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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照清再挑眉,不忍戳穿阿弥她没将自己数进去,问阿弥:“你觉得周先生那样的小身板,能打狼?”
周先生很瘦,读书人的瘦弱,身材和一根略平的竹竿相比没什么两样,他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打狼?
阿弥也不想同他争这种无聊问题,转头同阿德道:“阿德,那你多打两匹狼,把周先生的份算上。”
言照清冷眸瞧她,“你的手也断了,一只手能打几只啊?”
阿弥想一想,确实有道理,又转头同阿德交待,“阿德,那我那两只也算你的了。”
言照清心头略感不快,这小狐狸好像是有意将他们执金吾的能力忽略了过去。更何况,只是打狼而已,他们在西度打仗的时候,狼这种东西就是平日里改善伙食打牙祭必备的肉,哪儿有可怕的地方了?
同言照清只在心里不快地想不同,才哥儿心直口快,立即出声。
“哎呀!小狐狸啊,你也别太高看狼这种动物啦!说白了没什么脑子,要是有脑子,怎么成群结队地一起啊?还不是仗着数量多欺负落单的弱小动物?不是你才哥儿跟你吹,我们哥儿俩前年在西度碰到过的狼也不少,咱们没肉吃的时候,还不是打两匹狼祭五脏庙?简单,容易,放心交给咱们。”
他自称才哥儿,阿弥到现在才想得起他的名字。先低低念了一声“才哥儿”,将这个名字在舌尖一转,觑见言照清不悦神色,终于才知道这位年轻参将是觉得她轻看执金吾了。
心中嗤笑一声,想执金吾也是蛮好面子的,一句话就叫他不开心了。
“九里雪山下来的狼,跟你们见过的狼不一样。”阿德尽力同两个执金吾解释,“比寻常狼大,也更凶狠——”
“能大多少?”才哥儿嘻嘻哈哈笑着打断阿德的话,“比人大?那它也是一只狼,我有刀,怕啥?”
才哥儿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对着他和言照清坐的阿德和阿弥神色凛然,都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将身子伏低下来。前后两个划船的男子也立即蹲低身子,并尽量保持身形不动。
洪流匆匆,船被带到南山附近,南山被淹得之剩一个小山头,离道观的墙脚线也就差不到百尺的距离。
言照清和才哥儿转身,顺着阿弥视线的方向去看,就瞧见山头剩下的郁郁葱葱的树中,有一个雪白的毛球蹲坐在那儿,像只狗,但说是狗,也不太贴切,它只是一个狗的坐姿,它那身形可比小牛犊还要大!
说是毛球,可算是抬举了它,哪儿有这么大的毛球的?!
“那就是九里雪山下来的狼。”阿弥十分好心,拍一拍瞠目结舌的才哥儿的肩,善意提醒。
“这他妈是狼?这他妈的不是小牛犊子?!”
才哥儿差些寻不到自己的舌头,好半晌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嘘,它看着我们呐。”
言照清示意才哥儿噤声。
那小牛犊子一样的狼确确实实瞧着他们,耳朵微微转,灰扑扑的眼里一双血红瞳仁微微闪着,紧紧盯着这一船不速之客。
微风轻扑,将那只狼胸前的毛吹得微微颤动,才哥儿觉得自己好似瞧见了那丰厚的白毛底下健硕的肌肉。
这样小牛犊一样的狼用后腿站起来,可能比他还高呢!血盆大口一开估计能咔嚓下他一颗脑袋!西度的灰狼在这雪山狼面前根本就是狼崽子和崽子它爷爷的区别啊!
难怪这么壮硕的阿德这般忌惮这些从九里雪山下来的狼。
难怪听到道观发出的有狼信号,南理城的百姓这样紧张。
难怪这一船人,除了他们,都这般如临大敌。
这样大的狼,这小小的山头之上一共十三匹呐!
“哎,阿德小哥,你之前不是打过两头么?”才哥儿临时抱佛脚,虚心求教打狼经验。
“我打的是小狼崽子,小狼崽子没有这么大,但也十分凶狠,我脸上的伤就是狼崽子抓的。”
阿德指一指面上的伤。
才哥儿凑近了瞧,咋舌。要是再深一分,阿德的整张脸皮都要被掀出去了。
“箭头上沾了麻药,但估计不能麻倒一匹。”
阿弥的手断了一只,一只手不方便上弓弩的剑,阿德给她的弓弩填了一支箭,想了想,要将自己手上的弓弩和她换。他的是能连发三箭的弓弩,总比阿弥的好一些。
阿弥笑着摇头,“太重了,我一只手哪儿举得动?”
阿德给三个人准备的弓弩之中,数阿弥的最为小巧,原本就是之前给阿弥特意造的,为了方便女子的手,有意造得小巧一些,但同样也是势大力沉。
“原先说带你去打猎,要给你做连发的弓弩,没想到来不及。”阿德有些愧疚。
阿弥不在意,瞧着那匹雪狼,“若是跟你打猎是去打这样的,那我宁可躲在家里头睡觉。”
多吓人,这匹狼蹲着还比她大只呢。
“嗷呜!”
一声狼嚎,自山上道观传出。
蹲坐在洪水边这只狼瞧着一船人,竖着耳朵听山上这声狼嚎,也仰直了脖子,冲着天“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叫声一落,山上各处此起彼伏也传出狼嚎来,这个落了,那个接着叫,茂密的树林里头到处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白的毛影在树丛之间穿梭。
“嚯,真热闹!”
才哥儿嘿嘿笑一声,先举弓弩,蓄势待发。
山脚下这匹白狼嚎完了,舔着嘴看着一船人,似乎觉得不足为据,甚至有些百无聊赖。
一阵浪从后头打来,将船往前推了一推,更近了,离那匹白狼不过三十尺不到,船底也被洪水淹过的树木蹭住了,除非用力划,不然也没法再往前。
船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同山脚的狼对峙,紧张十足。
“你在船上待着。”言照清一拉缠在自己腰上的软剑,两手一抬阿弥的手臂,将阿弥双臂抬高,再将软剑缠上阿弥的腰,“断了手就别下去了,添乱。”
阿弥受宠若惊,想这执金吾参将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有这么善心的时候?
“咻”
阿德的箭当机立断先发出去,才哥儿和言照清的紧随其后,但那匹狼突然目露凶光,左右翻腾,扭身跳跃,竟生生躲开了那三箭。
随即,白狼往身后一折,往山上树林逃窜去。
狼嚎此起彼伏,更是密集,这其中,众人都听见周先生和秋生在山上大喊。
“大人!大人!我们在这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