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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今日大摆宴席。
五十起算高寿,何书全今年五十整,沁县及临近县城各方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前来贺寿,连岷阳府的府尹都千里迢迢而来。
但一众人之中还是言照清官阶最高,虽然同岷阳府府尹同是四品,但言照清乃是京城来的,还是李皇的近卫,前途无限量的传说早就传到了岷阳府来,众人怎么看都觉得言照清在一席人之中身份最为尊贵,连岷阳府府尹同他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些卑微。
虎狼之后,再往后怕是平步青云,同他爹一样,往一个权臣的路子上走。
言照清教养得宜,进退有度,并不自傲,按年龄尊称各位在座人,各处都照顾到,全然没有半分京城朝廷人的架子,这叫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又高上了许多。
他又是一个眉目舒朗的俊美青年,这会儿面上有些新添的擦伤,但瑕不掩瑜,遮挡不住他的美色。
一众人同他喝酒攀谈,都只觉得心旷神怡。
由着面上的伤,言照清便说起了在平溪城附近遭曹九台纠集人马重伤一事,但这宴席乃是给何书全贺寿办的,不好喧宾夺主。言照清只是同岷阳府尹江城已略略一提,又提点了众人近日小心自平溪城流窜过来的江湖客,同何书全和江城已约好了明日详叙的时间。
曹九台在西南蛮人营地自由往来,假托一个算命先生的身份同西南蛮太子交好,这人又同北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言照清料想曹九台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江城已怒不可遏,怒骂在李皇的眼皮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宵小行奸作恶,挑拨李朝同周边国家的关系,还妄图行刺一个朝廷命官,这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此事今夜暂且搁下,一众人把酒言欢,齐齐贺寿。
觥筹交错之中,言照清不自觉几度看向阿弥。
她自觉身份低微,方才就表明了不愿意同他到主桌去。
“我算是个什么身份?更何况你看这儿,连咱们南理都不如,女子家的吃席都在外围,连厅堂都进不得。”
被娉婷生姿的何思瑶带到宴客厅的时候,言照清自然而然拽着她的手臂往何书全招呼的地方去,这小狐狸硬是将他拽停了,看了一圈,找了一桌小孩儿的,对着言照清努努下巴。
“我就坐那儿,你看得到我,我也跑不了,成不成?”
她倒是清楚……地将他的意思曲解了。
他也险些忘了,她可是随时会逃的。昨夜到今天这么多好机会,她都没逃,言照清也拿捏不好这是不是她在放松他的警惕。
他还真是放松警惕了,下意识地,没想过她会逃。
这会儿在一群孩子之中,这小狐狸似的逆贼十分扎眼,更扎眼的是她旁边那个——将他们带到何府来的秦志昭。
一个大男人,怎的跑到孩子桌去了?
言照清捻着酒杯,再看一眼同阿弥说说笑笑的秦志昭。有人来同言照清碰杯,言照清礼貌笑着应对,说几句客套话,又坐下来,再接着捻着酒杯看阿弥。
在说什么?是什么这么好笑?瞧瞧她自己,脸都笑成一朵花儿了。这秦志昭怎的没点儿礼节?他又不是雀州人,同一个刚认得的女子挨那么近做什么?
言照清瞧着距离阿弥的肩膀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秦志昭的手臂,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那位小郎君倒是飒爽,颇有大郎的味道。”
主桌之中有人顺着言照清的视线去看阿弥,看了半晌,只觉得这白衣黑发红纱带的少年郎举手投足之间英勇威风,人虽瘦小些,但身姿矫健,同言照清一般,看着也是叫人赏心悦目。
何书全笑着觑了言照清一眼,同那人道:“秦老这回可是看走眼了,那并非是小郎君,乃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娇娥呐!”
秦老惊叹:“哦?!竟然一个女娃儿?这家教……”
往后的,在瞧见言照清转过来看他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未尽的话里鄙夷甚重,自觉不好意思,便尴尬止了口,干笑两声,解释道:“姑娘家就该习女工、学女德,恪守妇道,在家做相夫教子的事情,哪怕是还没有人家,也要学好行走坐卧的礼仪,她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说罢,瞧着阿弥同秦志昭碰杯后一仰头喝尽杯中酒,面上浮现嫌弃,眉目皱起,连连摇头。
言照清道:“秦老此言差矣,女子同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男子能行什么事,女子便也能行什么事,不该因女子是女子,就将人框在八股礼仪教条之中。若是非要比,女子能做的比男子还要多,单是生儿育女这一条,男子便做不到。”
秦老张嘴要驳,言照清却不想同他就此纠缠,抢白道:“秦老眼前这一个,就是月前在雀州带兵打退了西南蛮的那一个女将军,她一人杀去数百来犯的贼子,震慑二万蛮贼,叫蛮贼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全赖有她固守雀州四年,西南蛮贼才未将西南一隅吞入囊中,李朝国界线才不曾后退一分。李朝有她守卫西南角,当是李朝的大幸!”
这话一出,一众人惊讶又赞叹。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战功,难怪方才看她在门口面无惧色,霸王一样威风凛凛,原是镇守西南的一员猛将!”
“瞧她当真是英姿飒爽,竟然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何书全笑着捻胡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个好孩子。”
有人就同何书全道:“同大郎一样,赤胆忠心,尽忠报国。”
言照清敏锐瞧出何书全面上有一滞,但极快又被他用浅笑代替,仍旧捋着他那山羊胡,笑着看阿弥,真心实意地觉得满意。
何思瑶今夜主动请缨,在旁做一个给何书全和言照清端茶倒酒的活儿,听闻有人嫌弃阿弥举手投足全然不矜持的时候,心头还有些得意。直到言照清说起阿弥乃是个打仗杀人的女将军,何思瑶便觉得这姑娘野蛮,竟然杀人?!
大部分人交口称赞阿弥的时候,何思瑶心中又不爽,想着实施一个不恪守女子礼仪的女子,有什么好赞叹的?但这会儿出口的都是盛赞的话,她想像秦老一样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就没法说出口。
且看言照清的面上,对阿弥十分满意,连她爹何书全都对阿弥十分满意。
何思瑶暗中跺一跺脚,看着那不知羞耻同男人喝酒的阿弥,不满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