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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想的。”
48
二〇〇〇年三月七日。葛森路,利克塔酒吧。
哈利驾车在尤尔家门口停下,看见尤尔站在门前台阶上。布雷站在尤尔脚旁,拉扯着它脖子上的狗链。
“你动作还真快。”尤尔说。
“我一放下电话就跳上车了。”哈利说,“布雷也要去吗?”
“我刚刚带它去散步,顺便等你。布雷,进去。”
布雷露出乞求的眼神,抬头望向尤尔。
“进去!”
布雷向后一跳,匆匆奔入屋内。哈利听见尤尔突如其来的口令,也不禁往后缩了缩。
“我们走吧。”尤尔说。
哈利载着尤尔离去时,瞥见厨房窗帘后有一张脸。
“天空越来越亮了。”哈利说。
“是吗?”
“我是说白天,而且时间也更长了。”
尤尔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哈利说,“辛德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我跟你说过了,是他亲手杀死的。”
“对,不过是用什么方法杀的?”
尤尔瞧了哈利一会儿才回答:“他们是被枪杀的,头部中弹。”
“四个人都是?”
“对。”
他们在葛森路一个停车场找到车位,再从停车场走到尤尔在电话里坚持要带哈利去的地方。
“原来这里就是利克塔。”哈利说。他们走进一家灯光昏暗的酒吧。只见里面的塑料圆桌老旧磨损,客人寥寥无几。哈利和尤尔点了咖啡,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坐在靠内一张桌子的两个老人停止谈话,怒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这让我想起我有时去的一家酒吧。”哈利的头朝那两个老人侧了侧。
“无可救药的老顽固,”尤尔说,“他们是老纳粹和东部战线老兵,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对的。他们来这里发泄不满,指责那个大背叛、尼高斯沃尔政府和世界上的大事小事。不过他们只是苟延残喘,看得出来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了。”
“他们依然热衷于政治?”
“哦,那当然了,他们还在生气。对第三世界的援助、国防经费的削减、女性牧师、同性恋婚姻、挪威的新国民,你猜得到的事都可以惹恼这帮老顽固。他们内心深处依然是纳粹。”
“你认为乌利亚可能是这里的常客?”
“如果乌利亚想发动某种反社会的复仇圣战,那他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有同样想法的人。前东部战线的战友当然还有其他的聚会场所,比方说,他们每年会在奥斯陆集会一次,除了老战友会来参加,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但那些集会跟这家酒吧的聚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那种集会纯粹是社会事件,用来纪念死者,而且禁止谈论政治。如果我要追查一个一心想报复社会的东部战线老兵,我会从这里开始。”
“你太太有没有参加过这种集会?你刚刚是怎么称呼的……老战友的集会?”
尤尔惊讶地看着哈利,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哈利说,“说不定她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她没有。”尤尔冷淡地说。
“好吧。”哈利说,“你口中的那些‘老顽固’跟新纳粹分子有什么关系?”
“你问的是谁?”
“我得到一条线报,乌利亚请一个中间人替他拿到马克林步枪,这个中间人在军火圈里很吃得开。”
尤尔摇摇头。
“前东部战线老兵听见别人把他们归类,通常都会生气。不过新纳粹分子普遍都很崇拜这些老兵,对他们而言,能上前线作战,拿枪保卫国家民族,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所以说,如果有个老兵想弄一把枪,他可能会找新纳粹分子帮忙?”
“对,他可能会带着善意接近他们,不过他得知道要找谁接头才行。你追查的这把步枪这么先进,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提供的。赫讷福斯市警方曾经突击搜查一个新纳粹分子的车库,结果发现一辆生锈的老达特桑,里面装满自制棍棒、木矛和几把不锋利的斧头,这就是个很具参考性的例子。大部分的新纳粹分子都还处于石器时代。”
“所以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我该去哪里找一个跟国际军火贩有联络的新纳粹分子?”
“问题在于这个社会环境的范围非常大。支持国家主义的《自由言论报》就声称挪威共有一千五百名国家主义者和国家民主主义者,不过如果你打电话去《箴言报》问,他们随时留意法西斯巢穴的志愿者组织会告诉你,真正活跃的新纳粹分子不会超过五十个。问题是真正在幕后操控的金主是隐形的,这样说好了,他们不会穿靴子,也不会在手臂上刺个纳粹党徽。他们也许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好让他们剥削下层阶级,赚取资金来资助新纳粹党,但他们必须保持低调才行。”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轰然响起:“伊凡·尤尔,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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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〇年三月七日。比戴大道,吉乐电影院。
“不然我该怎么做?”哈利问爱伦,用胳膊肘轻轻推她,示意她在排队买票的队伍中往前移动,“我只是坐在那里,心想该不该去问其中一个爱发牢骚的老人,看他们知不知道谁可能支持暗杀计划,还以超高的价钱买了一把步枪,协助进行暗杀计划。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人走到我们桌前,用严肃的口气说:‘伊凡·尤尔,你竟然还敢来这里。’”