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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照清这一路想过要怎么给阿弥脱身。
越是临近京城,他的感觉越是不好,对手里有的能帮阿弥免死罪的东西越是怀疑。
单单是南理城,单单是西度大将卜洛的人头,单单是圆至和尚的手串,这些单独拎出来就能叫之前的言照清自信能给阿弥脱罪的东西,随着路途的缩短,随着他心内越重的不安,越是叫他疑惑起来。
她是李景泽和沙曼苏的女儿,若是叫李皇查出这一点,单就这一点,她还能脱身么?
按照江至安的话,先帝的死同李景泽有关,用的毒确实是李皇从圆至和尚那儿拿的,是李皇才有的,但沙曼苏后头到了李景泽那儿去的时候,也带了这样的毒过去。
从当时的夺嫡形势来看,太子李景泽是稳操胜券。先帝经了太庙一事之后,又惊又怒,此后重病缠身,时日看着已不多,这一点虽然外头不知道,宫里的人却清清楚楚。他作为一个太子,只等着李皇没了就能走上那皇位了,确实没有动机和理由要毒杀先帝,怎么看都是如今的李皇李景济的动机最是明显。
但先帝驾崩后,遗旨竟然是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李皇李景济,那道圣旨还是先帝驾崩前一日拟的。
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也因此直到现在,还有人觉得当年的圣旨是李皇造的假。
言照清推断过,会不会是先帝早有让位李皇的意思,引发了废太子李景泽不满,因此才要毒杀先帝,用的就是李皇才有的毒,以此嫁祸李皇?
若是这样,李皇这么多年来背负着的弑父罪名就是一桩千古奇冤的案子。
听闻在民间野史和周边国家的史记中,也将他“弑父”的事情记载下来。他并非是宽阔心胸的人,他若不耿耿于怀这件事情,登基初期就不会掀起“防民之口”的事情。他若不痛恨李景泽,就不会这么多年叫人追着李穆川、追着废太子党的余孽不放。
倘若要叫他知道阿弥是李景泽的女儿,生母是沙曼苏……
言照清没法想象李皇可能会有的怒气。
言照清没想到陆汀将阿弥的事情告诉了李皇,也没想到由着陆汀那张嘴,全京城都知道了阿弥在南理的义举。
这一来,说不好李皇已经从什么细节之中得知了阿弥的身份。
对言照清来说如此棘手的事情,在秦不知这儿看起来却是“他要同陛下抢女人”?
言照清一时无言,瞪着秦不知,像瞪着一个傻子。
“你……你瞪着我做什么?你同那逆贼的关系看起来就是……”
就是不太正常。秦不知话没说完,听见身后有声响,一闪身进了房,将门倏地轻声关上,戒备了房外的动静一会儿。听到不过是才哥儿领着执金吾在客栈里头走动,大概是在查看客栈里头有无异样。
异样?最大的一样不就在他身后?不就在执金吾参将言照清的旁边?
一个废太子党余孽!一个被执金吾参将特殊对待的废太子党余孽!
几个执金吾只是路过,很快就下了楼,走开了。秦不知这会儿才转过身。
转过身来看见言照清严肃的一张脸,还是看着他,面上的神色是防备,秦不知心头一痛,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言照清竟然用这种陌生眼神看他!
他们不说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但这十来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女逆贼吗?!
他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在把他当成贼一样防备?!
他难道不是他的好兄弟吗?!纵然他比言照清小了两岁,但这么多年的交情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好兄弟了吧?!
“真是重色轻友,真是重色轻友!”
秦不知知道自己一向有个臭毛病,越是烦恼越是愁苦的时候一双脚就越是停不下来。思及言照清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不外乎是带着这女逆贼浪迹天涯,言家也不要了,大好的前途也不要了,死之前得一直待在朝廷的红榜上,被朝廷的和江湖的黄金猎人悬赏拿人罢了。一想到这些,秦不知的脚就没法停下来,在房中来来回回踱步,一张嘴轻声骂着:
“你也真是看上谁不好,偏要看上这样一个人?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她纵然是南理阿弥,纵然对李朝有大功劳,但她可是陛下看上的人!你这……你这……哎!我知道了,你们这就走吧!”
这般低声说完,秦不知也不看言照清那头,自顾自疾步走到门前,开了门,瞧见楼下的才哥儿和两个左骁卫百户在楼下嘻嘻哈哈开着玩笑,见他猛然开门出来,才哥儿还举了举手上的不知道是鸡腿还是鸭腿的什么,一副要叫秦不知一同下来尝一尝的模样。
才哥儿话还没出来,秦不知就立即关上了门,落了两道门闩,又快步走到这房的窗那儿。客栈才二层,从这儿跳下去对言照清也不是难事,他方才瞧见言照清骑的是北游的骅骝,马匹健壮,一日千里定然没问题,他们肯定追不上。
……
窗下的下属同他对上眼。
“秦副将有事儿?”
秦不知稳定心神,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道:“没事,就是看一看你们。”
窗下的下属便道:“放心吧秦副将,按照庄万户的吩咐,咱们同着执金吾将各处都站得好好的呢,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秦不知心中斥骂了一句:这庄建学,平日里也不见他这样勤快,今天为了把执金吾比下去,怕是毕生所学都用上了。
秦不知“嗯”了一声,继续面无表情,“好好看着,别叫犯人跑了。”
才要关上窗,就见有一人骑快马离开客栈。秦不知眯着眼,从那人头上横插的一把刀认出是江至安。
这么晚了,他上哪儿去?
但江至安的事情不是要紧事,秦不知将窗扇合上,落了闩,转身看见言照清在喂南理阿弥喝水。
秦不知愕然,瞪大眼睛。
言照清,在,伺候,人家,还是一个姑娘,喝水?!
啊不不不,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他愕然的应当是——
“你怎的都不着急?!”
秦不知压低声音,有些恼怒。
明日进了京城,他以为他们还有机会逃走吗?!
难道……
“难道你不想走,你真想将南理阿弥送到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