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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不敢出声,也不敢摇头,盯着在他身后侧一些的的矮树丛之间倏地出现的一匹白狼,缓缓慢慢抬手,握上腰间软剑的剑柄。
她敢动的只有那么一只手,她微微动了身形的时候,就瞧见那白狼一双血瞳盯紧了她,双目灼灼,龇着牙,无声恫吓。
“你有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嗯?”
言照清仍是出离愤怒的状态,他站得离她极近,热气从他胸膛辐射出来,熏着她的脸,自他鼻里喷落的气息也极其灼热,彰显着男子的怒气。
又不是马,干嘛用热气喷她?!
阿弥暗吐槽一句,断手抬不起,她只有一只完好的手,现在那只手搭在软剑剑柄上头,没法推他转身。
空门大开的后背,狼啊虎啊猫啊的,最喜欢了。从人的背后将人扑倒之后,他们的嘴子就能立即往前探,一口咬在人的喉口。
阿弥不敢动,眼神示意言照清看侧后方。
但眼珠子越是转,越是用气声跟言照清说“你后头,在你后头啊”,言照清面上的笑越是冷,带着怒气,带着鄙夷,带着失望。
“你演的真像真的。”
言照清声音一出,阿弥就瞧见那狼后腿微曲,似乎要进攻,但耳朵动了一动,又立即伏低了身子,转向左侧。
另一匹狼,自它左侧转出来,优雅无声地迈着步子,脚步落在落叶堆上头,连一丝摩擦声音都没发出。
“大人,真的在你后头。”
阿弥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
奈何言照清就是不信,冷笑一声,瞧了她身后一眼,好似也在学着她演戏,面色一凛,随即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同她道:“你信不信,也在你后头?”
阿弥也很想信,但他面上的表情……实在没法叫她相信。
现世报落得真快,她方才诓骗他,拿他取乐,这会儿就遭两匹狼堵住了去路。这个略平的地方,落叶堆堆,一边是山壁,一边是陡然往下的——也是山壁,呈半圆形的地方也只有那边的口子可以出去。
要么就是他们来时的路。
又一匹狼,无声钻出来,闯到阿弥眼界里头,在言照清身后的另一侧,阿弥想言照清这样背对它们的姿势,估计是看不到三匹狼在他身后对着他虎视眈眈、垂涎欲滴、龇牙咧嘴,都伏低了身子作起势的。
看来只能从他们来时的路往后退,这儿窄,三狼包围,个个跟小牛犊子似的,他们两人只有三只能用的手,一手一只很难打过啊!
方才言照清两只手才打得过一匹狼呢!
阿弥这样想,软剑也不搭了,缓缓抬手揪住了言照清手臂上的衣服,谨慎瞧着那三匹狼的动向,以气声同言照清道:“大人,跟我往后退,只管先跑。”
说罢,拉着言照清的袖子要退,言照清却一手揽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退势。
阿弥有些错愕,头也不敢动着抬,眼睛睁大了瞧言照清似笑非笑的脸。
“说了你后头有狼。”
阿弥是真的要哭了,他怎么就是不信啊?!现世报能不能不要在这会儿报?缓一缓嘛!等她逃离狼口了嘛!
“是真的……三匹,左中右。”
言照清此刻还有心情笑着看阿弥泫然欲泣的颓败神色,“我说的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左右两匹,堵了他们来时的路。
他相信阿弥说的也是真的,细微的声音从他后头传来,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响。不同寻常的气势冲撞着他的脊背,叫他背上阵阵发寒。
杀气,恶意的杀气,跟人的不同,是出自本能的杀戮气息,像人渴了要喝水,喝了要吃饭,全凭本能。
言照清揽紧了阿弥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声音落在阿弥耳侧,这会儿还想逗弄这只小狐狸,将方才的仇报回来。
“你的软剑呢?拿好了。”
阿弥觉得言照清十分靠不住,他将她这样一揽,她就没法再看他身后的狼了!
冲过来怎么办?!
这执金吾怎么还是个登徒子,臭流氓?!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调戏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姑娘——她吗?!
阿弥抬手握住了软剑的剑柄,咬牙想要推开言照清。她可不想跟他死在一块儿,凡事果然还是靠自己稳妥。
就好像师父常常写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牢。
她阿弥现在就要靠自己。
没推动,这执金吾这手臂跟铁打的似的,死死箍着她。
“握好了?”
言照清问她。
阿弥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说的软剑。因对他满是不信任,没好气“嗯”了一声。
“我身后几匹狼?”
阿弥愣了一下,才答道,“三匹。我现在瞧不着。”
“你身后两匹。西侧山壁上头没有,东侧是往下落的一段山崖,伸出一棵树,你方才也瞧着了,是么?”
他又认真正经起来,阿弥的额都要贴上他的胸膛,只能看着他衣襟上用同色暗线绣着的花。
“我等下将你往那棵树上扔出去,你软剑缠树,再往下落地,比你摔下去会好一些。”
嗯?他什么意思?
阿弥一时没明白,有点儿发懵。
言照清也没给她明白的机会,阿弥只觉得腰后的手臂一紧,整个人被言照清一只手臂提抱地略微离了地。
言照清带着她转了一圈,阿弥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听得言照清一声沉闷用力的哼声的时候,一股大力自她腰上将她一推,她就这么被言照清抱着往上甩出去,身子凌空,再失重下坠。
阿弥当下心乱,全凭本能在眼风扫到下头横生出去的一棵歪脖树的时候,软剑往树干上头一打,绕了两圈,手腕和肩膀都被自己的重量拉得生疼,但低头看脚下,脚尖离下头的地不过三尺,只要松开手上的剑柄就可以安然落地。
阿弥抬头,言照清将她甩出去的位置十分巧妙,再往外一分就是树枝外头。
阿弥这样一落,就在上头的平地以下,看不着言照清的情况,只听得几匹狼狺狺吠叫声音,和言照清的几声吃力的怒喝。
阿弥着急,不打算落地,咬牙使劲拉着软剑引体往上,才屈膝,就见挂着她的这棵树横着出来的尽头树根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脑袋足有牛犊子一般大,瞧见阿弥挂在树上,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叫声,一只脚踏上树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