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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起来很紧张。”
“没什么。我四十五分钟后到。还有,我得借你的电话打,然后在你那边过夜。”
“好啊。可不可以顺便去马克路的7-11便利店帮我买包烟?”
“没问题。我搭出租车。”
“为什么?”
“等一下再跟你解释。”
“你知道现在是星期六晚上吧?这个时间奥斯陆很难叫到出租车的,而且你跑来这边只要四分钟就好了。”
爱伦有些犹豫。“金?”她问道。
“怎么了?”他说。
“你爱我吗?”
爱伦听见金发出低沉的笑声,可以想象他半睁半闭的惺忪睡眼,他瘦得几乎皮包骨的身体盖着羽绒被,躺在亨格森街那间简陋的屋子里。他那间屋子可以看见奥克西瓦河的河景。他拥有她想要的一切。在这一刻,她几乎忘了汤姆,几乎。
“斯韦勒!”
斯韦勒的母亲站在楼梯底端,扯开嗓门大喊。斯韦勒有记忆以来,母亲总是这样吼叫。
“斯韦勒!电话!”她喊得像在喊救命,仿佛溺水或生命危在旦夕了。
“妈,我在楼上接!”斯韦勒跃下床,从桌上接起电话,等待话筒传来表示母亲已挂上电话的咔嗒声。
“你好?”
“是我。”背景音乐是普林斯。总是普林斯。
“我猜也是。”斯韦勒说。
“为什么?”
这个问题如风驰电掣般袭来,快得令斯韦勒立刻采取防卫姿态,仿佛欠钱的人是他而不是对方。
“你打来是因为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吧?”斯韦勒说。
“我打来是因为我看到我手机上的已接来电列表,上面显示今天晚上八点三十二分你跟人讲过话。你的留言是在说什么?”
“在说现金啊,我手头紧,你答应过……”
“你跟谁说话了?”
“什么?你语音信箱里的那个小姐啊,很酷,是新的吗?”
没有回答。只听见普林斯低声唱着:你这性感的浑蛋……音乐声陡然消失。
“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
“不是!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斯韦勒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留言。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王子说,“你把整个行动泄露给外人了,斯韦勒。如果你不赶快堵住这个漏洞,我们就到此为止,你明白吗?”
斯韦勒什么都不明白。
王子冷静无比地解释,他的手机落入了别人手中。
“你听见的不是语音信箱的声音,斯韦勒。”
“那是谁的声音?”
“就说是敌人吧。”
“是《箴言报》那些家伙又在打探消息吗?”
“这个人正要前往警局,你的工作是阻止她。”
“我?我只是要我的钱跟……”
“闭嘴,斯韦勒!”
斯韦勒闭上了他的嘴。
“这件事跟我们的‘大理想’有关。你是个好士兵,对不对?”
“对,可是……”
“一个好士兵会收拾残局,对不对?”
“我只是替你跟那个老家伙传话而已,是你自己……”
“尤其是你这个士兵犯了罪被判三年监禁,却因为技术问题而有条件保释。”
斯韦勒听见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他开口说。
“你不用知道。我只是要你明白,你跟其他弟兄都会因为这个漏洞而蒙受莫大的损失。”
斯韦勒没有回话。他不需要回话。
“往好的一面看,斯韦勒,这是战争,容不下懦夫和叛徒。再说,弟兄们会回报士兵的。如果你完成这件工作,除了那一万克朗,我还会额外再给你四万克朗。”
斯韦勒仔细思考了一番,思考他该穿什么衣服。
“什么地方?”他问道。
“二十分钟后到松内广场,把你需要的家伙都带着。”
“你不喝酒吗?”萝凯问。
哈利环目四顾。刚才跳的最后一支舞,他们抱得如此之紧,可能会使旁人睁大眼睛。现在他们已退到餐厅后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我戒酒了。”哈利说。
萝凯点了点头。
“说来话长。”他又补充一句。
“我时间多的是。”
“今天晚上我只想听有趣的故事。”他微笑说,“说说你吧,可以聊聊你的童年吗?”
“我妈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过世,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说。”
“真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她是个优秀的女人,不过今天晚上的主题是有趣的故事……”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就只有我跟我爸。”
“所以你必须独自照顾你爸爸?”
她眼中露出讶异之色。
“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说,“我妈妈去世以后,爸爸有好几年时间只是坐在椅子上盯着墙壁看。我得喂他吃饭才行,我是说真的喂到他嘴里。”
“我父亲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建材供应链,我以为他把全部的生命都放在事业上。妈妈去世以后,他在一夜之间对事业失去了兴趣,后来趁公司分崩离析之前把它卖了。他推开所有他认识的人,包括我在内,变成了一个愤世嫉俗的孤独老人。”她摊开一只手,“可是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在莫斯科认识了一个男人,爸爸觉得我背叛了他,因为我想嫁给一个俄罗斯人。我把欧雷克带回挪威之后,我跟爸爸的关系就开始出问题,而且问题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