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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忠说的不错。

圣上近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只在年少时显露过一阵、已经许多年没有发作的狂暴之症,原以为已经完全痊愈……

却在所有人毫无防备之时,再次重现了。

她迅速上了紫檀木大床,像从前最开始遇到狂暴症状时那样,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面前的身影。

“陛下,是我。臣梅望舒。臣回来了,陛下冷静些,深长呼吸——”

她习惯性地张臂搂过去,拥抱住的陌生的触感,却让她细微一怔。

从前,她这样抱过许多次,陛下当时只有十二,十三岁。

尚未长成的小少年,思虑过重,时常半夜惊醒,个头还没有当时的她高。

肩膀单薄,身材瘦弱。

她可以直接搂住小少年的肩头,轻易地把人整个搂在怀里,对方剧烈挣扎也不放开,轻声缓语,在对方的耳边好好哄劝着,直到少年绷紧急促的呼吸平复,逐渐冷静下来。

时隔多年,陛下的狂暴症再度发作……

但如今的陛下,已经是个年满二十,身高八尺,肩膀宽阔的成年男子了。

她习惯性地双手伸开去搂,这次却搂到了一个结实厚实的胸膛。

在点了地龙的寝殿里,只穿了一件贴身单衣。薄薄的绸缎衣料,遮挡不住成年男子身体燥热的身体热度。

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透过衣料发散了出来。

梅望舒的双手碰触到对面那人的宽阔胸膛,那触感与印象里的明显有异,她微微一愣,动作停在原地。

保持着张臂搂抱的姿势,略微一迟疑的功夫,黑暗里的帝王已经靠近过来,结实有力的臂膀探过来,反把她搂在怀里。

往前借力一扑,便扑倒在床上。

仿佛一条体型彪悍的雪地大狼,长途追踪千里,凭着过人的耐力和耐心,终于猎捕到了猎物的那个时刻——

瞬间发力扑倒的同时,又极珍惜地紧抱不放。

“雪卿。”

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已经完全是成年男子的嗓音了,动作却仿佛许多年前那个狂暴症状发作的小少年,躯体紧贴着,双臂搂紧的动作里饱含着依恋,占有,和不安。

“雪卿。”

“我是做梦了吗,梦到你回来?“两条有力的手臂越圈越紧,越来越往下,直到圈住了那截纤细的腰肢,才心满意足地不动了。

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细微的笑意,“真是个美梦。别把我叫醒。”

梅望舒差点被勒得背过气去,大脑一片空白,搞不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想把人推开又怕刺激了病情,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任凭面前那人紧紧搂住她的腰不放手。

没想到这才是个开始。

下一刻,她只觉得腰上箍紧的两只手仿佛铁钳,轻轻松松往上一提——

像是抱娃娃似的,把她直接抱了起来,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啊……”

她低低的惊呼一声。

面前紧搂着她的那人,却又像是当年那个被拖出寝殿虐打后、半夜噩梦反复惊醒,惶恐不安的小少年那般,贴在她的脖颈间,充满依恋地,撒娇般低声呢喃着。

“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这里好黑。”

梅望舒极力按捺着不安躲避的本能,反手搂住了那宽厚的脊背,安抚地拍了拍,轻声哄慰,

“陛下怕黑的话,我们把黑布帘子去了。让阳光照进来,好不好。”

黑暗里的天子坚决地摇头。“不好。”

“阳光照进来,照进我身上,我便会像雪一样,化了。”

梅望舒:“……”这又是什么新的心疾症状?

邢以宁又不打招呼跑了。

偌大的京城里,连个商量病症的人都没有。

真是要命。

她这边久久地沉默着,一时不提防,那道鼻息热气在她的脖颈间逡巡了片刻,冷不丁张嘴叼了上来。

尖尖的犬齿把她的夹衣立领咬住了,一寸一寸地往下扯。

梅望舒想心事想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脖颈间的异样,心里一惊,抬手就要去挡。

阻拦的手伸到半路,横刺里却探过来一只大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腕,牢牢地摁住了。

“挡什么。”

原本还贴在她身上撒娇的君王,嗓音突然危险地低沉下去,“你怕什么。”

“不管你怕什么。”洛信原又凑过来,继续叼着立领往下扯,声音含含糊糊地道,“不许怕。”

第42章 (捉虫)同谋

眼前一片黑暗,不能视物,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动作,却本能感知到了未知的危险。

梅望舒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层层衣袖下的瓷白肌肤浮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急忙转头躲避,防止喉结关键处被碰触。

“臣……”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干涩,清了清喉咙,维持着声音平稳,

“臣怎么会怕,陛下误会了……啊!”

