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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了碧云兰亭,设为目的地。
跟着导航,机械地开过去。
这是个复式楼小区,多为中产阶级的富人居住,楼内公寓都是双层小复式。
环境很好,绿化面积广,路边的椅子都是高档藤条编制的。
天黑了。路灯下,藤条椅子反着湿润的光。
岸阳早先应该下过一场雨了。
开到了具体的楼栋下,穆雪衣先下了车。
周枕月也下了车,帮穆雪衣从后排拿了手杖,送她走一段。
楼洞口,白鹿停果然站在那里,倚着路灯柱子低头玩手机。
走近前去,周枕月隐隐皱了一下眉。
白鹿停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脱口而出就是抱怨。
你架子怎么这么大啊,让我在这里等你
话到一半,她发现穆雪衣身边的周枕月,顿了顿,问穆雪衣:
这是谁?
穆雪衣不想对白鹿停隐瞒周枕月的身份,周枕月现在缺的就是安全感,她觉得很有必要告诉白鹿停实话。
就算白鹿停有泄露秘密的风险,那也该是她之后要考虑的事。
这是周氏公司的董事长,周枕月。穆雪衣清楚地向白鹿停介绍,是我喜欢了七年的人。
白鹿停惊讶地睁大眼睛。
周枕月眼底的冷硬因穆雪衣这句话稍稍软了一点。
冰化了似的,冷冽又柔润的水泽。
她看向身边的穆雪衣,小声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你那辆越野车我该开去哪里停着?
穆雪衣:你开走吧,送给你了。
周枕月:你倒大方。
周枕月又看了白鹿停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车上了。
看着周枕月关了车门,控制着越野车慢慢倒车,白鹿停主动凑到了穆雪衣身边,轻声问:她真的是周枕月?
穆雪衣眉尾微挑:你知道她?
白鹿停很激动的样子。
当然了!她画画很厉害的,我之前在市中心的展馆里见过她的作品,笔法太精湛、太特别了。我知道她真实身份是个总裁,没想到本人长得这么好看!不但画画好,还会赚钱,还长得漂亮主要还是画画好
艺术创作者们总是对行业内的强者有着不一般的崇拜与憧憬。
穆雪衣知道白鹿停口中那幅挂在市中心展馆的画,就是那幅她见过的《等雪》。
画得确实好。
她一个门外汉,也能看出那画的好。
可惜了,她终究是门外汉。
不像白鹿停。小画家,和阿月没准还聊得上几句。
白鹿停的眼底终于不见了那股傲气,有点羞赧和忐忑。
雪衣姐姐,你能不能介绍我和周姐姐认识一下?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穆雪衣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拄着手杖转身就走。
不能。
毫无感情地丢下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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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夜深了。
落地窗没有关严,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透着丝丝彻骨之寒。
床头柜上那张被握得发卷的画展门票随着微风轻晃。
穆雪衣盯着那门票, 失眠了。
她小时候为什么不求穆国丞让她去学画画呢?
突然发现,她好像无意间错过了一个可以和阿月一起聊的共同话题。
因为自己不懂画,所以在和阿月相处的这么长时间里,她们好像从未聊起关于画的事情。寡淡得仿佛周枕月从来都不会画画一样。
穆雪衣叹了口气,支起身子,有点烦躁地拉开抽屉,将那张票扔进抽屉里。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那边床头柜。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画画,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周枕月。
过去的五天,她们太紧密了。醒着贴在一起, 睡觉也抱在一起。只是五天, 就已经把对方的存在养成了一种习惯。
好像才和阿月分开两个小时, 但总觉得像是分开了两个世纪那么长。
没有对方在身边的每一秒, 都像是回到了刚刚撞死在墓碑上的那短暂的虚无时间。
以灵魂状态存在的
漂浮着,迷茫着, 眼中的世界不是世界,所有触目可及的都握不在手中。
像是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呼吸, 睁眼,都成了不必要的事。
真的好想她。
想到心都是疼的。
穆雪衣蜷在被子里, 右手捂着胸口, 左手紧紧握着右手小指上的玉戒指。
对了, 戒指
戒指该不该还回去呢?
