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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将一行人带上道观。
“狼首领,是母的,怀着狼崽子。”
阿德用生硬的京都话同并肩同行的言照清道,略微停顿了一下,往上颠了一颠背着的阿弥。
阿弥的断手被阿德先用树枝和林间寻到的蓖麻做的麻绳固定好了,只能直直往前伸着。
阿德是个猎人,周先生毫不谦虚地同言照清道,阿德是南理城最好的猎人。言照清瞧着他在林间走动几番,很轻易就将需要的东西原料找到了,三两下就用蓖麻的叶子做出了一段结实的麻绳,又将好几根笔直的树枝的树皮用小刀削干净,将阿弥的手捆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一行从道观下来,一是要找到言照清和阿弥,二是对道观里头这只大肚子的白狼,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头狼怀着狼崽子,腹大如箩,行动不便。阿德和其他人失散的时候,悄悄潜上了道观,瞧见了在屋顶躲狼的周先生和执金吾。
正巧狼群被其他人引得都离开了道观,只剩下一只大腹便便的母狼,看着还是头狼。阿德十分幸运,找到了冷库的入口,但冷库已经被洪水泡了,里头的肉类吃食无一幸免,都被泡烂了,洪水倒灌,水位都抬升到冷库入口来。
阿德捞了一块烂得没有那么要紧的肉,布了一个陷阱。
头狼被阿德的陷阱夹住了腿,这会儿全无招架之力。
“怀着崽子,我杀不得。”
阿德一直将阿弥背着,哪怕是走到了道观里头,带着言照清去查看那头白狼首领了,也还是将阿弥背在背上。
言照清察觉出阿德不信任他。
一行人之中,他好像也不信别的人,想靠着自己保护阿弥似的。
言照清看着阿弥将下巴搁上阿德的背,强打着精神看地上的白狼。
“这么大的肚子,这里头是有几只狼崽子?”
“我方才摸了,五只。”阿德答。
言照清垂眸看那狼嘴被阿德用道观的黄布条捆住了的头狼,头狼眼中泪水涟涟,大约是出自母爱,想保护腹中胎儿,尽力侧眼看向言照清的眼神充满了乞求。
“有祖训,不杀怀崽的畜生,我下不得手,请大人定夺。”
阿德背着阿弥,又将软软要往下滑的阿弥往上托一托。
言照清斜乜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又垂眼看那白狼。
白狼稀少,十分难得,还是自境外的九里雪山而来,原本就带着传说色彩,更是难上加难的难得。今日若不是白狼非要伤人,言照清其实不是很想杀了它们。
万物皆有灵性,谁又不是为了生存呢?
“怎的从九里雪山下来了?千里迢迢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周先生捋着胡须,怜悯瞧着那白狼,道:“约莫是山上吃食少了,为了生存才一路走来咱们这儿。但路上吃了人,一开了荤,就收不住了,只想吃人。走到咱们南理城来,正巧发了大水,上了这座山,就被困住了。”
执金吾秋生同言照清道:“昨夜我们上得山来,还不知道山上有狼的事情。等到入了道观,倒在大雄宝殿同这十来双幽幽绿眼撞上了。好在有个梯子能叫我和周先生爬上屋顶,但梯子一推,狼上不来,我们下不去,困到了白天,才借着晨光看到瓦片之下藏着用油纸包的烟火。”
想来当时应该也是万分危急,秋生带伤,周先生也是一片狼藉。此后的,便是周先生点烟火做求援信号,言照清和阿弥上山救援了。
言照清思忖半晌,瞧了一眼在阿德背上睡着了的阿弥。
也不是的累睡着的,还是困睡着的,他也是一身乏力,只想躺下歇息,她倒好,一有肉垫,立即睡了。
“将这白狼一同带去京城吧,献给陛下,就说是雀州南理百姓所猎,奇珍异兽,十分难得,感念陛下对雀州的照拂,特将这头白狼进献给李皇。”言照清看着阿弥,平声说到最后,转头谦虚问周先生,“周先生觉得如何?”
雀州南理多年来被废太子党控制,当今李皇的恶行和对雀州的罔顾早就深入民心,这会儿言照清说要以南理城的名义将这白狼贡献给李皇,周先生瞧了瞧另外三个雀州男子不赞同的神色,略有些尴尬。
他心中只有道义,无国家之感,一向只觉得李皇治下的李朝不好也不坏,好还是坏都不干他的事情,他只想读圣贤书,做实业,做学问。言照清这话,叫他心中生起逃避推脱念头的同时,也将他放在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上。
“呃……这白狼是自己走到了南理城来,想来南理城民风淳朴,物泽丰余,才选了这儿做落脚地。若是送上京城……”
“南理城中有逆贼,周先生想必——”言照清截住了周先生的犹豫,但提到逆贼的时候,斟酌了一下用词,“周先生想必是听说过的。”
周先生面上同其他三个雀州男子吃惊,“逆贼?”
言照清觑一眼阿德背着的阿弥,只是这一眼,就叫阿德戒备起来,微微侧了身子,用自己的身形隔断言照清看向阿弥的目光。
他吃惊,他不知道阿弥是逆贼,但他不肯让人伤害她。
言照清垂眸,思忖了一阵,“当前先不说这事儿。日头要落了,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为妙。山上的白狼一共十三匹,错不了么?”
秋生点头道:“错不了,我数的。方才这几位壮士也看遍了,白狼全被大人和这废——”
言照清抬眸,不动声色瞧了一眼秋生,秋生立即改口。
“这非常了得身手的姑娘杀了,除了这一只头狼,再没别的了。”
言照清点点头,伸手捉住了阿弥缠着树枝固定的断手,同阿德道:“那就劳烦阿德壮士将这头狼带下山,船还在山下,咱们几人之中只有阿德壮士力气最大。至于阿弥,可放心将她交给我,我来背着她。”
阿德眼中满是不信任,上下打量言照清,想后退一步,将阿弥的手从言照清手掌之中脱出来,言照清却是箍住了阿弥的手腕,状似拿捏住了。
“但大人身上的伤——”
“无妨。”言照清笑得如浴春风,“阿弥是我救命恩人,我该尽一份绵薄之力,更何况。”
言照清凑近阿德耳畔,轻声道:“阿德难道放心将人交给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