原本啃咬着夹衣领口的尖尖的犬齿,突然松了衣料,转过来,在衣领遮蔽的大片光滑白皙的肩胛肌肤处,狠狠地一口咬下。

那一口咬得不轻,梅望舒的眼角瞬间泛了红,被握住的手腕挣扎了几下,不自觉地攥住了牢牢钳制的那只大手的指尖。

对方似乎察觉了,犬齿的力度逐渐地放松下来,有力的手臂重新围拢,把人圈在怀里,手探过来,把五根纤长的手指全部包拢在宽大的手掌里。

“疼?”洛信原用鼻音含含糊糊地问。

“疼。”梅望舒勉强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陛下,别咬了。咬破皮了。”

洛信原笑了声,松开犬齿,舌尖绕着那处深深的牙印四周,湿漉漉地舔了一圈。

“没破皮,没流血。”他低低地笑,“平日里看你是个能忍病的,怎么会怕疼?”

梅望舒意外地蹙起了眉。

“陛下清醒了么。”她敏锐地反问,“能认出臣是谁了?”

“还有谁。”洛信原又笑了声,低下头,靠在那肩胛的柔软肌肤处,隔着衣料,充满依恋地蹭了蹭,“朕的雪卿。你从老家回来了。”

“是臣。臣回来探望陛下。”

“我很高兴。高兴得要疯了。”黑暗里的君王愉悦地道,“雪卿心里还是挂念着我的。”

梅望舒听他说话颇有条理,似乎恢复了理智,但言语过于直白,又不像是平时说话的样子。

刚才在黑暗中吃了惊吓,背后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她不适地挣动几下。

“可以放开臣了。知道陛下刚才是病情发作,难以控制。但……陛下已经大了。刚才的举动,过于亲狎,非君臣之道。”

洛信原闷闷地笑了几声,不等她说第二次,主动松开了手。

“刚才失态了。莫要恼了朕。”

梅望舒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抬手整理衣襟。

指尖把立领往上拉了拉,遮掩了那处被狠咬的痕迹,布料触感却是湿漉漉的。

她微微一怔,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是刚才君王发病时,用牙叼着领口,留下的唾液痕迹。

白玉般的脸颊,泛起一层绯红。

她勉强维持着仪态,往上狠拉了一下领口,迅速松手,“陛下恩准的话,容臣告退。臣明日再来探望陛下。”

“去吧。”

梅望舒如释重负,下了天子卧榻,穿靴起身,行告退礼离去。

黑暗的殿室里恢复了寂静。

洛信原坐在床头,许久没有动一下。

神色餍足,反复回味。

被他抱在怀里时的那声惊呼,声音里压抑不住的羞赧。细微挣动时脖颈间渗出的薄汗,身上掩饰不住的淡淡白檀香。

他抬手按住额头,低低地笑起来。

殿室里当然得用黑布遮盖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雪卿向来知觉敏锐。

若不用黑布牢牢地遮挡住窗外光线,方才借着‘病’在床榻间纠缠时,自己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便会落入对方眼中了。

洛信原餍足地笑了一阵,停下来,若有所思。

“……人既然来了,病势也该好转了。”他自言自语道。

——

梅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出去的。

走进寝殿的时候,心情沉重;走出去的时候,神色恍惚。

小桂圆引她去紫宸殿东边一间空置的偏殿。

“苏爷爷的原话,这段时间,梅学士还是住在内皇城比较好。虽然不合规矩,好在宫中没有后妃。半夜若是有事,随时可以过去圣驾面前,省去半夜叫开宫门的麻烦。”

梅望舒点点头,“这样安排妥当。苏公公有心了。”

当夜,洗漱完毕后,偏殿里的轮值宫女整理好床铺,退了出去。她在偏殿备着的紫檀木架子床里睡下。

宫廷制式的架子床,和皇帝寝殿的床具形状几乎完全一样,只是规制小了一圈。

外间的烛火还留了一根,明灭的烛火下,她睁眼望着头顶的轻绡帐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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