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煮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言照清这一夜说不上顺利,也说不上不顺利。
顺利的是顺着三个弯刀汉子提供的线索,他们当真在他们的落脚地等来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催着一头驴拉了两大箱银两来。不止给毕力救了他的心上人,得了线索,还缴了一万两白银。
不顺利的是,这大肚子的女人也不知道要杀死言照清的是谁。
“是谁叫你拉这银两来的?”言照清审问那女子。
那女子眉目间尽是沧桑风尘气,好似见过了许多大场面,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惧怕。她是个能做大事的沉稳性子,一直就在巷口的一处民房里待着。
毕力三人是下午冒着雨进去的,她看到他们在院墙上头站了一会儿,可进去之后就没了动静。
等到二更时分,客栈里头终于有异常的响动传出来,她看见从客栈之中踉踉跄跄翻出三条人影,穿着蓑衣,借着朦胧的夜色在细雨中仓皇逃窜,她虽然不能从蓑衣之上肯定是不是毕力三人,但紧随其后从客栈里头跑出一个执金吾,往县衙去通风报信,接着县衙也大动,出来不少人在沿街搜捕、追踪。
再之后,就是锣声,呼声,有人叫着“言照清被人杀死了”。
她就信了。
可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同毕力的团圆,而是言照清一把冰冷的横刀,架上她的颈侧。
她见多了世面,知道事到如今负隅顽抗也没用,坦白答言照清道:“是我一个同乡,叫做曲玉芝,昨夜将银两给我之后,他就走了。至于吩咐毕力杀大人的人,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曲玉芝只将他叫做老板,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照清没问,她倒是先讲了这桩事情,这叫言照清有些诧异。
“你知道有人要杀我?”
那女子点头,“我不光知道有人要杀大人,还知道有人今夜要去抢客栈里头的人。”
言照清神色一凛。
抢阿弥?
他出来之前,去那小逆贼房里看了一眼,睡得死沉。阿寿不放心,临走前给她熏了个蒙汉香,保管她一觉到天亮不带醒的。
客栈之中还有才哥儿和曹武在,十个衙役也乔装打扮进了客栈,在暗处守着。铜墙铁壁,人又昏睡,会有人将这小狐狸抬得走么?
“曲玉芝昨天另外接了一桩生意,打算趁着毕力他们进去杀人的大乱时候,将里头的一个姑娘抢出来,那姑娘好像叫,阿弥。”
那女子不紧不慢道,瞧见言照清逐渐拧起的眉。
气氛沉重,她看得出他焦急,但他还在这儿。
他比她沉得住气。
好在她能看出来,这叫阿弥的姑娘于他是特别的人。这于她就好像是个筹码。
“大人不着急吗?”那女子问道。
言照清垂眸扫一眼她隆起的肚子,看这样子,应当也快足月了,她这般坦诚坦白,他竟没法判断她话里头有几分真假。
“我只想同大人做一桩交易。”
言照清微微抬下巴,姿态有些倨傲,“什么交易?”
那女子低声下气,“我知道他们将阿弥姑娘抢出来后,要送去哪儿。我愿意同大人说,换我家官人一个自由身。我自小在污糟之地长大,看多了男人的丑恶嘴脸,难得碰上一个有赤诚心的人,求大人成全,放我们一条活路。”
说着捧着大肚子跪下。
言照清并没有费心去拦,她要跪就随她跪。
阿寿道了一声:“大人……”
言照清看他一眼。
“带上这女子,回客栈去。若是她说的是真话,到时候再定夺不迟。”
在附近搜索的秋生这会儿回来,同言照清道:“方圆二里都没有别的人,她是独子一人来的。衙役已经到位了,在外头接咱们,咱们这就回去?”
言照清颔首,“回去吧。”
回去瞧瞧那小狐狸是不是真被人抢走了。
言照清不是不着急,是急也没有用。倘若人真趁着他们来此处的时候,进客栈将阿弥带走了,这儿离客栈可有小半个时辰的快马,赶回去也追不上。
更何况他笃信有才哥儿坐阵,歹人也不能将才哥儿如何。
初初听到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惊慌,但转念细想,言照清反而就又沉下气来。
多思多虑无用,还不如先亲眼看看是不是真如这女子所言。
就这样,女子被放在拉银两的驴车上,被执金吾和县衙衙役骑着马在前后夹着,先回城里去。
为免引人注目,弯刀汉子选的是县城外头的破庙做的落脚地,抚仙县也没有城墙,就算入夜了也可以自由随意进出。
顾忌着驴车上大肚子的女子,言照清先独自快马回客栈,余下秋生和阿寿同衙役一块儿押送那女子。
衙役给言照清送来的是阿弥的骅骝,但纵使骅骝脚程快,为了等接头人现身,言照清已经花了一个晚上。等到骅骝的马蹄踏上抚仙县城内的青石板,天已经微微亮。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这会儿也停了,将整个抚仙城清洗得干干净净,夹着这晨间的寒气,窜到言照清鼻里的是清新得叫他心寒的凉意。
越是临近客栈,言照清的心越紧。
他还穿着蓑衣,戴着箬帽,蓑衣遮挡他的身形,帽檐也压得极低,叫人看不清他的脸面。
线索中断,可能还有人在暗处瞧着客栈。言照清也不避讳,就这么穿着蓑衣带着箬帽大大方方走进客栈。
客栈之中并无异样,好似该在的都在。
言照清进门,迎面来的就是抚仙县衙的捕快头子,言照清同他交待了去追捕曲玉芝的事情,随即大步上楼,去阿弥在的房间。
才哥儿不在这房中,推门进去,先见一段自屏风后头延伸出来,锁上一旁柱子的铁链。
屏风隐隐能看到后头床上的情形,有个人靠在床柱上,斜斜坐着,身形娇小,那姿势好似挣扎过,但不得已入睡一般。
言照清绕过去,瞧见铁链的另一头绕在床上人的脚上。
人光着脚,不甚安稳靠着床柱,一双眉紧紧蹙着。
言照清松口气。
还在,没跑。
阿寿的蒙汉香是真有用。
再往前一步,言照清不声不响,倒是阿弥自己那只戴着铃铛镯的手掉了一掉,清脆的铃铛响叫她自己惊醒。
“言照清?你是人是鬼?”
被自己镯子声音惊得立即睁开一双赤红双目的人瞧见他,见了鬼一样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