,会有些影响,长孙殿下以为呢?”
她这系话说得有些狠,有些深。
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赵绵泽故意纵容夏巡。
李邈听得心惊肉跳,都想去扯住她让她闭嘴了。
天家威严从来都不可冒犯,即便素有“仁厚”之名在外的赵绵泽,又如何能听得进去这样字字见血封喉的指责?然而,她这头担着心,捏紧了手里的剑鞘,那头赵绵泽面色青一下白一下,不仅没有发怒,却是生出一些懊恼来。
“楚医官说得极是,绵泽回头会给你一个交代。”
“长孙殿下说笑了,下官不需要交代。”
轻嗤了一声儿,夏初七只怕火烧得不够大。
若有若无的,她唇角又撩出一抹凉笑来。
“下官也就是说说而已,长孙殿下也不必为难。再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殿下你也难做,所谓,裙带裙带,有了裙带上的关系,那枕头风一吹,不什么事儿都过去了吗?呵呵……”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绵泽难看的脸色,她心知火候已到。
“长孙殿下,下官告辞,再会。”
头也不回,她领着李邈,便大步从赵绵泽的马车边儿上过去了。那行路时的自信风流,不像一般男子,也不像一般女子,却是独有那一种不同于时人的自在,就仿佛那天地之间,唯有她一个人最为洒脱一般,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龙子龙孙,她都不打在眼睛里……
一直走到回头再也瞧不见马车了,李邈才松了一口气。
“你可真是胆大,你可晓得,今儿那席话,很容易掉脑袋的。”
摸了摸脖子,夏初七与李邈对视一眼片刻,吐了吐舌头。
“才不会,我还欠着赵十九的钱呢,他不会让我死的。”
看着她那小样儿,李邈哭笑不得。
“总之,楚儿,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我俩得小心些才是。”
夏初七心中一暖,揽了揽他的肩。
“放心吧,我懂得分寸。赵绵泽他……”
“如何?”
翻了个白眼儿,夏初七一叹,“不如何。”
承德院里很安静。
一安静,夏初七便知道,赵樽还没有回府。
他不在的时候,除了值扫的丫头太监,不敢有人在这里随意来去。当然,她除外。在外面淋了一身儿的雨,她与李邈衣裳都湿透了,回了屋,第一件事儿便是换衣服。
李邈比她害羞,换个衣服都躲着,看得夏初七直笑。
“你躲啥啊,我又不是男人。”
瞪她一眼,李邈犹自去了屏风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