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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无能瞧着上头若隐若现的灯火,同才哥儿道:“不可能啊,我方才可是前后都搜了一轮呐,没别的人。”
才哥儿不耐烦,将手从他手下一抽回,“谁问你这个了?问你传话的是你吗?”
医无能站起身,看着已经走到身旁的阿弥,点头道:“是啊,叫你一起来睡,县衙里头埋过那么多尸体,都是尸气,臭烘烘的,难为你们还在那里头待了那么久。还不如回家里睡。今天下午我已经叫几个药铺的伙计带着各巷的去全城各家消毒了,洪水可脏得很呢,什么东西都在里头,不消杀几遍,人肯定会生病的。你家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方才不放心,又自己弄了一遍,一楼二楼的都照顾到了。但那会儿……没人啊……”
医无能是提着灯笼来的,虽然对阿弥同李穆川住的这个小宅子十分熟悉,但一时的翻找也找不着蜡烛或是油灯在哪儿。偏他提的灯笼蜡烛十分短,足够他在屋前屋后忙活一阵,洒了石灰后,火就燃尽了。
又正恰好那时,外头有声音,医无能听着是阿弥的,便探了个头出去看,没想到当面袭来的就是杀气凌厉的刀,差些吓尿他。
想来他脸上染了驱虫的白的粉,叫才哥儿误会了。
“那是谁的房间?”言照清问。
“是我的。”阿弥答。
“里头有什么?”言照清又问。
阿弥困惑得很,“没什么东西啊。”
玉娘子不许她骄奢淫逸,不许她有爱好,房间里除了床榻等几样简单的家具,和日常穿的衣服,别的东西都不许有。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言照清同才哥儿对视一眼,想起才哥儿说的“家徒四壁”四个字。
“咱们在这儿的动静毫不遮掩,这人怎么敢……”
才哥儿的话未落,阿弥房里的火光倏地一闪,一瞬间亮得好似白昼,并突然“轰”地一声,沉闷似龙吟,大火瞬间一起,将阿弥的房间整个旺盛燃烧起来。
火势蔓延十分迅速,几乎在几个转瞬间,火蛇蜿蜒攀爬至隔壁几个房间,又水一样往下流淌,将一楼也卷进其中。
阿弥初时还有些楞,耳朵被那一“轰”声震得嗡鸣,看着突然起的大火,还觉得不真实,直到热浪扑面,阿弥大惊。
“刀!”
旋即屈膝提气,往楼上纵跃。
言照清骇然!
又来?!她又不要命了?!这可是火!不是白狼或是蛮子!
但伸手去抓,没抓着,眼见那瘦小的身子顺利站上二楼外廊,躲开扑面而来的一丛大火,闪到了火海里头去。
那并不是她的房间。
言照清咬牙,“愣着干嘛?叫人救火!”
随即冲到井边,兜头浇了一桶水。
也是赶巧了,医无能方才想打水洗手洗脸,水才提上来,阿弥他们就来了。这会儿倒给言照清节省了时间。
才哥儿早就冲出去喊人,“走水啦”的声音响彻巷子,传出老远。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反应极快,敲着锣喊着人赶过来,附近的百姓提着水桶带着脸盘,惶惶然进了一部分人到院子里头,同惊得发愣的医无能撞上了。
“医大夫!你干什么呢?!你瞧什么呢?里头还有人没有?!”
医无能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指着二楼惊叫,“阿弥!言狗官!言照清也进去了!”
当着他的面,浑身湿漉漉地也同阿弥一样,屈膝往上一纵。火势又大又猛,他落在二楼的边处已经被火舔得地板松动。医无能瞧见他踉跄了一下,被火舌一卷,也不知道是跌到了火里头,还是进了安全的地方。
但是这样大又迅疾的火,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
百姓们已经开始自发组织救火,除了阿弥家的水井,往外延伸出去的队伍快速将一桶桶、一盆盆水传递过来,往宅子上浇。
但同杯水车薪没什么区别。
才哥儿叫了人后,去隔壁家抢了一床薄被,截断在队伍中传递的水,将薄被往水桶里头一戳,又提了另一桶水兜头将自己淋湿,要往火海二层冲,被附近的百姓七手八脚拦下了。
“火太大啦!别去啦!”
“言大人!言照清和阿弥还在里头!”
来救火的人更多,南理猎人们住得近,全都被惊动了。阿德今夜在宋家的废墟之中守着,晚了许多才过来,揪着医无能的领子:
“弥还在里头?!”
医无能点头,弥勒佛一样的笑眼蒙着惊恐,“她进去了,说要拿刀!”
一桶桶的水还在往火势熊熊的房上泼,但收效甚微,火势大得已经没法冲进去,纵使才哥儿同南理猎人们各自着急言照清和阿弥,此刻也没得法子。
经了宋家宅子着火的事情,南理猎人之间已经在互相说着是不是房屋之中也藏有白磷的事情,又惊又急,毫无办法。
阿弥的房间传来坍塌声,那儿是最先起火的地方,烧得更快,此刻是房间的地板往一楼踏去,连房顶都塌下了一半,轰然倒地掀起的气浪和溅起的火星逼得众人往院外退,束手无策瞧着大火顷刻之间就将整个房子都吞了。
好在今夜风小,没有将火星吹到四邻。
从起火,到如今火势大地吞没整个房子,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众人已经停下手中传递水的动作,只等着火燃尽了,只等着——
给阿弥和言照清收尸。
若是还有的话,若是不会像宋沛一家一样烧得骨灰都不剩了的话。
“才!”
一声高叫,自火中的二层中间传来,那声叫耐着烟熏火燎,压抑十足,也十分短促。
众人一个激灵,才哥儿更是立刻跳起来,抱着那床湿了的薄被,又往院子里头冲去。
众人立即跟上,才进院子,就都见得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从二层纵跃下来。娇小的那个完全被高大的那个紧抱在怀里头,飘扬长发发尾带着火。
二人踉跄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也不等滚势停止,高大的那个立即强行用手撑地,止住二人重量带来的翻滚,并立即空着手拍打身下那人头发上的火,连自己身上被点燃的几处火都没有在意。
才哥儿又惊又喜又后怕,立即用湿透的薄被抽打两人,其他人手上传递的水又纷纷动起来,兜头往二人身上淋。
“言照清!言照清!你可真他娘的能吓人!你要是死在这儿了!我回家怎么同我娘子交待?!怎么同你爹交待?!”
才哥儿没忍住,薄被拍打言照清的力道便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