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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探出脑袋,方便他侧头就能用眼角余光扫到她狡黠的笑。
“自然是声东击西啊,三十六计第一计嘛!”
言照清眉头跳一下,觉得头疼,“那是瞒天过海。”
阿弥敷衍又疑惑地“啊”了一声,在言照清身旁快速打了几个手势,给几个执金吾瞧。
几个执金吾谨慎看一眼言照清,得了言照清一个点头,依阿弥的指令,四散开。
言照清一转马,也不往南理城狂奔了,同阿弥道:“三十六计第一计是瞒天过海,宋沛到底怎么教的你?”
阿弥恍然“哦”了一声,不太在意,同言照清指了个方向,绕城,进山。
“宋阿爷才不管我记不记得第几计呢,我能记住怎么用就成。”
进山里做什么,言照清不知道,但她说,他就照做。可走着走着,又困惑起来,做什么她说他就照做?他堂堂执金吾参将,怎么可能听一个小逆贼的?!
“错了,走这边。”
小手从他身侧伸出,指了个方向。言照清从善如流,拉着缰绳叫骅骝顺着那儿去。
一愣。
不对!他怎么又听她的了?!
“得等好半日呢,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吃点儿东西。”
身后的人嘟嘟囔囔的。
吃东西?现打猎现摘果子啊?
言照清没出声,自己最近的一顿饭也是昨晚,这么久了,又奔波又劳累的,这会儿也是饿了,那就等着这小猎人露一手吧,她同南理猎人们学到的本事不是不少么?
“你方才瞧着没有?”阿弥拍一拍言照清的肚子,问言照清。
言照清低头看了一眼她交握在他身前的手,她怎的没有一丝做女儿家的样子?
“瞧见什么?”
“沙长恭的人,山脚的那一些,碗里的都是粥水。”
她留神瞥了一眼,在他们到山脚的时候,有些士兵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碗,碗里头的水清,沉底的只有一丁点儿米粒。有些士兵也呈现出面黄肌瘦的颓态出来,连那沙长恭都一副饿到见肉就放光的姿态。
这一点言照清也看见了,“他们的粮饷不够了。”
“岂止是不够啊?简直就是……”阿弥搜刮了一下用词,“简直就是匮乏!”
言照清差些要拍手鼓掌,称赞她这个高阶词汇。
“不能叫他们饿死在这儿,这么多人一同饿死也不好处置,若是处置不及时,尸体一齐腐烂在山里头,瘟疫会飘到南理城去。”
言照清这般说,得了阿弥的一个惊奇疑问。
“你是想将粮食分给他们?”
言照清摇头,“想个法子,叫他们早些回去。你方才不是叫人上路,去桂陇和北上报信了么?”
阿弥默然半晌,嘟囔道:“我们的暗语被你们全学去了,也没什么好的。等我回去同周先生说,要改良一下。”
言照清欢快笑出声,未免有些得意。
阿弥道:“南理城的粮食也不多了,麻成业说得对,咱们也不能被蛮子这么长久地围下去。蛮子能往外找粮食,咱们被困在城里头的却只能寄希望于今年的存粮,存粮再多,也不够全城百姓吃多久啊。”
言照清留了个心眼,问阿弥:“今年的存粮全在城里,没有出去么?”
小狐狸“对”了一声,突然噤声,良久,才道:“我同你说这个干嘛?你别问了。”
言照清想一想,当前的关系,还是别触及废***的事情才好,废***好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逆鳞,他察觉得到她在相关的事情上头还是防着他,她也同他一样,暂时不太想打破当前的和谐局面。
和谐么?
言照清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
她同他并肩作战,在西南蛮的事情上并没有隐瞒,二人这段时日的配合——除去冷战的时候——也算相得益彰。
不管他信还是不信,藏在沙长恭阵法里头的暗语她一破译出来,就转告他了。
又好比此刻,她将声东击西,要蛮太子以为她逃到了某一个方向,倾巢而出地追,好叫他们有机会溜到蛮太子军帐之中去看一看的计谋也告诉他。
她觉得曹九台献给蛮太子的女人有问题,又或者只是单纯想去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想吃了她的心。
言照清觉得这计谋粗糙,但也不多言。她已经足够信任他,这种信任碍于二人的身份实在有些脆弱,任何反问和质疑都会打破二人之间的这一层薄薄的信任。
桂陇兵和南理猎人们已经出去了,执金吾也从旁协助,他们有的是法子叫蛮太子以为阿弥往某一个方向仓皇逃窜出去。
就算到时候他们二人没法到蛮太子军帐里头,从远处查看形势,不对劲的话,还是能有机会抽身远离……
的吧……
言照清不太肯定,瞧着挽了裤腿,踩到溪水里头的阿弥。
说要抓鱼,找了根树枝削尖,已经持着那根树枝聚精会神凝望流水半晌了。
日近正午,他们该不会到晚上才能吃上一条鱼吧?
言照清挑拣了一处树荫底下坐着,照她的意思生火,抚着眉头看着站在齐膝深溪水里头的人,觑了一眼树上的果子。
“我瞧咱们午饭吃果子也成。”
阿弥没回头,手上甚至没动,“嘘”了他一声,“别说话,鱼听着了!”
最好是真的有鱼……
言照清无奈,往将要灭的火里添了一把树枝。
火烧了半个时辰了,鱼还没捉到。
言照清站起身来,抬头看树上的果子。
红艳艳的,应该能吃。
“是酸的,吃不了。”
守溪水待鱼的小狐狸好像背后长眼,凉凉一句飘来。
言照清不信,屈膝一跃,用轻功纵上树枝,又再往上,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摘几个果子,随意擦一擦,放在嘴里一咬。
酸到双目紧闭,缓了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早说了,酸的,吃不了。要是能吃,我费那劲抓鱼干嘛?”
下头传来小狐狸声音,抓不到鱼,她估计也是恼怒,连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好时机都放过了。
言照清想一想,将手里的果子扔一个出去,“咚”一声,溅起她身侧的水花。
底下的人果然着恼抬头,弯腰从水里摸出一颗小石子,往他这儿扔。
“言照清!你幼稚!你把我鱼都吓跑了!”
言照清笑出声,“哪儿有鱼?有鱼你等半天?”
又几个果子扔到她身旁,“咚咚咚”地叫一串串水花溅湿她。
阿弥气恼,尖叫一声,才要上岸,爬上树去教训这幼稚的执金吾参将,眼角扫到岸上一团白毛,身体倏地一凛。
言照清也瞧着了,手脚发凉,找地方要跳下去。
“你别动!就在树上别动!”
阿弥站在溪水之中,尽量不动身子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