毕竟周枕月说要送给她时,她们的关系是虚假的。
还还是不还?
杂乱无序的思绪堵在脑子里,让她更无法入眠。
穆雪衣察觉到自己的静息心率越来越快,便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客厅的茶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她端着水杯,一边小口抿着,一边走到阳台上,拉开窗户趴在窗口,让夜风给大脑带来几分清明。
夜晚的碧云兰亭只剩几盏昏黄路灯还亮着。
星星点点,装潢在幽暗的公寓园区内,像是一条发着光斑的深海鱼。
穆雪衣吞下口中含温的水,睫毛一垂。
忽然整个人僵住。
她家的楼栋门口,橙黄的路灯下,那辆本该在两小时前就开走的越野车,赫然停驻在路边。
越野车的车门外,那个本该离去的人,就靠在那里。
从穆雪衣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黑色的发顶,和身上一件温柔的湖蓝色毛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着,双臂抱在一起,低着头。没有玩手机,只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路灯的光笼下去,温腻地将暖色涂满她皮肤与睫毛的每一寸。
眼前这幅暖色调的画,和记忆中那幅冷色调的画重叠在了一起。
一年前,在温泉山庄的大雪里,她也是这样,守候在自己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从暨宁到岸阳。
从风雪到雨后。
仍是旧时。
啪!
手中的水杯在恍惚间掉在了地上,碎了满地的玻璃渣。
穆雪衣慌乱地拿起钥匙就向外跑。
手杖也忘了拿,踉踉跄跄地,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就冲了出去。
下了楼,跑出楼栋口,提起紧绷的那口气,颤抖着唤道:
阿月!
周枕月抬起头,没有想到穆雪衣会突然下来,愣住了。
穆雪衣没有站在那里犹豫什么,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和周枕月对视。她拖着没好全的腿,一蹦一跳的,兔子一样,一头扎进了周枕月怀里。
双臂在她湖蓝色毛衣后面收束,环住那有些僵硬的腰。
毛衣有多软,她此刻的心就有多软。
周枕月回过神,微皱的眉心才淡淡展开,抬起手,抱住怀里的穆雪衣。
平静了一个晚上的心跳忍不住渐渐加速。
你她声音有点哑,你怎么还没睡?
穆雪衣再也不想装坚强了,任由眼泪流下来,哽咽着说: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周枕月抱紧了怀里的人,把脸埋进对方散着沐浴露香气的睡衣领口里,沉默良久,闷闷地嗫嚅:
我也好想你。
穆雪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蓝毛衣里响起:你别走。
周枕月:嗯,不走。
你以后每晚都来陪我,好不好?
长久的沉默后。
好。
穆雪衣觉得自己悬浮在半空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终于开始汩汩跳动。
就这么静静相拥了一阵子,穆雪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把眼泪擦干净,小声问:
你来了,为什么只在楼下站着?我又不会不让你进门。
周枕月摸了摸穆雪衣的头顶,叹气:我是想去找你。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住在几层,门牌号是多少。时间已经太晚了,我怕打电话给你的话会吵到你睡觉,本来只是想在楼下待一会儿就走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周枕月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本来想待一会儿就走,但站在这里时,忽然发现,能待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心里也会觉得满足和安心。
所以才站到了现在吧,半夜两点半。
贪恋着这样的距离,不愿离开。
穆雪衣拉起周枕月的手,微瘸着带她进楼栋。
我住在5楼,503室。门是密码锁,密码是
她顿了顿,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周枕月一眼。
是你的生日。
周枕月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握着穆雪衣的手又紧了几分。
打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穆雪衣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自己的拖鞋给周枕月。
你以后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她从鞋柜上的置物盒中拿了一片门禁卡,递给周枕月。
周枕月接过去,贴身收好。
算上皋川那套小院子的钥匙,这已经是穆雪衣给她的第二份钥匙了。
心神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